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一个可怕的男人 作者:陈老志 文案 吸血鬼大叔&记忆力超群的颜控少女 “等我走了,记得再找个人照顾你。” —“……” “不过我有条件,要找,就找个比我好看的。” —“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也是,这要求高了点,那就……找个比我对你好的吧。” —“我的要求还没这么低。” “算了,你还是陪葬吧:)” —— 姚白岩人生最大的目标:早点死,还要死得有价值! 入坑提示: 1、用我腰上的肥肉担保,超甜! 2、尽量日更!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血族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泠,姚白岩 ┃ 配角: ┃ 其它:大叔,少女 ================== ☆、楔子   《一个可怕的男人》   陈老志/文   2017.7.30   楔子   九月,虽已过了伏天,但在南方,温度还是居高不下。   只比中国最南端的城市近了一些的青州,在因台风天而凉爽了几日的日子不过眨眼间便过去了。   午后刚下了一场雨,地板上湿漉漉的,阳光一出来,热气蒸蒸而上,熏得人头晕脑胀。   陈姨午间准备去休息时,特意去楼上走廊最里间的房子看了眼,见粉色的公主床上凸起了个小山,才放心回房。   外边归为平静,床上的小山动了动,从一个边角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瓜。   小姑娘不过四五岁左右,脸上有着小孩子特有的婴儿肥,一双乌瞳滴溜溜地,满是灵光。   只见她有些艰难地推开身上的被子,挪着小身子慢吞吞滑下床,莹润的小脚赤着站在铺着羊绒毯上,因为脚踝上戴着个挂了铃的银镯,这么一下地,顿时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她睁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倚在床边等了会儿,没见有人来看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穿过走廊下楼,来到放着冰箱的厨房,拿了她每天只能吃一份的草莓冰淇淋。   昨晚这些后,她又轻手轻脚地出了大门,在确认周围没人后,才撒着腿丫子往附近的晒谷场跑去。   说是晒谷场,其实已经被荒置了好几年,自从经济好起来,附近务农的人家已经日渐减少,而包括晒谷场周围的那片地,也已经被开发商买下,开发是早晚的事。   虽已被规划,但因为还未施工,所以这里如今成为附近居民散步玩乐的地方。   而姜泠大热天偷偷从家里跑来这,是因为她从房间里的窗台上看到这广场上有一只长得很奇怪的狗狗,不对,确切的说是两条狗狗,只是它们的屁股连在一块,模样有些像电视剧上看到的那些,生出来便连在一起的双胞胎。   双胞胎其实并不稀奇,按近的,她伯伯就有一对双胞胎儿女,姜泠得喊他们哥哥姐姐,不过他们两个,姜泠却不太喜欢,小小年纪谈不上为何,非要说个原因,应该是他们不可爱吧。   不管是电视上的还是现实当中,双胞胎人类姜泠看得多了去,不过这双胞胎狗她还真没看过,这么好玩的事儿,她不出来仔细瞧瞧岂不是浪费?   就跟她在家里看到的一般,晒谷场上还真有两只双胞胎狗狗,还是畸形的。   两只狗的屁股连在了一起,两只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打架了,嘴里不断发出嘶吼声,还有一只壮一点的,一直压在另一只上边,欺.凌弱小。   姜泠挺想上去劝架的,但因为那两只狗战况有些激烈,未免惹祸上身,她只敢远远地瞧着,不时紧张地对着两只狗喊:“别打了,别打了!”   不过狗听不懂人话,并不搭理她。   姜泠老大人一般叹了声气,低头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里,小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后脑勺传来一阵闷痛时,姜泠正准备开口‘劝架’,所以嘴一张开,没说出话,倒是打了个响亮的嗝。   她挠了挠发麻的头皮,有些气愤地回过头想看看是谁打的她,只是一转身,背后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一排排紧闭大门的老房子,在烈日下像一排排守卫疆土的哨兵。   “扑通——”   又一颗石头被扔了过来,砸在她的脚边。   姜泠顺着石头的方向看去,正午的阳光将两层小楼镀上一层金光,身穿黑色居家服的男人沐浴在暖阳中,被模糊了棱角,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   他微弓着身,双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泰然自若,全然没有因为刚刚拿石头砸了人家小姑娘而感到半点惭愧。   “你为什么要打我!”姜泠柳眉一竖,控诉道,声音脆脆,在午后的晒谷场荡起回音。   “你说呢?”阳台上的人开口,语气散漫,他弯下腰,手肘支在栏杆上,撑着下巴,“小小年纪不学好,大白天看这些,也不怕长针眼儿?”   姜泠抿着粉嫩的小唇,皱着小脸,大声问道:“什么是针眼儿?”   阳台上的人叹了声气,悠哉悠哉说:“你要我怎么跟你说呢?总之…是种不太好的东西。”   “不太好的东西!”   “不太好的东西!”   一个嘶哑的声音紧随着男人的话响起。   姜泠看向他旁边那只会说话的绿色的鸟儿,满脸好奇,小嘴微微张着。   姚白岩收回目光,看向一旁叽叽喳喳的绿毛,不耐地撇了下嘴,斥道:“闭嘴,再不闭嘴把你毛全拔了。”   “坏东西!坏东西!”   绿毛鹦鹉对着他换了个词。   “咯咯咯……”   听到这笑声,姚白岩不悦地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看向楼下似乎在嘲笑她的小姑娘,牙痒痒,想教训人。   “我能上去看看它吗?”小姑娘停下笑声后问道。   “不能。”管家出去了,他才不想下去开门,姚白岩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那你能让它下来陪我玩玩吗?”姜泠又道。   “不能!”   这回说话的不是姚白岩,而是那只绿毛鹦鹉。   姜泠眉眼一耷拉,伸出一个小指头,“我、我就看一眼。”   见他不答话,姜泠鼓起小脸儿,也安静了下来。   姚白岩以为她只是放弃了,正准备转身回屋,哪想这小姑娘突然变了个脸,一双不大不小的杏眼儿微微弯着,奶声奶气地与他撒起娇来,“小哥哥,你就让我看一眼嘛,就一眼~”   姚白岩一脸恶寒,回身进了屋里。   不过他嘀咕了小姑娘的毅力,在持续了两分钟耳边一直回荡着那个‘小哥哥’时,他总算忍无可忍,提着阳台上的绿毛下了楼,开门后,很是粗鲁地将笼子塞到小姑娘手里。   “给你了,赶紧闭嘴!”他恶声恶气道,俊脸染上一层寒霜。   “你真的要把它送给我?”姜泠捧着笼子,一脸欣喜。   “不要吗,不要算了。”姚白岩伸过手来,作势要拿走。   姜泠见此,捧得更紧了,对着绿毛鹦鹉研究了好一会,才抬头对这个很慷慨的大哥哥道谢,“谢谢你!”   姚白岩挑眉,‘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接受这个谢意。   “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嗯。”这鸟整天叽叽歪歪,他才不管它的死活呢,不耐烦地撇了下嘴,他干巴巴道,“天儿这么热,赶紧回家吧,还有,别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己为什么出来她早就抛到脑后,如今只一门心思放在这只无意中得来的,会说话的绿毛鸟儿上,不过这绿毛鸟好奇怪,刚刚还聒噪不安的,如今却当起鸵鸟来安安静静不说话了。   “它什么话都会说吗?”   “嗯。”   姚白岩将她的身子转了个方向,推搡着她往外走,小孩子怎么都这么烦呢?   略有些年代的铁门被关上,姜泠眨了眨眼睛,趴在门边,透过门缝,看着那道修长的背影。   “小哥哥!”   里边的人停下脚步。   “你长得真好看!”   姚白岩回头,正好瞅见了门缝那颗圆溜溜的眼睛,他微微勾了唇,半开玩笑道:“你这小姑娘,还真会占便宜。”   那时候的姜泠不明白这话是何意思,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知道了他的岁数,她才明白,自己不仅占了便宜,还占了个大便宜呢。 作者有话要说:  跨别了两个月我又圆溜溜地滚肥来啦! 在这儿回答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新文不开《大老粗》呢?因为隔壁都市竞争太激烈,没勇气啊,那我为什么有勇气开这篇呢?因为是梁静茹给的啊......噗,说笑的,只是因为大老粗那边需要了解的比较多,我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还要再沉淀沉淀,才能把我想说的更好地讲给大家听。 当然,不管开哪篇,我都希望每篇文都能比之前更进步,这中间肯定不能少了你们的支持和鼓励,为了鼓舞大家的士气,【开文前五天评论发红包】哦!大家千万别错过! 还有,各位仙女们看得好了记得【收藏】,这直接关乎我未来有没有榜单推荐,小真空真的伤不起啊,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伙了! 最后,因为我下个月十六号没意外要考科目二,这期间我可能会被教练丢到荒山野岭练车,码字时间严重不足,所以明天再一更后,我就会隔日更啦,忘大家海涵! ☆、紫丁香(1)   二〇一七年秋,青大的大一新生们在结束了长达半个月的军训后,总算迎来了国庆长假。   一干被太阳公公剥了一层皮的孩子们一经解放,立马收拾了东西带着满腔的酸楚各自坐车回家去。   偶尔一两个作伴的,无不在抱怨着教官的无情和无义。   而家在本地的姜泠却是不紧不慢地回了宿舍,从衣柜里拿了干净的衣衫进浴室里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床上玩自己的东西,顺便看其他舍友甚是兴奋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你真不回家啊?”高美叠着几件夏衣,抬头又问了她一句。   “不回啊。”姜泠回道。   “你家就在青州,干嘛不回啊?”高美很是不理解她的做法。   “回去了也是我一个人。”   “你爸妈出差吗?”   姜泠看了她一眼,说:“外边好像还有你的内衣裤,你记得收起来啊。”   “哦哦哦对对对,差点忘了。”   高美放下手上的东西,跑到阳台收衣服去。   再回来时,她已经没有再接着刚刚那个话题,姜泠呼了口气,耳根子总算寻到一丝清净。   “对了姜泠,你明天是要去步行街买东西吗?帮我买盒化妆棉行吗?我开学过来忘了买。”对床的余年年问道。   “可以啊,你待会把牌子发到群里。”   “你要去步行街啊?!能顺便帮我买零食吗?回头我也发群里。”高美腆着笑脸问。   姜泠点头,一一应下。   一个小时后,宿舍总算只剩下她一个人。   姜泠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睛,揉了揉眼角,拿出手机打开外卖APP,准备解决晚上的温饱问题。   麻辣烫昨天吃过了,脆皮鸡饭太热气,烤肉拌饭不喜欢,酸菜鱼太慢……一个人吃就是这点不好,吃什么都要自己考虑,没有一个能参考的对象。   拿着手机花了快半个小时,姜泠才决定点一个至尊鸡扒芝士焗饭,外加一对奥尔良鸡翅和一罐冰可乐……   外卖小哥的电话打来时,姜泠很是干脆地退出了还在进行的游戏,拿了内衣跑进厕所里换上,又握着手机急急忙忙下楼去。   因为放假,平日里各种外卖齐聚的宿舍楼前只有一个外卖小哥等在那,离得远时,姜泠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待走近了,才发现送外卖的居然是熟人,还是班长谢凡。   谢凡见是她也很惊讶,黑色鸭舌帽下的脸在片刻的错愕后带上笑意,并没有因为自己在送外卖而感到一点半分的不自在,“你不回家吗?”   “不回。”姜泠接过他从外卖箱里那份唯一的外卖,“放假你也不休息吗?”   “应该不休息,反正也没事干,而且放假薪水更高。”谢凡回道,“你宿舍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下午都回去了。”   “那你可得记得锁门。”谢凡嘱咐道,又很自然地说了一句,“回头给你我的号码,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姜泠怔忪了片刻,赶紧拒绝道,“没事的,不用麻烦。”   “不麻烦,是辅导员交待的,谁让我是班长呢?”谢凡眨了下眼睛,“我先走啦,你回去吧,拜拜。”   话音刚落,他便骑着电动车离开了,姜泠看着他被汗湿的T恤,深吸了口气,转身上楼去。   可能是放假订餐少,今晚不仅芝士焗饭份量比平时多,连那对奥尔良鸡翅也腌制得非常入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姜泠也觉得这鸡翅比平时还要大几分。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谢凡突然给她发来一串号码,一开始姜泠还有些懵,看了几秒才想起来拿外卖的时候他让她把号码存一下。   反正这年头‘手机联系人’一般都是拿来当摆设的,姜泠也没犹豫,动了动手指把他给存进去了。   后来又与他聊了会天后姜泠才上床去睡觉。   这天睡得有些早,早上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姜泠便被亮醒了。   在床上磨了几十分钟后她才慢吞吞下床洗漱去。   拿着鸟食到阳台时,绿毛正在笼子上欢快地上窜下跳,嘴里发出‘咕咕’声,看到她时叫得更大声,只是姜泠却没有丝毫的高兴。   这鹦鹉自打她从那个陌生人手里拿过来后,就没见过它开口说过话,这让姜泠不止一次怀疑当初听到它讲话是错觉,只是那年她走后不久,陈姨就发现她偷偷溜出家了,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被陈姨死死盯着。   等好不容易再次从家里跑出来时,晒谷场及附近那片地都被圈了起来等待施工了,听人讲,住在那儿的人都走了,而姜泠也没机会去问那个小哥哥,怎么这鹦鹉不说话了。   百无聊赖地逗了会鸟后,姜泠便收拾东西去饭堂吃了饭,然后坐电瓶车去附近的步行街。   今天的太阳虽大,但比起昨天还是凉快了些,加上是国庆长假第一天,步行街可谓是人山人海,优惠打折的店比比皆是。   一个小时不到,姜泠两只手便提得满满的,为了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她还是憋着一股气提着东西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奶茶店。   这种日子,冷饮店的生意一向是游玩地嘴热闹的地方。   姜泠排了将近三十分钟才点了餐拿到号码牌,正耷拉着脑袋等着被叫号时,有人自后边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有些诧异地回过头一看,居然是昨晚刚聊了一通天的谢凡。   自从上了大学,没有上课的时间除了舍友在学校要遇到一个同班同学都难,没想到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自己不仅在学校里,连在这步行街都能和他碰上面,也太巧了吧?   “一个人买这么多东西?”谢凡瞄了眼她脚边几个大袋子,笑着说。   “帮舍友买的。”姜泠回道,“你也出来买东西吗?一个人?”   谢凡点了点头,“嗯,和你一样。”   队伍向前移了一下,姜泠弯腰正要提袋子,有人却先她一步都拿走了。   对于她来说提起来很是费劲的几袋东西,在谢凡手上就跟提着几袋豆腐一样轻松。   姜泠和他真正打交道也没几次,不过军训时他的表现,已经在她的心里建立了一个‘好人’形象。   不过,就算如此,两人也没熟到能让他当免费劳动力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谢凡垂着眼,目光柔和,“哎呀,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不然要我一个大男生干嘛?”   姜泠有些窘迫,“那你,你分一点给我吧。”   “行了,回去请我吃根冰淇淋就成,你几号,是不是快到你了。”   他直接转移了话题,姜泠又看了眼自己的号码,还真只差一位就排到她了。   两人从奶茶店出来,谢凡又跟姜泠去买化妆棉。   美妆店里,不知去哪兜了一圈的谢凡兴冲冲来到姜泠面前,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诶,为什么这里还卖糖啊?”   姜泠一脸懵逼朝四周看了看,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屈臣氏有卖糖啊?   “你看错了吧。”   “没有,还是奶糖呢。”   本来还有些懵的姜泠听他这么说,顿时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那不是糖,你说的应该是压缩面膜。”   谢凡挑了挑眉,有些不可置信。   “面膜不是一片片的吗?”   “是啊,你看的是DIY面膜,泡了护肤水就变成一片片的。”姜泠给他解释说。   “这么神奇。”他撇了撇嘴,低头看了眼姜泠手上的东西,“你选好了吗?”   “可以了,我去结账,你等等。”   谢凡点头,从货架上又拿下一盒一模一样的,仔细打量了会,一脸不解,“这跟湿纸巾不是一样吗?”   “不是,材质虽然差不多,但用途不一样的……”姜泠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能大致与他说了下,不过从刚刚看来,谢凡还真是妥妥一个直男呀。   “这样啊,那我问你个问题,你们女生都喜欢收到什么礼物?”他的表情认真了几分,看得出这疑问困惑了他许久。   “你这次出来是要买礼物的?”姜泠有些惊讶。   “嗯,我妹要生日了,以前都是在家陪她一起过,这次不能回去,就想着买个礼物寄回去。”谢凡说,停顿了几秒后,他脸上带上几分狡黠,“我计划着下午如果看不到适合的,就上网给她买几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反正她现在高三,多实在呀,你说是不?”   这绝对是亲哥。   点子虽奇葩,不过姜泠居然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其实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收到的礼物能实在一点,最好不占地方,实用点,不要只能当摆设,这么一分析,‘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真是最适合的。   不过为了防止他妹妹收到礼物时被气晕过去,姜泠还是带着他进了一家精品店。   “她平时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谢凡这个当哥哥的给难为到了,他皱眉深思了片刻,摇头,“不知道,不过她很喜欢看小说,又叽歪又腻歪的那种。”   额,他说的,是她看的那种吧?   “不过我看了下,这家店其实有不少可以考虑,我先看看,你待会没事吧?”以为姜泠是想不出什么适合给他妹妹犯难了,谢凡立马改口道。   “没事,你慢慢看,我也帮你找找。”   “好。”   姜泠走到靠近街道的那面玻璃柜上看,这里的装修其实很传统,一排排玻璃柜被分成大小不一的格子,好在上边摆放的商品都精致独特,一眼望去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例如她现在看到的这个,木质笼子里,一只通体油绿的鹦鹉被雕刻得栩栩如生,乍一看她还以为是阳台上养着的绿毛呢。   姜泠笑着弹了弹那鹦鹉几下,又直起腰观察起其它东西来。   窗明几净,仗着地理位置,外边的景象都被她尽收眼底,也是在姜泠抬眼的那一刹那,有个身穿黑色衬衣的男人正好从外边走过,俊朗刚毅的侧脸透过玻璃,清晰可见。   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身上。   和多年前小楼里那个画面,完美重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收藏和评论哟~~~ 下一更后天! ☆、紫丁香(2)   在那道身影即将离开自己的视野时,姜泠几乎在下一秒便拔腿跑到了外边。   可惜,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那个侧脸的主人,就像是错觉般,在这大街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心脏瞬间落下几分失落,姜泠耷拉着脑袋,说不出的郁闷。   “怎么了?”   见姜泠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谢凡以为发生什么事,也跟着出来了,见周围也没什么异样,可看她脸色有些不对,不禁有些担心,“你没事吧?遇到熟人了?”   姜泠呼了口气,将耳边的碎发夹到耳后,侧头看向他,摇了摇,“没有,看错了,我们进去吧。”   是不是傻,那个人怎么可能还那么年轻,怎么也得是个四十岁的大叔了吧!   一旁的谢凡估疑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略有疑虑,但见她不想多说,也不好意思多问,只能安安静静地跟在她后头进了店里。   在姜泠的帮助下,谢凡为妹妹挑了一支造型精致的钢笔作为生日礼物,再回到学校刚好赶上饭点,姜泠给谢凡买了一支冰淇淋,两人又一起去吃了顿黄焖鸡米饭才各自回宿舍。   一打开宿舍门,阳台的绿毛鹦鹉又开始‘咕咕’叫,想到下午经历的事,姜泠特意让它多饿了一会儿才去给它喂食,不过因为这样,她的手指被绿毛鹦鹉狠狠地啄了几下。   姜泠鼓起腮帮,真是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拿着树枝逗了会鸟儿后,姜泠回了屋子,蹲在地上将刚刚买的东西分门别类,将最后一个袋子的东西倒出来时,一个粉红色的盒子‘扑通’一声,落在她的脚边。   姜泠拿起来一看,头有些大,这不正是谢凡要送给妹妹的礼物么?怎么落这儿了!   认命地摸出手机呼叫昨天刚刚存进手机里的号码,几乎是等到了最后一秒电话才被接起,也不知他刚刚在干嘛,说话都喘着气。   “姜泠,有什么事吗?”   “你给你妹妹买的礼物在我这,你在哪呢,我给你送过去。”   谢凡抬眼,正好一个球朝他飞来,他伸手,轻轻松松将球给接住,又送了回去。   “我在北区的篮球场……又不我等会过去拿吧,这里离你那有些远。”   “不用不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你等等哈。”   电话被挂断,谢凡在原地怔了一会,脑子转过来弯后,猛地从地上坐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又将篮球抢过来,引得一干兄弟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等会有人来找我,你们识相点,该让让,别让老子面上无光,知道不?”因为常年在户外运动,谢凡的皮肤并不算白皙,如此一来,一口白牙在夕阳底下更加晃眼,简直亮瞎了一班兄弟的眼睛了。   “嘛呢,谁啊?”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男生一脸不耐问道,毕竟刚刚打得正起劲,被这小子因为私事打断,心里头可不得劲。   “待会你就知道,总之别忘了我说的。”谢凡卖起关子。   “行行行,知道你没逼要装一装,把球拿来。”高个男生招了招手。   谢凡伸手将球扔了过去,又拍了拍一边的胖子,“乖,你先休息去,等她来了再换你上场。”   胖子愤愤不平,“喂,我才上了不到五分钟诶!”   “嗯嗯,知道知道,这不救急嘛,休息一下,待会才好把他们打趴。”   在谢凡答应了待会结束给他买零食后,胖子才肯乖乖下场休息去。   不过他休息也没闲着,一边关注着球场上的动向,还一边注意着各个出口,毕竟这哥们虽然长着一张招苍蝇的脸,但认识这么几年还没见他这棵铁树开过花呢,他可得好好看看是哪个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居然还舍得给他买零食,铁公鸡拔毛啊。   约莫等了十几分钟,胖子总算等到了希望。   篮球场的二号门,就在几秒前进来了一个穿着牛仔裙的女生,离得有些远看不清长相,不过就凭那身段,胖子敢保证,肯定就是他啦,谢凡这家伙,眼睛那可是相当的毒。   那女生在进来后一直站在门边观望,好一会儿都没见她有动作,胖子看不下去,叫了几声打球打得正嗨的人。   “喂喂,那人是不是找你的。”   谢凡听到这话,突地停了下来,高个男生又被打断,大声地‘艹’了一声,不过念在兄弟情分上,除了爆个粗,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谢凡朝胖子指的方向看去,不过一眼便认出那个人就是姜泠。   看她样子是找不着地方,还想着在她面前耍个帅呢,看来是没机会了。   将球丢给把眼都看直的胖子后,谢凡小跑着过去,那猴急模样让几个兄弟顿觉脸上无光。   换了身球衣的谢凡比平日更加夺目,本就张扬的帅气脸庞多了几分狂野,魅力十足,一时让姜泠失了神。   “喏,你放好啦,我回去了。”姜泠将东西交给他之后便打算走人。   谢凡情急之下拉住了她的手,那灼热的手心一贴上姜泠的手臂,烫得她下意识挣开,两人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对、对不起。”谢凡扒了扒脑袋。   “额,我我以为是虫子。”姜泠比他还不好意思。   被当成虫谢凡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我送你回去吧,这里离你宿舍太远了。”   “真不用,你去打球吧,我我还要去附近找个同学。”姜泠笑着拒绝他。   谢凡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坚持,只能嘱咐她小心点后,一个人回了球场。   那杆子兄弟看到他这德行,都不约而同起哄来,谢凡白了他们一眼,在心里哼了一声:总有一天,一定要把你拿下!   谢凡的心思姜泠不清楚,出了篮球场后她也没去找同学,而是原路回宿舍。   还有,在这学校,她上哪找同学去啊?   虽然时间还早,路上也有行人,不过比起白天,这放了假的校园还是冷冷清清,空荡荡的,让人倍感阴森。   因为心里作用,姜泠越走越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在心里挣扎了几秒后,还是拔着脚丫子跑起来。   老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走过一条卵石路时,她的鞋被鹅卵石磕了一下,整个人直直朝前方摔了下去,人没事儿,只是扶着地面的手心痛得跟废了似的。   龇牙咧嘴了一番,她才在地上缓过劲来。   正要起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姜泠又抖了一抖。   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她踉踉跄跄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往兜里翻手机。   只是还没等她拿到手机,那铃声突然停了,紧接着,是一个低沉的男音,懒懒散散,微有些嘶哑,像刚苏醒一般。   “……睡觉呢……嗯……待会就回……”   说话声虽然断断续续,却不难分辨方向,姜泠往后退了几步,抬头,正看到她刚刚摔的那个地方上,有一根粗壮的树枝,夜幕渐合,肉眼难以看清树上的风景,不过那声音的确是从上边传下来的。   树上,有人。   有一抹亮光闪了下又暗了,姜泠猜是他通完电话,按平时,她应该会事不关己地走开,不过今天,也许是那慵懒的声线莫名熟悉,让她忍不住多事了一下。   “你在树上干嘛?”   猝不及防的女声让树上的人惊得抖了一下,还好反应迅速抓住了树干,才没狼狈地从树枝上滚落下来,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姜泠的眼睛吃了不少灰尘。   她眯着眼有些痛苦地揉了揉,再睁眼时,面前居然已经站着一个人。   她朝树枝看了眼,又看了下跟前这人,一脸不可思议,“你是怎么下来的?”   男人下来后便打量起四周来,听她这么问,不耐地撇了下嘴,问,“你知道这是哪吗?”   姜泠被他这问题惊得睁大眼睛,天色昏暗,但她那双眼却亮得耀眼。   男人见她迟迟不开口,与她错开身子打算离去,不过却被姜泠给叫住了。   “诶,等下,这儿是青大,青州大学。”   男人回头瞥了她一眼,应该是在思考,一张脸木木的,“噢,知道了,谢谢。”   姜泠看他又要走,急忙跟到他身边,又问了刚刚的问题,“你怎么跑树上睡去?还有,你都不知道这是哪儿,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男人皱着眉头睨了她一眼,冷冰冰回道,“我跟你都不认识吧,一个女孩子抓着个陌生人问东问西,不怕我是骗子?坏人?”   姜泠被他这么一说,嘴巴倏地闭了起来。   对哦,她怎么突然多管闲事起来呢?   与他相对无言走出了那条没有路灯的小路,有了灯光的照明,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得开朗来,而男人的长相,也似灰暗的苍穹上那轮破云而出的明月般,变得清晰起来。   刚刚还有些想不通的问题,瞬间有了点眉头。   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   所以,就忍不住多管闲事了。   男人在原地转了一圈,眉间的淡纹自刚刚开始就没有散去过,他呼了口气,有一种放弃挣扎的释然,转头看向一旁的人,“我的车停在你们游泳馆门口,请问我要怎么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这应该算正式出场了吧? 继续求收藏,我知道仙女们不喜欢隔日更,那你们可以养肥啊,先把它收了,等养肥后看了觉得不行再删呗,鞠躬感谢啦,么么哒! ☆、紫丁香(3)      充当‘导盲犬’将人带到游泳馆,姜泠见他利落的上了车,一句道谢也没,不禁撇了撇嘴,心里头觉得这人的为人处世还真配不上他那张脸。   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忽地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姜泠皱起眉,回头。   只见驾驶座上的人依旧是刚刚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想问,从这里怎么到万家广场?”   “万家广场?”姜泠扒了扒脑袋,这地方她还是清楚的,不过平时都是坐地铁过去,一直在地下走动,哪知道这地上怎么走呢?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你还是搜导航比较快。”   “导航?”男人满脸迷惑,“什么东西?”   “啊?”姜泠惊得捂住嘴,都什么年代了,居然有人不知道什么叫导航,而且还是个年轻人,要知道现在可是连广场上跳舞的大妈都知道导航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说不过去吧?   可能觉得对方对自己不知道‘导航’这件事反应过大,姚白岩心底有些不悦,但毕竟有求于人家,他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干咳一声,继续说,“麻烦你跟我说一声。”   要知道在以前,他可是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要怪,就怪那个开车把他带到这儿又拍拍屁股走人的家伙吧。   “你把手机给我一下。”姜泠说,“导航就是帮你导向,你可以借助它去到你想去的地方,只要有卫星信号覆盖的地方,一般不会迷路的。”   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做‘卫星信号’,但姚白岩多少还是懂了,就是只要有了它,去哪都行的意思吧。   他脸色稍霁,笑着问车边的小姑娘,“既然它这么厉害,那我想去古北路21号也没问题吗?”   姜泠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将手里刚刚打的‘万家广场’删除,“你等等,我找找看。”   还好他这地方不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地,刚输入前两个字后边的便跳出来,姜泠帮他设置好了路线后将手机递还给他,嘱咐道,“你按它的提示走就行了。”   姜泠站在窗边,很清楚地看到男人在拿回手机后脸上那因为发现新事物而略显兴奋的表情,她在心底暗暗笑了声,觉得这人倒是比刚刚顺眼多了。   “谢啦,那我先走了。”   姜泠朝他摆了摆手,后边退了几步给他让行。   车子缓缓朝前行驶,走了不过几米,又猛地停住,姜泠略带疑惑看去,正见驾驶座边的窗户露出一个脑袋,男人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模样有些不羁。   “你是这儿的学生?”他问。   姜泠懵懵地点了下头。   男人似乎笑了一声,将头缩了回去,车子又继续朝前行驶,这回,是真的走了。   姜泠对他特意停下来问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不过别人家怎样的心思她也猜不出,所幸将这事儿翻篇,转身往回走。   她恐怕没有想到,这个在半路上无意间碰到的人,会给她未来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影响,当然,这是后话。   ——   姚白岩按着导航的指示慢悠悠回到家时,管家老森已经等了他将近一个钟,看到他车子开进院子时,心里别提多激动,立马跑出来迎接。   姚白岩将车钥匙扔给他,一开口便问,“傅令宇那小子回来没?”   老森一听他这么问就知道自己那儿子又招惹了这位祖宗,心里有些累。   “他啊,他一回来就收拾东西去机场了,说要去英国。”   姚白岩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并不惊讶,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有种跑出去,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了!臭小子!   “他又怎么招惹你了?”老森将他迎进去后,又到冰箱里给他拿了一包血袋,冰冰凉凉的,早已没有了原本的温度。   姚白岩接过血袋,打开上边的口吸起来,刚刚还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间猩红,白净的面孔青筋若隐若现,最为夺目的,应该是薄唇两边露出的獠牙,在明亮的吊灯下,微微散发着寒光。   若是一般人看到这场面,恐怕会吓晕了去。   不过老森不同,他从还未懂事的孩童时便目睹了无数次这种场面,他们的家族生来就是倚靠着姚家生存,面对自己的东家,他们有的,只有无上的尊敬。   只是到了他儿子这一辈,‘尊敬’这东西,好像已经被喂了狗了。   和姚白岩以平辈自称也罢,他那儿子还屡屡坑自己的东家,好在姚白岩脾气虽臭,但也是真的把傅令宇当朋友看,不然按傅令宇那德行,姚白岩早把他四肢卸了喂狗才能一解心里的愤恨。   姚白岩没有跟老森说傅令宇为了去英国进修,把学校这个烂摊子交给他这个刚刚醒过来,与如今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而是问起他另一件事。   “老森,你知道什么叫导航吗?”   老森点头,“知道,怎么了?”   姚白岩听罢,一口老血嗝在喉间,居然连老森都知道导航是什么,难怪刚刚那个小姑娘听到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虽然他到现在还不太明白什么是导航,但今日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脸上无光他还是知道的!   他摇头,颇有些感慨说:“你说,我不过睡了十几年,怎么这世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电脑显示屏越来越薄,手机没有按键,路上的车子多了不止两倍,道路就别说了,改得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走回家。   最主要是之前在这青州他自认为最豪华的地方,如今居然成了老市区,看着外边的高楼大厦,好胜心太强的姚白岩不止一次萌生了要在这青州建一栋最高楼的念头。   “这十年来经济发展非常迅速,别说是你,我都有些接受不了,你如果不习惯的话,要不我给你报个班去学习学习?”老森建议道。   姚白岩摇头,“哪有这种班,没事,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慢慢适应……不过老森,这变化最大的就是傅令宇那小子,我睡前他多乖啊,老了老了,居然开始不着调,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   老森擦了擦额上的汗,点头应下。   不过心里却想着,要说那个老了最不着调的,恐怕是您吧姚先生,傅令宇怎么说,也就才刚刚三十岁而已,您可走了比他多十倍的路啊。   姚白岩将包里的血液吸得一干二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两颗獠牙跟变戏法一般也跟着收了回去,黑眸恢复一片清明。   老森拿过他手里的血袋,说,“你要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姚白岩点了点头。   等客厅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重重地叹了声气。   早知道睡个长觉起来会变成这样,那他干脆别醒得了。   ——   国庆七天长假不过眨眼间就过去了。   周一早上三四节是商学院的体育课,上完两节无聊的思修,姜泠和谢凡并宿舍里的余年年一起去网球场上课。   青大的室内网球馆除了有比赛外,一般不开放给学生上课用。   所以学生上课都是在外边的露天球场进行,天气阴凉还好,像如今这种艳阳高照,在太阳底下站一分钟就热汗淋漓的时候,那是连死的心都有。   唯一的安慰,恐怕就是给她们上课的老师长得还行,人也风趣幽默吧。   “姜泠啊,你阳台上那只鹦鹉早上吵死了。”   余年年和谢凡是老乡,两人自刚刚从教室出来便一直说着话,也不知说到什么话题,她突然转过头来对姜泠抱怨起这事。   “是吗?”   姜泠有些尴尬,毕竟这学校是不准养宠物的,她悄悄带过来的主要原因是绿毛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交给家里人不放心,之前问过舍友的意见,只要没有太大的影响她们是不介意的,可现在经余年年这么一说,她可能要考虑考虑把它带回家了。   一旁的谢凡关注点不在这,他有些兴奋地从余年年那边绕到姜泠身旁,笑着问道,“你居然养了鹦鹉?会说话吗?”   “不会。”姜泠回道,又看向余年年,“如果实在太吵了,那我这个周末把它带回家吧。”   “你可以拿到我宿舍,我帮你养!”   没等余年年说话,谢凡便抢着道,女生容易因为这些小事儿闹矛盾他还是知道的,不过他们男生可就不同,有个宠物没事逗逗,可有得乐。   至于吵,能吵得过他们的呼噜声吗?   那厢余年年不动声色地看了谢凡一眼,眼珠子一转,立马改口道,“不用不用,我只是说说而已,而且有了它,我也不用设闹钟了,要不然每天早上我都要被纪检部的人记名。”   姜泠缓缓点了头,嘴上没说,心里却是将这事儿记上了。   三人一进到球场上课铃便打响了,匆匆放下书包去排队时,坐在遮阳棚下的老师也起身缓缓走来。   姜泠正整理着衣裳没注意,等到人群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她才满带疑惑地抬起头来。   来人的身高目测接近一米九,一身黑色运动服显得他的身姿越发修长,因为微垂着头,黑色的鸭舌帽堪堪挡住了他的眉眼,不过露出的那截尖削的下巴,却和他的脖颈一般,白皙如玉……   不过是半张脸,姜泠已经被这美貌勾得失了神。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个人并不是他们的网球老师。   而是……她瞪圆了眼睛。   而是昨儿个睡在树上那个奇怪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哒~ 求收藏啦~ 求评论啦~ ☆、紫丁香(4)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热,正低头看着点名册的人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身上,那一瞬间,姜泠看到他的眸光明显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他又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开了。   “班长在哪?”   队伍前的人发话,说话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   姜泠小小地吐了吐舌头,缓缓将手伸了起来,目光再次与她对上,姚白岩已经镇定自如,他对着花名册轻声念道,“你就是姜泠?”   姜泠点头。   他拿出笔在花名册上打了个勾,开口,“下课的时候过来和我加个微信,然后把我拉到你们班群里。”   说完这话后,姚白岩又在心里过了一遍,没发现有错误,才安心了一点。   想当初他没睡时大家伙儿用的还是企鹅号,没想到如今主流的居然是微信,哦对了,好像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微…微博?   还好他事先做了功课,不然今天又要跟昨天一样出糗了。   和同学们简单地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的原因后,姚白岩半点废话没讲便开始上课。   可能是因为之前有过小交集,姜泠其实对于这位老师的授课还是蛮期待的,甚至于,她还抱着一点小心思,觉得这位老师会看在她帮过他的面子上,多多照顾一点,不过事实是,他的确对她多加照顾,不过方式有些特别了而已。   “右手握拍的位置是在拍柄的最底端,这不是常识吗,上课没认真听?”   姜泠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慢慢移了下右手的位置。   “把这两节课教过的动作做一遍给我看看。”   姜泠清了下嗓子,依言照做。   站定时,即便没往他身上瞧,她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周围的气压忽然之间低了一个度。   这不,下一秒,就听到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我上课是这么教的?”   姜泠汗颜,是不是不知道,反正在她的印象里是这样的。   姚白岩双手环胸靠在铁丝网上,垂着目光看向身旁的人,“你叫……姜泠是吧?”见她点头,他又慢条斯理问道,“傅令宇怎么会选你当班长?”   说到这个,姜泠其实也挺心累的,上节课完成了课程任务,老师带着他们玩了个游戏,她一不小心垫了底,于是班长这头衔便落在她的身上,别说她之前就不爱做这些班干部,如今这头衔还是因为这种途径得来的,她能喜欢才怪。   听了她的解释,姚白岩抹了把下巴,嘴角微陷,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忽然笑出了声,余光瞥见姜泠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看时,他脸色一变,收了表情,清嗓子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练,身为班长还打成这个样子,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吗?”   目送他离开后,姜泠狠狠地吸了口气又呼出来,什么班长?!   那是她愿意当的吗?!   她才不稀罕呢,哼!   姚白岩后来又过来吐槽了几次,等到下课铃响的时候,姜泠觉得自己不仅被太阳,还被他给剥了一层皮。   归还了拍子去找他时,他正坐在那翘起二郎腿玩游戏。   感受到光线暗下,他抬头飞快地瞟了姜泠一眼,又懒懒道,“等会啊,快结束了。”   姜泠看了他的游戏界面,撇了下嘴,轻轻‘嗯’了一声。   约莫一分钟左右,游戏总算在姚白岩的一声叹气中game-over,姜泠掏出手机,脸上带着不可言说的笑容,“老师,你微信账号是什么,我加你一下…二维码也行。”   刚退出游戏界面的姚白岩手一顿,莫名其妙地瞟了她一下,将她的手机拿了过来,在上边输入自己的微信账号。   两人成为好友后,姜泠又把他拉入一个名为‘商院网球班’的微信群。   因为大家都赶着去吃饭,这群现在静悄悄的,只有姚白岩进去时出现的那段灰色提示处在界面的最顶端。   “行了,没其他事你可以回去了。”姚白岩懒懒说,顺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因为长得高大,那无形的压迫力让姜泠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他吊着眉梢看她,语气不咸不淡,“回去好好练,下周来了我还检查你。”   姜泠撇了下嘴,在心里头说了句:不需要,谢谢!   埋头一人走出球场,刚踏出门口,姜泠眼前忽然窜出来一道身影,抬眼一看,原来是谢凡。   “你还没走呀?”   “嗯,上个厕所出来球场就只有你一个人,就在这儿等你一起去吃饭了。”谢凡风轻云淡道。   听他这么讲,姜泠很受宠若惊的,脸蛋儿也不知是因为太阳的原因还是因为心底涌上的那股子紧张,有些红扑扑。   “谢谢你啊。”她小声说道。   “谢什么。”谢凡单肩挎着背包,目光落在前方的操场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能跟你一起去吃饭是我的荣幸。”   姜泠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不自在地挠了挠耳根子,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什么大人物似的。   ——   姚白岩刚出球场,司机便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上车时,他眼光不经意一扫,便看到不远处那对年轻男女,他欣然挑了挑眉,矮身坐进车里头。   后车座的中间放着一个小型冰箱,姚白岩打开盖子,白色的冷霜散开,露出里边几个红艳艳的血袋。   吸血鬼的代谢能力比人类高出许多倍,特别在剧烈运动后如果不及时补充能量,身体机能很快便会下降,所以在他的车里头一般都会放置一些补充能量的食物,防止待会精神涣散时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伤害他人的事来。   车子开得有些慢,他揭开血袋的盖子就着吸管喝起来,一接触血液,他的面容又变得狰狞,默默吸了一会,他突然抬起眼,正好与后视镜里那双躲闪的眼睛对上。   姚白岩舔了舔左边那颗锋利的獠牙,猩红的眼眸染上几分冷意,语调不紧不慢,却无端让人感到畏惧。   “老森没跟你说过”   司机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说、说过了。”   姚白岩又缓缓地吸了口冰冷的血液,修长的脖颈下,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性感迷人。   “……呵。”   他轻轻哼出了一个声音。   一滴汗自司机的额头流下。   车子缓缓从网球场开出了校门,顺利汇入车流,驶往古北路。   一下车,老森和往常一般立马迎了出来,收到姚白岩递的那个眼神儿时,他立马心知肚明,等安抚了这位傲娇的少爷后,又点了几张红票子给了那位司机。   司机对此求之不得,拿了红票子便自觉被送入训练营洗了脑子,他自己不清楚,但别人知道,一进去再出来,他的记忆就跟大饼被老鼠咬了一口一般,缺了个口,当然,好一点的地方就是,有人会拿点其它东西,给他补上这个口。   而这些,全都是为了防止姚白岩的身份某一天被揭发,吸血鬼在这个世界,还是一个被人所不知的存在。   …   老森给姚白岩端来他最喜欢的红豆牛奶布丁时,姚白岩刚刚上网查了下‘二维码’三个字的含义,了解完后,他的心情又开始郁闷,有种活不下去的感觉,虽然他本来就不怎么想活。   “老森啊,你知道二维码是什么吗?”姚白岩拿过布丁,用银勺轻轻挖下一口送进嘴里。   老森默了几秒,实话实说,“知道。”   姚白岩皱眉打量了他一眼,语气略有些不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老森汗颜,这……知道也有错吗?   “现在不管哪里都有二维码,不想知道也没办法啊。”他看了眼跟前这个脸色不虞的主人,小心翼翼问道:“先生,是又遇到什么事了吗?”   “也没有,就是遇到一个小姑娘,她居然知道‘导航’是什么,也知道‘二维码’是什么……”   老森轻咳了一声,拼命忍住那句即将出口的话——   知道导航,知道二维码,在这个年代,其实没什么,只是先生您真的……奥特了。   不过如果这话被姚白岩听了,他的性命堪忧倒不至于,只是这位傲娇的爷,会比以往更加难伺候而已。   那比死了还要痛苦。   所以,还是谨言慎行吧。   ——   刚下课的食堂一如既往的人满为患,姜泠和谢凡在一楼的饭堂转了几圈还是找不到座位,只能端着盘子上二楼去,还好一上去就碰到两个同学吃完走开,他们才如愿坐了下来。   “听年年说你是青州人?”   “嗯。”   “这么近,那你国庆怎么不回去?”   姜泠刚好勺了块咖喱土豆准备送嘴里,听他这么问,手放了下来,目光落在餐盘上。   “因为回家也是我一个人,所以觉得还是不要来回跑。”   谢凡以为她爸妈在外边工作,便很自然地接了下一句,“你爸妈很忙?”   姜泠的勺子轻轻点着餐盘上的饭菜,“嗯,是的。”她轻声说。   因为顾着吃饭,谢凡并没有发现她脸色有些异常,又继续说自己的,“我爸妈也忙,以前在家,一个月能和他们一起吃顿饭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本来打算国庆回去的,谁知道他们两人约好去旅游,把我给落下,你说气不气?”   姜泠听他这口气,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底有些羡慕,“你爸妈感情真好。”   谢凡耸了耸肩,“还行吧,因为平时各自忙各自的,连说个话也困难,更别说吵架了。”他瞄了对面的人一眼,“你知道我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吗?”   姜泠摇头,静等他的下文。   谢凡的舌尖轻顶了顶上颌,“我爸妈能正正经经给我过个生日,而不是每次都有某个是通过电话来和我说‘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洗个澡出来发现忘更新了,sorry!!! 日常求......你们懂的,嘻嘻嘻。 ☆、紫丁香(5)   姜泠听他这么说,抿唇笑了笑,默默低头,挖了一口饭塞进嘴里。   谢凡或许不知道,自己生日连一个通过电话传来的‘生日快乐’都没有,所以相比较而言,有人能记住他的生日,已经是一件很令人艳羡的事了。   两人还算是比较愉快地一起吃完中午饭,回到宿舍时,余年年刚好从浴室里出来,见她回来,随口问道,“吃饭了吗?”   姜泠点头,“吃了。”她放下书包,去柜子里拿了鸟食喂外边的绿毛,刚一进门这家伙便一直在叽叽喳喳的,看来长久下去是不行了,还真得把它拿回去。   “这是什么鹦鹉?养多久了?”余年年洗完衣服拿出来晾时,姜泠还在逗着那只鸟儿,因为早上不分场合在谢凡面前公然抱怨了鹦鹉太吵的事,事后余年年想起来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家丑不外扬,自己不仅外扬了,那语气还显得自己很小家子气,而且还是在谢凡面前,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舒坦。   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对这只鹦鹉宽容一点,至少让姜泠相信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排斥它,没必要因为她特意拿回家里去。   姜泠可不清楚她的心思,听她这么问,立即笑着回道,“这是和尚鹦鹉,我从五岁就一直养着它,有十三年了,不过这只是别人送给我的,所以它具体多大我也不清楚。”   “十三年!”余年年有些震惊,“鹦鹉的寿命这么长啊!”   “嗯,它在鸟类中算是比较长的了。”姜泠收拾好阳台边缘的食物碎渣,看向挂衣服的余年年,“你回来得很快啊,吃饭了吗?”   “还没呢,下了课实在受不了就先回来洗澡,我让徐冉帮我打包了。”   话一说完,高美和徐冉两人就一起回来了,高美书包还没放就立马朝姜泠这儿奔来,脸上满是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回来路上捡到钱呢。   “姜泠!我刚刚在饭堂看到你了!”   姜泠听罢有些好笑,“在饭堂看到我有必要这么激动吗?以前又不是没在那碰到过。”   高美笑着哼哼了两声,“话是这样没错,但今天不一样啊,你居然和班长一块吃饭,平时看你们俩也没怎么走动,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和他……嗯?”   姜泠脸一烫,禁不住横了她一眼,“就吃个饭而已,能有什么,别胡思乱想了。”   “嗯,就当我胡思乱想好了。”高美调侃道。   姜泠望了望天,有些无奈。   一边的余年年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嘴,“姜泠,你中午真的是跟谢凡一起吃啊?”   姜泠轻轻嗯了声,“我跟老师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一出来就碰到他,所以就一起吃饭去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余年年微微咬了下内腔的肉,心情瞬间郁闷起来,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   她可是亲眼看到谢凡离开了才先回宿舍洗澡的,怎么他后来又回去了呢?还刚好碰到了姜泠。   高美不动声色地瞥了余年年一眼,嘴角的笑意不减,“诶,你这么激动干嘛?”   余年年脸色一僵,白了高美一下,反嘴道,“你不也这么激动?”   高美撇了撇嘴,没接茬。   这件事姜泠并没有放在心上,但不代表其他人也和她这么缺心眼。   不管是大学还是中学,这宿舍里头总有一星半点的暗流涌动,戏少点的话,宿舍自然可以融洽地度过三四年,戏多呢,闹到学校那边的也不计其数。   姜泠这个四人间,表面上似乎处得非常不错,但底下其实早已四分五裂,从开学到现在还能一起上下学的,也就高美和徐冉两个人。   姜泠融不进去是因为她性子闷,习惯了独来独往。   至于余年年,用高美的话来说,就是个笑里藏刀的心机婊。   姜泠看不出来,她这个久经沙场的还看不出来?就凭她每次去上课时对谢凡的那股热乎劲,高美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   当然,她也看出来这谢凡对她一丁点那种心思也没有,相反,对姜泠还是挺好的。   反正如果要她选的话,她肯定是站姜泠的,人家虽然不爱说话,但至少没余年年事儿多啊,最主要的是,姜泠的颜值还高,傻了吧唧才会去选余年年呢!   高美坐在床上,暗自思着着。   ——   因为周二早上的课只上到九点半,所以这天中午姜泠又叫了芝士焗饭,还是谢凡送的餐,看他被热得满头大汗,姜泠将袋子里那罐可乐拿了出来递给他。   两人之前一起时谢凡都是那个最为热络的人,但这回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是姜泠坚持了很久他才接下饮料,骑着电动车离开时,手心虽是冰凉的,心窝却是灼热。   还是那句话:他一定会把姜泠拿下的,嘿嘿。   因为昨天那个小插曲,寝室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微妙,姜泠提着外卖回去时,高美和徐冉正坐在床上不是在嘀咕些什么,而余年年一个人坐在床上,也是带着耳机玩自己的。   虽然平时自己总是独来独往,但在这种氛围下生活,其实并不好受,姜泠只期盼她们能早点把事情翻了篇,反正对于她来说,根本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她们在较什么劲。   “姜泠,你吃什么呢?好香啊!”高美闻到味道,从床上伸出头来问道。   “芝士焗饭,要试试吗?”   “不用不用。”高美摆摆手,脸上笑意不减,放低着声音说:“对了,你上次不是说要找兼职吗?我刚刚看到一个关于学校门口那家奶茶店的招聘,你要不要去试试?”   “云铁吗?”   “嗯嗯,我把信息发在群里了,你自己看看。”   “好的,谢谢啊。”   姜泠的确要找兼职,原因有挺多的,缺钱当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但是因为大一的课程安排得比较紧凑,远的地方是去不了的,不过学校附近的兼职时间安排上一般都比较人性化,所以高美提的那个,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吃完饭她便翻出群里的消息看了下,又把之前自己找到的整理在本子里,打算今天下午放学后去这些地方问问看,如果顺利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   姚白岩今儿个又来青大上法学院的网球课,虽然统共就帮傅令宇代了两节,但这么短时间还是让他感受到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的不容易。   站在太阳底下上课也就罢了,一句相同的话还要重复很多遍,整节课下来,姚白岩连嘴都懒得动,更别提说话了。   身心俱疲独自驱车按着导航上的路线准备回去时,他无意间发现了学校里某个拐角处居然有间奶茶店。   这东西他也是最近才喝,还是因为老森的女儿来家里探望父亲时,为了哄儿子开心买的,知道他也在家,她也就多买了一份。   姚白岩一贯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再加上老森的女儿知道他的口味,在里边给他加了红豆跟布丁,一整杯入喉,姚白岩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是不可能学着老森女儿的儿子一般大声嚷嚷着自己还要,所以,那天之后,他这心里头便一直惦念着那口冰奶茶。   找了个车位泊好车,他开门下去,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夹杂着奶香味的冷气扑面而来,瞬间带走了网球课遗留下来的疲惫感。   点餐台边正站着一位女服务员,姚白岩缓缓踱步到她的跟前,目光落在显示屏上的菜单,红豆布丁奶茶的位置很显眼,因为这个,他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我要这个。”他指了指那个位置。   “红豆布丁奶茶吗?”女服务员笑着问。   “嗯。”   “常糖还是少糖?”   姚白岩浓密的眉毛扭了扭,思考了一瞬,“常糖。”   “好的,常冰可以吗?”   “嗯。”   “打包还是堂食?”   “堂食。”   “好的,请稍等。”   调配服务生收到订单后立马熟练地配起饮品来。   点餐台边的服务员趁着这空档,悄悄打量了坐在落地窗边的男人,只一个挺直的背影,就让她心猿意马,这位同学,和她应该是同校吧?   也不知道是她的师兄还是师弟,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最好是师兄,嘿嘿嘿。   正沉静在自己的YY中不可自拔时,门口悬挂的风铃随着玻璃门的推动发出的清脆声响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   服务员匆忙收回目光,脸上重新挂上标准的笑容,一字一句道,“欢迎光临,这里是云铁。”   服务员说完自己愣了一下,几分钟前,她好像忘了对那位同学说这句话呢,嘤嘤嘤~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都没让大帅哥完整看到她勤勤恳恳工作的样子。   服务员内心戏虽多,却也不妨碍她打量进来的人。   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长相不到出众的地步,但也属于那种在大马路上看到一眼还会再看一眼的类型,眼睛不大,却自带几分灵气,巧鼻小嘴儿,脸蛋白里透红,皮肤光滑细腻,真是……好生让人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两天没动了呜呜呜~ ☆、紫丁香(6)   她似乎有些紧张,两只手在身前不停搅动着手指头,眼神闪躲,从门口到餐台短短十秒不到的距离,她挪了快三十秒才到。   刚刚还犯花痴的服务员这会看到新来的顾客,心里不免泛起几分疑惑,不过等到她停在跟前时,还是很有礼貌地询问她需要什么。   在长达几秒的沉默后,只听这位奇怪的顾客吞吞吐吐说:“那个,听说你们这里招兼职?”   服务员起初还有些懵,再加上来人声音有些小,她好一会儿才听懂她在讲什么。   赶紧笑着点头说:“是啊,你是过来面试的吧?我们老板现在不在店里,不过很快就回来了,要不你找个位置坐下先等一等,她回来了我跟她说一声。”   “噢,好的,麻烦你了。”   “不用。”   姜泠朝她颔首后转身去找位置,握在带子上的手稍微松了些时,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她知道自己在交际方面的能力很差,但没想到心理素质会差到这种地步。   出来找活干,还真是一件很考验脸皮儿的事啊。   她边往角落里走边偷偷打量着店里的一切,发现店里此刻只有一个客人坐在那儿,不过这也正常,来这儿的人大多数都是打包回去喝的,很少有人在这儿,而且现在这个点,也不是聊天喝茶的时间,大多数人不是回宿舍看剧打机,便是上饭堂吃去了。   她兀自想着,已经越过店里那位客人朝更里边走去,刚不过走了三步,身后的人突然清了清嗓子,懒洋洋道,“小班长~”   按理说,姜泠与姚白岩真正认识也不过才两节体育课的时间,但他那副嗓子对她而言却极富印象,低而沉,加上他总是一副散散漫漫的调调,只不过寥寥三个字,却跟咒语似的,让姜泠瞬间停下了脚步。   她有些惊恐地回过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   要说这姚白岩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他那双眼睛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姚白岩的眼应该是属于标准的桃花眼,不苟言笑时深邃如渊,当他心情还算不错时,眼睛上方的褶子会加深了些,眼尾有几条淡淡的纹路向上勾着,一双眼饱满笑意,像蜜罐一般,极易让人沉溺其中。   好比此刻,姜泠便在他一双带笑的眼睛中失了神。   姚白岩看着跟前这傻愣愣的小姑娘,嘴角边的笑纹更深,说道:“怎么,才多久没见就把我给忘了?”   他轻轻挑了下眉,这动作让姜泠跟触电般回过神来,她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后,自作主张坐到他的对面,“老师也来喝奶茶吗?”   “那不然呢?在这儿看风景?”姚白岩说,“你要到这儿打工?”   姜泠略感羞耻地低下头,脑袋点了点,“是的。”   “小年轻的倒挺有独立意识,不错不错。”他刚感叹完,自己点的那份奶茶也上来了,满满一大杯冒着冷气,姜泠一看立马口干舌燥,但守着姚白岩也不好意思再去那边点一杯给自己。   不过这姚白岩倒也绅士,不容分说将面前的奶茶推到对面后,又侧头对服务员再要了一杯,全程自然得姜泠都没来得及拒绝。   “啧,本来应该问问你的口味的,你不介意吧?”服务员走后,姚白岩才反应过来道。   “没事没事,谢谢老师。”   姚白岩听了,皱着脸摆了摆手,“什么老师老师,我这顶多就是帮朋友一个忙,你别总拿这名头喊我,我听着瘆得慌,我叫白岩,你喊我岩哥吧,便宜你了。”   姜泠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只道他是因为自己叫他哥降低了师者的尊为,所以捡了个便宜,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要求,那她也就没客气,反正这人看起来也没大她几岁,叫哥还是行的。   姚白岩叫的第二杯奶茶很快便被送上来,他自顾着喝了一大口,姜泠看他那微眯着眼睛一脸餍足的样子,口更干了,也不管好不好意思,低头握着吸管喝了一口。   只是才一口,便甜得让她发腻,秀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喜欢吗?”对面的人问,话里话外有些得意。   姜泠迟疑地点了点头,“嗯,好喝。”   对于她这个答案,姚白岩非常满意,他点的口味,好喝是自然的。   心满意足地喝光了奶茶后,姚白岩没有多作逗留,临走时他从口袋里摸了个东西出来放到姜泠的面前,慢条斯理道:“听说一紧张吃点这个能缓解不少,你试试。”   门口的风铃又响起,姜泠透过玻璃窗看着外边那个穿着一身运动服,身材颀长的人,再低头,桌上那两颗糖在夕阳下,棕色的糖衣反射着金色的光。   神奇的是,姜泠从一进这店时心里头的紧张感就像一颗石头被扔进了池塘,瞬间没了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似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着心房,让它变得更加坚硬。   ……其实,这个老师也没有上体育课那么讨厌啦。   她喝下一口奶茶,暗自想。   老板在姚白岩去了不久之后就回来了,只是个小兼职,她也没多大要求,只让她明天过来试试,意思是如果做得好就可以留下来,做得不好,照样要滚蛋。   但就是这样子,还是让姜泠激动了好一会儿,毕竟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呢。   回去时她顺便在这里打包了三杯奶茶给三位舍友,主要是要感谢高美的帮忙,怎么说,这工作也是托了她才找到的。   面对姜泠带来的奶茶,几位舍友都表现得非常兴奋,高美尤甚,嚷嚷着以后给姜泠找工作的事儿就落她头上了,只要姜泠多买几杯奶茶犒劳她就行。   胡闹了一会后,高美总算想起了正事,倏地一声,一脸八卦地凑到姜泠跟前,“差点忘了,你下课走得快,班长好像有事找你呢。”   姜泠看着比高美还懵,“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我哪知道,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嗯?”高美反问道,脸上的表情又开始贱兮兮起来。   姜泠有些无力地叹了声气,将自己从她的魔爪中解救出来,拿了手机亲自去问谢凡。   不过他可能正忙着,并没有立即回复她。   高美这时又走过来,轻声道:“不过姜泠,你跟我说实话,如果班长跟你告白的话,你会答应他吗?”   姜泠脸一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好吗!”   高美捂嘴笑了笑,“看你,紧张成这个样,该不会真的有戏吧?”   “没有。”她小声辩解着。   “嗯,你别把话说得太满,时间一长,总有答案的,我等着你的脱单饭啊。”   因为要陪着徐冉去饭堂吃饭,高美只能将自己心里好多的八卦吞回肚子里,不舍地陪着她出门。   宿舍里只余姜泠和余年年两个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余年年是谢凡的老乡,每次在她面前说起谢凡姜泠都很不自在,这会儿就算话题停了,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床上的人一眼。   余年年正戴着耳机听音乐,手里捧着一本小说,便携书桌上放着她给的那杯奶茶,吸管插在上方,已经喝了差不多十分之一了。   姜泠舒了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桌边。   ——   谢凡是晚上回的信息,原来是再过一个月左右就是青大一年一度的艺术节,每个班都要准备两个节目参与甄选,虽说大一的学生们热情比起上边的大二大三高了不止一点,但涉及到才艺这些,还是有很多人望而怯步,一个班里能找出个真的有一技之长的人还是挺困难的。   而谢凡找上姜泠,是因为他在姜泠交上来的个人简历中,知道姜泠会弹尤克里里。   虽然不知道她的技术到哪里,但既然都敢写在个人简历中,说明弹得还是不错的吧?   不过意料之中,一提到参加的事儿,姜泠和其他人一样,拒绝得比光跑得还快。   姜泠:“真的不行,我已经很久没弹了【皱眉】”   她这疑虑谢凡早就预料到,听她这么说,立马在手机上打出了自己的腹稿发出去。   谢凡:“距离艺术节还那么长时间,没事拿出来练练,总会找到感觉的。”   姜泠:“不行不行,你还是找其他人吧,不好意思。”   看着她这回答,远在男生宿舍的谢凡挑了挑眉,样子倒还算轻松。   谢凡:“别啊,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参加这类活动,但不是真找不到人嘛,男生们除了一两个会一点点乐器或者歌唱得好听些外,其他人最大的长处就是打机了,女生呢,我几乎都问遍了,这不没办法才来打扰你的吗?”   姜泠听他这么说有些愧疚,但对于上台表演这种事,低调了快二十年的她是从未想过的!   似乎知道姜泠怕的是什么,谢凡的下一句话,顿时堵得姜泠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谢凡:“还要经过两轮选拔呢,你就先凑凑人数,帮我糊弄一下初选就成,拜托你了【皱眉】”   谢凡:“答应了我请你去吃大餐!”   姜泠憋不住一笑,什么鬼,她看起来很稀罕他的大餐吗?   姜泠:“真不能找其他人吗【可怜.jpg】”   谢凡:“【嗯嗯.gif】”   谢凡:“姜泠奶奶,您就帮我这个忙吧!”   不管何时,班长这个职位,向来就是个磨死人不偿命的岗位,大家伙有事就找班长,班长一有事呢,找个能认真听他把话说完的人都难。   姜泠这人向来不缺同情心,加上谢凡那跟连珠炮一般的嘴,最后,她缴械投降,很是不情愿地接下这个任务。   当然,不到一秒她便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凡:嘿嘿嘿~ 老白:不务正业→_→ ☆、紫丁香(7)   艺术节的参选人第二天便被谢凡公布到班群里,心思不纯的高美看到这消息,在宿舍里大大地叹了口气,伸长脖子对床斜对面的姜泠说道:“原来班长找你是为了这事啊,害我空欢喜了一场。”   姜泠挠了挠额头,主动屏蔽了她这句话。   至于余年年,她最近比姜泠还要沉默,在看到群里那份名单上谢凡和姜泠两个名字排在一起时,心脏忽然被什么扼住一般,又闷又痛,再因为隔壁床高美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她只觉得现在这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所幸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高美在听到关门声后,不大不小地‘切’了一声,在窄小的宿舍里头听得清清楚楚,其他二人沉默不语,只当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姜泠却是在想,以前的宿舍虽然也会发生一些矛盾,但好像没有一回跟如今一般,两人明面上什么都没发生过,却好似有着深仇大恨,互相看不上眼,只差干上一架了。   这种压抑的氛围,还真没有几个人受得了的。   ——   因为要排练节目,姜泠这个周末只能回家去拿尤克里里。   回之前没先说,加上交通堵塞严重,转地铁坐的士到家时天已经暗了,饭也开了。   拿出钥匙刚扭开门把,里边立马传来热闹的说笑声,姜泠抿了下唇,还没准备进去,便被出来看的陈姨给发现了。   “团团回来啦?怎么不早点说一声。”陈姨打从姜泠出身便一直在她身边,在这个家里头,对她最好的她排第二,没人能排得了第一。   姜泠对她笑了笑,解释道:“我以为能早点到的,没想到路上堵车。”   两人说话间,周云已经从餐厅里走出来,拿眼睛睨了姜泠一眼,脸上笑容淡淡,话也不咸不淡的,“以后回家早点打声招呼,这菜都没了。”   姜泠沉沉地‘嗯’了一声。   陈姨握了握姜泠的手,接道:“没事没事,我给她重新下碗面条,这冰箱里头还有虾呢,再放点虾,团团最喜欢了。”   “爸爸说那个虾是给我吃的!”餐厅里头忽地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跑了出来,模样与周云有几分相似,一双凤眼满含敌意。   姜泠深深地呼了口气,看向身旁的陈姨,“我不用虾了,你帮我随便做一碗就成,我拿了东西就回……”   “然然,不能这样,有好东西要跟姐姐分享……”   餐厅里又走出来一个男人,看来这顿饭因为她的到来,这几个人吃得并不开心。   男人还穿着工作时的衬衫西裤,深刻的脸庞不怒自威,反正在姜泠的印象里,是没见过他对自己有好脸色的,大多数都跟现在这般,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既然回来了今晚就住这,明天周六,你不是也放假吗?”   姜泠垂下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拿了自己的包上楼去。   反正这地比起那个压抑的宿舍,她更不想待,而且绿毛还在宿舍里头等着她回去呢,她才不要在这儿浪费自己的时间,让他们看不惯,自己也跟着糟心。   面一做完陈姨便上楼来喊她,下去时,餐厅的桌子已经收拾干净,只有她一个人端着面坐在那儿吃,陈姨就在她身边,一个劲的嘘寒问暖,默了,屈指按了按眼角。   “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家离这么近还不回,我知道你膈应,不回就不回,至少给我个电话啊,我人在这儿,都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姜泠被说得不好意思,沉默了几秒后才缓缓道:“我想打的,可你每天那么忙,我怕吵到你休息,也怕你等会被说工作不认真,我在那儿挺好的,还有,绿毛也养得白白胖胖,唯一的不好,就是还不肯说话。”   陈姨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想起了往事,“那只鹦鹉自打你带进来就没见过它说话,我看你是记岔了,又或者,被当年那个给你的人骗了。”   姜泠皱着小脸,摇头,“没有,真说了,我记忆力好着呢,就是因为它说话,我才想着把它带回来的。”   她吸了一口面嚼了嚼,又看向陈姨,“你当时真不知道那房子里还住着人?”   “我知道有人,只是没见过。”陈姨喃喃道,“说到这,我再提醒你一句,在外头可别像小时候那样偷偷跑出去,去外边怎样都要有个伙,我最近常听人说好多大学生失联呢,你可得担心点。”   “恩恩,知道啦,平时没事我都在宿舍,没乱跑。”   陈姨看了她一眼,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也不能一直待着,多交几个要好的朋友,都说出门在外靠朋友,多交几个,总没错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今晚要回宿舍哦,绿毛还等着我去喂呢。”   陈姨一听这话脸色一变,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还真走!才回来多久,知道你不想见到他们,那我呢,你就不能陪我多待一会?”   姜泠嘿嘿一笑,“我当然想啊,陈姨你放心,等我有能力搬出去,我肯定请你去我家当保姆。”   “去你的,我才不拿你的钱!”   “这样啊,那就免费陪我呗。”   “死丫头!”陈姨抹了抹眼角,眼眶润红,“团团啊,等你能独立了,阿姨肯定会去帮你的,我如今没上没下,这世上也就你和我最亲了,到时候,你只要管我一口饭就成。”   “昂,知道了。”姜泠点着头,声音微微带着哭腔。   ——   和第一天去青大一样,从这家里头离开还是陈姨帮她叫的计程车,车费,也是陈姨垫付。   姜泠有时候想,如果把自己的家庭跟别人说,别人恐怕是不相信的,亲生母亲早逝,父亲不管不问,继母冷淡,同父异母妹妹无时无刻都存在的敌意……   总之,在这个家里头,她就是一个外人,不过还好,现在她可以在外面,尝试着独当一面了,就如她跟陈姨说的一般,总有一天,会把陈姨从这栋楼里接出去,远离这个她住了十几年,却从未感受到温度的地方。   只是还没能翻身当家作主,现实就已经给了她当头一棒,陈姨给他叫车子刚准备进入市区就抛锚了。   被司机强行塞了退还的车费赶下车时,她想着以后如果迫不得已要回家,应该要去查查老黄历才行,别跟今天一样,去得不是时候,回来时坐个车也不尽兴。   这个时间点其实还是有地铁的,不过如果到了终点站,最后一班公交车也停了,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坐车回去了。   好在这年头做什么都方便,上微信叫了辆车后,她便走到附近的一栋大厦下等。   手机导航上显示车子的距离并不远,因为没事干,姜泠只能盯着手机瞧,看车子还有多久到,没想这一瞧,还真是不得了了。   这车……怎么往相反的方向开呢,是准备讹钱吧?   自从为了自力更生,姜泠把钱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等了快一分钟车子还是离自己越来越远后,她总算按捺不住打电话控诉那司机了。   不过像她这人最多也就是在心里头蹭蹭口舌之快,电话一接通,她还是怂了吧唧说:“那个,师傅啊,您为什么朝相反的方向开呢?”   那司机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在那边捯饬什么,几十秒后,才‘嘿’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说:“还真走错方向了,姑娘你稍等啊,我掉个头,立马就到!”   挂了电话,姜泠还有些不敢承认这种事居然被自己碰上了。   而且这司机是不是脑子有病,走了这么远的路他就没发现自己离目的地越来越远?   在心里骂骂咧咧等了十分钟左右后,当一辆油亮的保时捷缓缓在自己身边停下时,姜泠震惊的同时,心里的不忿也淡了些。   钱,有时候真的是慰藉心灵的好东西。   因为是两人座,姜泠只能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刚屈身进去坐定,还没反应过来时,驾驶座上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声。   听到这声音,一个人的面容瞬间在脑海里闪现,姜泠身子一僵,脖子跟用久了发涩的机器一般,有些艰难地扭到左边。   这儿的路灯光线不错,很轻易便让人看清楚对面人的面容。   白皙清隽的面庞,笑如藏蜜的桃花眼,还有他嘴角那时常挂着的笑容,都无不印证着这人,就是那位几天不见的网球代课老师。   这…他居然,还当了某滴的司机!   也是厉害了哟!   “嗨,真巧啊。”姚白岩侧着头,笑得风华绝代,亮瞎了姜泠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老白:来呀~放纵吧~反正有大把时光 —————— 隔日更让我有种自己没在写文的错觉。 收藏好低啊,为了能不被轮空,大家动动手指把它收下呗~ ☆、紫丁香(8)   “老老老老师,你怎么…在这?”姜泠哆哆嗦嗦道。   “导航过来的啊,一个‘老’就成,不用加那么多的。”他笑着说。   车子起步,缓缓汇入车流。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也是你的工作之一吗?”   “不是,刚刚没事就玩一玩。”   “噢。”姜泠点头,这人还真会玩,跑这路,车费都抵不上他的油费吧?   姚白岩见她没再说话,侧头瞄了瞄她手上那大包小包的,问道:“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了,还拿这么多东西?”   “我回家拿东西。”   姚白岩有些错愕,“刚刚?你是本地人?”   “对啊。”   姚白岩勾唇笑了笑,“哟,老乡啊。”   “你也是青州人?”   姚白岩缓缓点头,“算是吧。”   几根黑线落下,姜泠有些无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算是吧?   “明天不是周六嘛,都回家了怎么不直接在那住一晚,还往学校赶?”今儿个的姚白岩心情似乎不错,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姜泠不喜欢在外人面前透露过多自己的家事,所以她转了转眼珠子,随意扯了个慌,“因为明天还有事啊,我怕来不及。”   “…对了,你那工作找得怎么样?”想起上次见她时她畏畏缩缩地进了店里去咨询服务员的怂样,姚白岩的话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笑意。   “我已经在那儿工作了……”那天自己的表现还历历在目,姜泠自觉丢人,下意识将头低了几分,“那次谢谢你的糖。”   姚白岩被她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顺手给了她两颗上课时学生给的糖果,小姑娘居然还记着呢。   “谢什么,把球打好就成。”   姜泠:“……”   因为姚白岩惊人的车速,姜泠比预料中早了半个小时到达学校。   这时间点还不算晚,校园里四处都是行走的人,三三两两,大多数是出来约会的情侣。   校道有限制车速,姚白岩车子开得慢,正好有机会能欣赏到车外的风景,在他走过的短短一段路里,就有两对情侣在大树底下旁若无人地亲着嘴。   姚白岩见了摇了摇头,嘴里‘啧啧’响,喃喃道:“小小年纪不学好。”   话虽小,却还是传进姜泠的耳朵里,她心间一跳,触电般看向开车的人,有件事她一直没说出来。   打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她就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了,那个送她鹦鹉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似乎停了下来,驾驶座上的人转头看向她,好看的眉眼浮着一抹疑惑。   “到了,还打算赖在这不走?”   姚白岩这个人,变脸的功夫比六月天还快,就姜泠和他接触的这段时间,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他上一秒还笑嘻嘻的,下一秒便木着张脸,对着你冷言相向。   换之前她可能会灰溜溜地滚下车去,但现在,她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只见她朝姚白岩的脸凑近了几分,两条弯眉扭动着,一双水眸带着毫不遮掩的审视,盯得姚白岩牙痒痒。   在姚白岩的背部贴到门上时,姜泠总算与他拉开了距离。   姚白岩磨了磨牙根,正想要怎么给她点颜色瞧瞧,便听见小姑娘一脸认真道:“老师啊,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姚白岩板着张俊脸,面无表情回道:“你说呢,还不止一次呢。”   姜泠屁股朝后挪了挪,摇头,“不是最近,而是很久之前,你长得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姚白岩脸色有微妙的变化,不过因为沉浸在自己的迷惑中,姜泠并没有发现。   见小姑娘动也不动的,姚白岩很快又不耐烦了。   “你这样子,是打算和我一起回家?”   听到这话,姜泠脸一红,转了身子开门利落地下了车,在关车门前,她弯腰对着驾驶座上的人说道:“不好意思,我应该是认错了,那个人现在应该也有三四十岁了,不过,你们长得真的很像,没记错的话,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车门被关上后,姚白岩透着玻璃窗认真地打量了外边的人一眼,蹙着眉头,心情似乎比刚刚被‘调戏’还要恶劣。   驱车回到家,一进门老森便感受到了他强烈的低气压,为他端上宵夜后,他本想转身远离现场,不过身子才转了不到一半,便被姚白岩叫住了。   “老森啊,你说,如果有个人说我长得很像她之前见过的人,会不会是……她以前真的见过我了?”   老森轻咳了一声,毕恭毕敬说:“先生,有这种可能。”   “可不应该啊,我都睡了十几年,她如果真见过我,不是应该在她几岁的时候吗?大概……”他手指比划了下,“这么大,这么小,她还有印象?”   老森思索了下,缓缓道:“那可能是真的有跟人跟你长得像而已。”   姚白岩摸着下巴,摇头,“可要找个长得跟我像的,应该挺难的吧?”   老森听到这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几率是小,不过还是有可能……”顿了顿,他又道:“先生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帮你解决了,以绝后患。”   姚白岩看向他,沉默了几秒后,摆摆手,“不用,就是个缺心眼的,翻不起什么大浪。”   “听你的。”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叮’地一声响,姚白岩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刚刚的单子收到还款了。   他本来还不想拿姜泠这笔钱的,但想到她下车时那个举动,傲娇的少爷心里哼了一声,将手机锁了屏。   这钱本来就该是他的,不拿白不拿呢。   ——   第二天上云铁兼职,甄意,也就是她那天来面试时负责点餐的姑娘正拿着手机在看剧。   看她来了,她抬头打了声招呼,又继续低头看自己的。   姜泠自去了换衣间穿上工作服。   再出来时,外面已经有两个客人。   虽然只来了三天,但因为每种奶茶桌台上都有标明做法和剂量,所以工作的第二天姜泠已经可以试着调饮品了,这回也是。   甄意点完单子后也放下东西来帮忙,想到什么,又说:“你是不是认识谢凡?”   姜泠点头,将加好了原料的瓶子放到机子上摇匀。   “你也认识吗?”   “他跟我是同个部门的。”甄意将摇好的奶茶装好拿给客人,又说:“他当初面试了校会三个部门,可抢手呢。”   姜泠抬眼看她,笑道:“他很厉害吗?”   “学校组织嘛,说难听点就是免费劳动力,只要有毅力肯干事,谁去都成,最主要是他颜值高啊。”   姜泠挑了挑眉,转身去清理流理台。   谢凡嘛,长相在这学校的确可以排在中等偏上,不过可能是因为有个姚白岩在头,所以姜泠觉得,他其实也还好啦。   “说到颜值高,上回你来面试,不是跟一个客人坐在那聊天吗?他是谁啊,长得好帅!!!”甄意指着姚白岩上次坐的位置不掩激动道。   “他啊。”姜泠弹了弹桌面上的水珠,“他是我的网球老师。”   “嚯!!!”甄意惊得捂住了嘴,“网球老师?!咱们学校的网球老师?!”   “对啊。”不然还能是哪里的网球老师,“我原先的老师有事,让他来代课的。”   “这样啊,早知道我就选网球了。”甄意不无失落道。   姜泠微笑不语,等她真选了网球,话可就不一定这么说了。   傍晚换班时间,在这儿兼职的另外一名男生林洋准时过来换走了甄意,虽说林洋这人也是个好相处的,但对于姜泠来说,总没有和女生相处的那么自然,所以两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各忙各的,很少有交流。   谢凡进来时,正好是店里比较忙的时候,等排到他时,姜泠才后知后觉。   两人一对上眼便相视一笑,帮他点了餐后,他没有急着走开,而是站在一边与姜泠交谈,“你什么时候下班?”   “看情况,一般是晚上十点。”   “那行,晚上我来找你,咱们和陈小菲再去排练一下?”   姜泠有些犹豫,“会不会太晚,我的尤克里里还放在宿舍里。”   谢凡抠了抠脑门,“要不,我过来的时候让余年年帮你拿下来?”   “……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为了避免打扰到她工作,谢凡拿到奶茶后便告辞离开了,而姜泠想到在这儿工作了一整天还要去练歌,只觉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没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心软答应了他。   晚上的时候,姜泠做完自己最后一点工作,知道她还有事的林洋便让她先走了,本以为谢凡人还没到,没想到出门不久便看到他等在路边的大树底下,身上背着个吉他,手里还拿着她的尤克里里。   颜值虽盖不过姚白岩那张妖孽脸,不过也是玉树临风,赏心悦目。   “你怎么不进去,我还以为你没到呢。”   姜泠小跑着到他面前,仰头问他。   “我怕打扰到你,走吧,小菲已经在那儿了。”   “好。”姜泠点头,伸手要接过自己的尤克里里,不过被谢凡错开了,“我帮你拿就行。”   和他接触久了,姜泠也知道他这人的性子,只要他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拗不过他,便所幸让他提着了。   “你认识甄意吗?”   谢凡低头看着她,“我们部门是有个叫这个名字的,你说的是她吗?”   “嗯,她也在云铁兼职,她今天说到你了。”   “说我什么,坏话?”谢凡眯着眼道。   姜泠弯唇一笑,摇头,“没有,只说你们是同个部门的而已。”   “我就说嘛,我应该没有坏话让人说的。”   姜泠翻了个白眼,实话实说,“想不到你这么自恋。”   谢凡吊着一边的眉梢,模样带着几分邪气,低声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老白:切~ 团团:→_→ —— 这收藏,让我的动力一点点消逝...... ☆、紫丁香(9)   陈小菲和姜泠的宿舍是隔壁,虽是如此,两人也很少打照面,更别提说话了,比起来都没和谢凡熟。   好在她这人性子大大咧咧,和高美有得一比,所以不过一起练了一两次,加上有着共同的音乐爱好,姜泠和她的关系处得比其他三个舍友还好。   姜泠和谢凡到地方时,陈小菲正坐在那儿玩手机,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和破洞牛仔,头上扎着个半丸子头,人看着甜美又不失率真。   余光瞥见他们俩,她轻轻哼了一声,对着谢凡道:“大兄弟,你也忒不公平了吧,我让你帮我拿点东西你就没一次答应过,怎么小泠泠你就可以亲自去接送还帮人拿东西呢?”   谢凡将身上的东西放到中间的石桌上,毫不客气道:“这有得比吗?你生得比我还壮。”   “我去,滚犊子!”陈小菲斥道。   看着两人在一旁嬉嬉闹闹,姜泠心情大好,调音时脸上笑容未减。   陈小菲和谢凡斗争了几个回合落败后,总算放弃挣扎来姜泠身边找安慰,谢凡说她壮可不是编的,那胳膊肘往姜泠脖子上一搭,差点没把她给勒死,陈小菲却不自知,紧紧抱着她嚷嚷着要把谢凡给踢出去,还好最后被谢凡给拉开了。   玩闹归玩闹,因为十一点门禁,三人很快也进入状态开始排练节目。   这次三人表演是以弹唱来进行歌曲串烧,为了能和其它相似的节目区分开来,三人特意选了两首旋律节奏都大不一样的歌曲串烧,在低柔婉转时飞腾而上,在激情昂扬时又缓缓归为平静。   三人在经过前两次的不断修改后,曲目的衔接已经越来越完美,而姜泠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谢凡和陈小菲两个人不仅非常热爱音乐,在这方面上也极富天赋。   听他们两个人的意思,好像有打算一起组建一个乐队,至于姜泠,她顶多就是个为了艺术节来凑凑热闹的半吊子,不给他们拖后腿已经不错了。   “小泠泠,我觉得这部分你可以再快一点,没问题吧?”陈小菲指着一段曲谱问道。   姜泠拨了拨琴弦试了下,说:“应该可以,不过要给我点时间练练,我很少弹这么快的。”   “OK!那就这样说定哈。”   “嗯!”   一旁的谢凡拿过曲谱看了眼,觉得陈小菲的要求对于姜泠来说不是高不可及后,才放下谱子放了点心。   陈小菲默默看着他这举动,只差当着他的面笑出声来了。   怎么说她也是个在情场纵横多年的老司机,这谢凡对姜泠什么个心思,她从三人第一次出来聊节目的事时就看出来了。   小样儿,任你平时再屌,在某些人眼前还不是个怂蛋,切~   ——   十点四十分时,谢凡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散了场。   作为这组里边唯一一个男生,还有自己那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谢凡理所当然为二人充当护花使者。   临别时,陈小菲很事儿妈地与谢凡嘀咕了几句。   谢凡听完,不动声色地瞥了一旁的人一眼,说了句姜泠听不懂的话,“行啊,我就看你有什么本事。”   陈小菲眨了眨眼睛,鬼灵精似的。   “我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晚上八点,老地方。”谢凡摆摆手嘱咐道,话落便转身离开了。   陈小菲也挽着姜泠的手进了宿舍楼,爬楼梯时,她状似不经意道:“诶,你觉得谢凡人怎么样?”   姜泠因为忙了一整天,脑袋还有些懵懵的,听她这么问,有些敷衍道:“嗯,不错啊。”   陈小菲轻轻‘嗯’了一声,尾音上扬,重复了一遍,“不错啊……”   她试探着说:“那如果你要找男朋友,你会找他这种类型吗?”   姜泠刚刚那点困意因为她这话瞬间消散,她有些谨慎地看了陈小菲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呢?”   陈小菲翻了个白眼,“我跟他八字不合。”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嚷嚷道:“诶诶,小泠泠,不乖啊,这不问你话嘛,怎么扯上我了。”   “我没什么可说的啊。”   陈小菲微俯下身子仰头看向垂着脑袋的姜泠,姜泠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有些躲闪地移开了目光,陈小菲谁啊,眉梢一扬,觉得自己是时候去想想怎么让谢凡大出血了。   姜泠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后已经到了就寝的时间。   关灯躺在床上时,一闭上眼,那个俊朗男孩的身影便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其实这人有时候也挺奇怪的,明明嚷着喜欢好看喜欢多金的人,但每每让你动心的,却往往不是这些方面。   也许是你孤独时他刚好出现,也许是你心情不好时他的一句话逗笑了你,还有,在你想要扛下所有时,他总会先你一步把重量分到他的肩上。   姜泠是个缺爱的女孩,所以当生活中有个人突然给了她甜头,想要她不动心,真的很难。   只是女生总不缺‘矜持’二字,特别是她这个性格的人,要她表现出对谢凡那点爱慕之心,在这个时间段,恐怕是不可能的。   ——   又是一个星期的星期一,商学院每回户外上课的学生都在心里默默求雨。   可惜学校的教务系统排课总是有先见之明,能将每节体育课都分配到不会下雨的日子,即便天气预告上写着那天有雨,等真来临时,最多也给你个多云,能真下一场雨,恐怕是上辈子积了很多的福。   在第二节课下课铃响时,商学院的所有学生看着外边的天,认命地收拾东西上体育课去,姜泠亦是。   到达网球场时,姚白岩已经到了,作为不止在网球场上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姜泠想了想,还是主动上前与他打了声招呼。   姚白岩正被这闷热的天气折磨得怀疑人生,见她来了,也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没有开口说半句废话。   可能是天气原因,姚白岩这节课的脸木得比上次还明显,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运动细胞不发达的姜泠在一干人中成功担任了‘遭殃第一人’的称号。   “这么笨,到底是谁给你勇气选网球的?”在姜泠不知第几次动作不规范后,姚白岩忍不住开口质疑道。   姜泠的额间流下一滴汗,她清了清嗓子,实话实说:“老师,我是被调配过来的。”   姚白岩撇了下嘴,面容冷峻,“被调配到这不能申请去其它项目么,还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学校没给这权利。”姜泠挠了挠脑袋,反嘴道。   你以为她不想吗?   谁不是被逼无奈啊!   “没得选?没得选你还不好好听课,这不会那不会,是想让我直接给你重修吗?”姚白岩双手环胸站得笔直,这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姜泠在他面前完全没勇气抬起头来,更别提他还骂得狗血淋头呢。   姚白岩盯着她头上那有些俏皮的发旋,沉默几秒后,总算意识到自己这么对一个小姑娘说话好像重了点,他有些不自在地整了整帽子,舔了下嘴角,干巴巴道:“别愣着了,赶紧练习,我去找个学得好一点的帮你一把。”   身边的那座冷冰山慢悠悠移开后,姜泠总算敢大幅度地吐了口气,她皱了皱鼻子,发誓一定要把网球给练好,别让他狗眼看人低!   谁还没个从零到成神的阶段呢!   就不信他一出生就能把拍挥得完美无缺!   切!   正在心里骂骂咧咧时,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姜泠以为是大魔头半路返回,吓得整个人跳到一边去,定神回头见来人也被她惊得愣在当场,小脸顿时害臊得红彤彤起来。   原来,大魔头说的,打得很好的人是谢凡啊。   怎么刚好是他呢,也太丢脸了吧。   “我还以为自己点到你什么穴道呢。”回过神来的谢凡忍俊不禁说。   姜泠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解释道:“我以为是老师又回来了。”   “那也太夸张了吧,他也没这么恐怖啊。”   姜泠鼓了鼓腮帮。   那是因为在学霸面前,每个老师都是温柔的。   “别灰心,老师说你哪里做得不好,我帮你纠正!”谢凡笑道。   姜泠叹了声气,“他就没说过我做得好过。”   谢凡一开始还觉得她这话和刚刚的反应一般夸张,可是当他看了姜泠的动作后,才明白,老师刚刚去叫他来帮忙时,怎么会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水平,真够呛的。   被姜泠磨得没脾气后,谢凡总算在她身上看到了希望,只是到那时下课铃也打响了,为避免空窗了一周她又被打回原形,谢凡和她约好了接下来几天要找时间给她巩固一下。   姜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而且体育课不必其它文化课,一挂科要等到大三才能重修,她可玩不起,于是在一两秒的犹豫后,她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去遮阳棚下拿书包时,姚白岩还没走,远远地,便见他斜着眼睛看向这里,眼神不善。   姜泠垂着脑袋,用头顶迎着他的目光,亦步亦趋地走到他身旁,临近了,小声地与他打了个招呼。   拿完东西打算赶紧溜走时,姚白岩开口,说的并不是关于网球上的事。   “你说你见过一个长得和我很像的人,是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今天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把科目二给过了,为表开森,留言送红包!!! 还有,明天以后,我尽量保持日更啦!!! ☆、紫丁香(10)   姜泠心里咯噔一声,估疑地打量了他一眼,谨小慎微说:“老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姚白岩翻了下眼睛,用手撩了撩额前几根碎发,面不改色说:“好奇啊,毕竟这世上,长得能与我平分秋色,还很像的人,真的不多。”   姜泠用了很大的力掐手心才没至于当着他的面笑出声来。   她倒觉得,这世上能找到这么中二的人才是不多了。   “大概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吧,他住在我家附近。”   姚白岩摩挲着下巴,有些不可置信,“四五岁?你还记得?”   “嗯。”姜泠点头,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姜泠,走了吗?”一直在球场门口苦等她的谢凡见她迟迟未出来,忍不住拉着嗓子喊道。   “噢,等等。”姜泠应了一声,急忙与姚白岩告辞,“老师我先走了啊,再见。”   姚白岩其实还有话说,但看她那猴急模样,只能作罢。   不过从她刚刚透露的信息,那人没准还真是他呢。   和姜泠准备离开球场时,谢凡在最后关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帐篷下的人一眼。   虽说这位新老师在班上对姜泠是最严格的,但同样的,关系处得最好的也是姜泠,他也没把两人往坏处想,但这心里头总是有一点不舒服。   大概对喜欢的女孩,只要能把她藏着掖着,就不想让她给别人看吧,更别提异性了。   “你跟老师聊什么呢?”谢凡状似无意道,又添了一句:“看你们聊得很开心。”   姜泠正在心里推敲着姚白岩为何突然问她这些问题,目前在她的推断中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姚白岩认识那个人是谁;二是……不对不对,这个应该不可能。   姜泠摇摇头,将最后一个可能甩出脑袋。   谢凡以为她是不肯说,眼底一黯,小男生那点自尊心有些受挫了。   “这个周五晚上是初选,你知道吧?”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谢凡只能转移了话题。   “……初选?艺术节吗?”   这回姜泠总算听到他说什么了,因为‘艺术节’这三个字,如今对她来说就跟魔咒一般。   从这几天的排练来看,谢凡和陈小菲可不是跟姜泠一般随便去凑凑人数就行,他们的目标是能突破重重关卡,直杀到艺术节的舞台上。   本来还想蒙混过关的姜泠为了不拖他们后腿,这几点为了这事儿可愁得头发都掉光了,偏偏这样,她的进度还是达不上陈小菲提的要求。   “是啊,对了,你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姜泠‘哎’了一声,眉头和蚯蚓一般小幅度地扭着,语气很是低落,“别提了,其实我觉得你和小菲两个人配合已经很完美了,加上我,就是画蛇添足了。”   话音一落,脑后的马尾便被人扯了扯,姜泠侧头,阳光底下的谢凡笑得温和,“哪儿的话,你肯参加就是这次艺术节我最大的收获了。”   姜泠抿唇一笑,“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只占个名额吗?”   “emmmm……”谢凡笑着皱眉,“这个就不太好了吧。”   姜泠咯咯笑出声来,“说着玩儿的,我会再加把劲的!尽量不拖后腿!”   “尽量就行了,压力别太大,反正也是去体验体验而已。”   谢凡的话听起来有些像风凉话,但还是让姜泠的心安定下来。   周五晚上眨眼便到,因为是初选,参选的队伍装扮得都比较日常,人群乌压压一片,也分辨不出谁是来表演的,只清楚台下第一排位置上的人坐着的就是本次的评委。   姜泠的节目被安排在第五位,本就靠前,加上评委没有过多时间等整个节目表演完,所以很多都是半途被喊停,等到姜泠这组时,时间离开始不过才过去了十几分钟。   准备开始时,姜泠的心还砰砰直跳。   谢凡余光瞥见她微微颤抖的身子,眼珠子转了转,以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诶,你发现了没?”   “嗯?”   “那个灰色衣服的人,衣服穿反了。”   “是吗?”姜泠微眯着眼睛使劲瞧,还没看出个大概,便听到那边在喊号了。   等结束了表演下台,姜泠还是看不出来,她凑近谢凡身旁,压着声音问:“你看错了吧?他的衣服没穿反呀。”   谢凡哂笑一声,“逗你的,这不,转移了注意力,是不是就不紧张了?”   姜泠愣了一下,回味过来后,脸上微红,心头也热热的,她有些局促地别开了眼,垂下头看着脚下的路,看着看着,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弯到嘴角浮现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如果之前对谢凡的感情还懵懵懂懂,那么在这一刻,姜泠却是清楚地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算爱,但喜欢是肯定的。   上课时下意识搜寻的人影,路上独行时偶尔想起的人,夜深人静时脑海里闪现过的笑脸。   是喜欢吧?   应该是的咧。   姜泠看着路上两个人的影子,状似无意地拉近了几分,低声说:“你就不怕我忘了调吗?”   “我相信你可以的。”谢凡一脸忿定。   这时和朋友叙完旧的陈小菲撒着脚丫子追上两人,一来听到两人的话立马追问道:“可以什么?吃宵夜?”   谢凡‘嗤’了一声,一脸轻蔑,“除了吃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对不起,脑容量就这么丁点。”陈小菲冷着脸反驳,白了某人一眼,拉着姜泠直奔校门口的烧烤摊。   吃完烧烤,谢凡例行送两个女生回去。   一个人回宿舍时,他仰头望着月朗星稀的天空,不知想到什么,轻轻笑出声来。   ——   远在城市另一处的姚白岩可没他们这么好兴致。   他此刻正在打一个远洋电话,白皙如玉的脸庞冷峻料峭,像北方的寒冬。   “呵,那还真是多谢你的体贴了,最多帮你一个月,一个月后你不来,你就等着丢饭碗吧。”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姚白岩轻哼了一声,“既然太阳这么好,那我送你上去和它肩并肩要不要?别跟我耍嘴皮子,不吃这套,闹腾完赶紧给我滚回来!”   不等那边说完,姚白岩便挂了电话。   百无聊赖时,他突然想起一个人,眉梢一挑,顺手点开了那个名叫‘团团’的微信号,直奔她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在两个小时前,简简单单一句话:好紧张啊!   附图是一张写着‘艺术节初选’的背景图。   嗤——   网球拍都拿不好还想要表演?   贪心。   他撇了撇嘴,又往下滑了滑,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这朋友圈里并没有姜泠一张正面图,他皱眉关了手机,放弃了想从她的朋友圈里找寻真相的念头。   四五岁,还有印象。   说着玩儿的吧?   ——   初选的名单是在第二天晚上公布,姜泠这一组成功进入复选。   这结果姜泠还是预料得到的,当时紧张归紧张,但他们的实力,对于进初选,她还是有信心的。   复选的节目依旧是按初选的来,只是在初选的前提上再改良一下,让节目更具特色,基本上这个雏形就是到时候艺术节上要表演的内容。   谢凡经得举办方的同意,邀请了几个音乐上的好友过来友情出演,壮大了乐队。   在这么多相对来说比较专业的伙伴的指点下,姜泠的尤克里里水平有了质的飞越,陈小菲之前说的那个要求也在大家的帮助下达到了,并且被她练得炉火纯青,游刃有余。   而这支‘强大’的队伍,也顺利杀入了复选的重围,成功取得了艺术节上台表演的机会。   姚白岩不情不愿来上课时,姜泠正与谢凡讨论服装的租借问题,因为听力太好,所以他把他们两个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小姑娘话里话外透着的那股兴奋劲他也听出来了。   想不到啊,笨手笨脚的,居然还能入围。   他淡淡地瞥了眼帐篷下那张明媚的笑脸,低头,放下肩上的网球拍。   这一节课是反手握拍的最后一节。   学校对网球专项只安排了十几次课,期末考只要求学生能送球和对打就行,因为时间紧凑,在技术层面的要求也比较低,专业方面的训练自然非常少。   不过这个年龄层的人学东西上手都非常快,个别动作略有不规范之处,倒也无伤大雅。   只是那个时不时溜到他眼皮子底下的仁兄,她那技术,那叫一个不堪入目。   虽然这份工本就不是他情愿干的,但如今也算是‘为人师表’,看着底下的弟子也不知是因为他教得有问题还是本身悟性太差,技术学得跟半桶屎似的,他这脸上也无光哪。   “你这小吉他弹得倒溜,怎么手一碰网球拍就跟从冰箱里刚拿出来似的,伸展不开呢?”   姜泠因为好几个球被打出墙外,来来回回捡了好几趟,再加上天气炎热,心情本就不爽快,如今听到这阴测测的声音,再一次后悔当初不听高美劝,跟她去报个健美操,虽然期末考麻烦,至少有空调吹呀!   还不用听某些人叨叨。   本来就烦着呢,他还要把她给烦死咧! 作者有话要说:  高冷老白:我的人设是不是崩了? 大志:没有,只是你自己定位错误了。 ☆、紫丁香(11)   “老师,要真的到期末考我还这样,您真不给我过吗?”   年轻的小姑娘皱着小脸,小巧的鼻尖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与她的皮肤相得益彰,那微微懊恼的表情让姚白岩本来还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舒朗。   他微眯了下眼,嘴角弯了弯,俊逸的脸庞生动了几分。   “怎么,想放弃了?”   姜泠有些无奈的斜了他一眼。   “不敢,只是术业有专攻,我真的不是这块料。”   姚白岩嗤笑了一声,“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姜泠:“……”   “好好练吧,再不成,你那个小跟班打得不错,找他教你。”他抬了抬下巴,指向不远处正与人对打的谢凡。   虽然只学了四节课,但谢凡的网球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他们这群人,上节课还和姚白岩对打了一番,当然,他的水平离姚白岩还是挺远的。   但这以足够成为姜泠羡慕的资本。   只是,什么小跟班?   谢凡什么时候成她小跟班了?   不过不等她回味过来,姚白岩已经优哉游哉双手插兜走开了。   姜泠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看了一瞬,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以示心里的不忿。   前边的姚白岩听到那声单音节,勾唇,伸手摸了下鼻尖。   ——   云铁奶茶屋。   结束了课程的姚白岩又驱车过来这儿买奶茶。   门口的风铃悠悠响起时,里边立马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儿,带着浓浓的熟悉感。   他掀起眼帘,点餐台后的小姑娘也在这时侧过头来,两人一对上眼,都不约而同地惊了一下。   “呵,你这小短腿跑得倒挺快,居然比我那四个轮子的还快。”片刻的怔忪后,他调侃道。   姜泠有些无语。   站直了身子,询问说:“跟以前一样吗?”   她在这儿兼职的一段时间也碰到姚白岩几次,回回他都是点红豆布丁奶茶,常糖,常冰,当初腻死姜泠的那一个口味。   “嗯。”   姚白岩身上刚好有零钱,便拿了出来放到柜台上。   姜泠看了那钱一眼,回头望了下后边调配间的林洋,小声说:“这杯就我请你啦。”说着,她把钱推了回去。   姚白岩挑着眉梢,眉眼尽是笑意,“得了,下次吧,我这次要打包。”   “我知道。”   姜泠下意识说,说完,感觉到对面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跟前的人,“你中午这个时候来一般都是打包回去的。”   姚白岩勾着唇,眼底神色莫辨,“记性倒不错,如果球也能打得这么好就完美了。”   姜泠皱了下眉头。   干啥那么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姚白岩提着奶茶出来时,迎面便碰上疾步过来的谢凡,两人一对面,一个淡定自如,一个惊喜万分,后者扬了扬手,热情地打了招呼:“老师!”   姚白岩轻轻点了下头,朝自己车里走去。   身后的风铃又响起。   那个声儿没响,还是谢凡的声音——   “老师居然也来喝奶茶…快吃饭吧,鸡扒没了,我给你打了个鸡翅,超大只!看……”   姚白岩听着里边的声音,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不仅物在变,人也在变。   想当初他这般年纪的时候,看一眼异性都要偷偷摸摸,哪像现在,别说看了,摸个小手亲个小嘴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撇了撇嘴,拿过奶茶吸了一口,冰冰冷冷,茶香混着奶味。   ……还是这东西实在,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个味儿。   ——   最近因为忙着艺术节的事,谢凡之前答应陪姜泠练网球的事也耽搁了下来,知道姜泠今天又被老师教训,他也有些自责,于是提议等她忙完了两人去网球场再试试。   吃着饭的姜泠一听即刻摇摇头,含糊不清道:“不了不了,我这网球一时半会也提不上来,咱们还是把重心放在艺术节上吧,我们服装什么的都还没落实好了呢。”   谢凡想起她那点水平,也觉得就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节奏对她是没啥用,于是便放弃了。   眨眼两周过去,青大一年一度的艺术节如期举行。   白天是各类兴趣展览,例如cosplay,书法,绘画等,晚上才是艺术节的重头戏。   从中午开始,有幸能登上舞台的表演者们便都在学校的大礼堂里彩排,音乐声震耳欲聋,连绵不断,虽是彩排,但所有人都不敢疏忽。   工作人员站在台下指挥着站位,音乐师,灯光师都在后台调试着机器,至于表演的人,正在彩排的,都在舞台上挥汗如泪,还没轮到的,都在下边着重强调着一些注意点。   姜泠抱着尤克里里坐在谢凡身边,低着头认真地记着纸上的谱子。   谢凡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状似无意道:“晚上结束表演后大家要去宵夜,你会去吧?”   姜泠没想太多,点了点头,“知道啊,不是所有人都去吗?”   谢凡脸上的表情愉悦了几分,“是这么说,但我想确认一下。”   “……这个地方,小菲是说要降一个调对吧?”   姜泠指着谱子上方某个位置,表情似有些苦恼。   谢凡看了眼,轻轻‘嗯’了一声,见她额上布满细汗,安抚道:“别太紧张,和平常练习一样就成。”   “知道,可是紧张是控制不了的。”姜泠呼了口气,闷闷说。   谢凡还想说什么,外头忽然有人喊他,他应了声,拍了拍姜泠的肩膀,先出去了。   这时陈小菲也过来,目光扫了下外边的两人,问还在认真看谱的孩子,“谢凡干嘛去了,那人是谁?”   姜泠抬了头,目光往外看去,看到谢凡身边的人时,目光微顿,缓缓说:“那个啊,我舍友,是他老乡。”   陈小菲‘噢’了一声,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她在姜泠身边坐下,顺手抽掉了她手里的东西,“别看了,这时候不会看了也没用,好好休息休息吧……表演完后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操心呢。”   姜泠皱了下眉,有些不解,“操心?操什么?”   “宵夜啊。”   姜泠不明白宵夜有啥好操心的,不过她前半句话倒是挺中听,这时候,看了的确没什么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肩上又被人拍了拍,姜泠回头,是刚刚和谢凡说话的余年年。   “今晚加油啊,我台下看着呢!”她笑得很是自然,全然没有在宿舍时给她的那种漠然。   “嗯,谢谢。”姜泠笑着回应。   夜幕降临时,青大的大礼堂也跟着歌舞升平。   化着浓妆的姜泠五官比平时精致了几分,本来只是小家碧玉的姿色,被这么稍微打扮了下,倒是夺人眼球。   和几个伙伴谈笑的谢凡在看到化好妆出来,穿着一条小红裙的姜泠时,眼睛都看直了。   还好陈小菲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才不至于太过失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轮到姜泠这一组上场时,现场小小的躁动了一下。   因为这个组的人,颜值都特么,太高了!   唯一的两个女的,一个妩媚动人,一个英姿飒爽,同时满足了不同男生的审美观。   而因着傅令宇的原因,被受邀来当嘉宾的姚白岩在看到那抹红色的倩影时,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了下,似有光亮划过。   音乐声起,在经过一段如泉水般轻缓动听的旋律后,流水犹如在高峰急剧而下,汇入汹涌的大江,奔腾向前,忽地,又似悬崖边飞流直下的万里瀑布,高亢激昂,热情奔放,突地,汹涌的江水在某个地段又分成几股细流,平平缓缓,流入广阔无垠的大地,渐渐归为平静。   全场的气氛跟着这美妙的音乐声起起伏伏,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比之更为高涨的,是底下观众热烈的鼓掌声。   姚白岩也跟着拍手,眼睑微抬,很轻易便又捕捉到舞台上那抹刚刚非常俏皮的身影。   她好像看见了他,又似没看见,对着他的方向,绽放着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那是在网球场上,姚白岩从未见过的样子……   历时一个月的艺术节表演总算落了幕,未等主持人说完话,姜泠便和伙伴们收拾了东西去外边吃宵夜,宵夜并没有陈小菲说的那么恐怖,只是接近尾声时,大家又提议去附近的KTV唱歌去,练了这么久的音乐,姜泠其实对这个挺排斥的。   但拗不住其他人的鼓动,只能认命地跟上。   已将近凌晨,KTV因为学校艺术节的原因还非常热闹。   不过幸好还有空房,几人一来便直接能唱上歌了。   玩音乐的在KTV里总是不缺麦霸,习惯性当空气的姜泠也没有跟着大家去凑热闹,吃了几块西瓜后便看着其他人玩乐。   因为最近一直在排练,休息得并不好,姜泠坐在那一直昏昏欲睡,最后只能起身拿着手机假装听电话透风去。   本来在摇骰子的谢凡瞥了眼消失在门边的身影,放下筒子,起身跟着出去了。   姜泠走几步后才发现谢凡跟在她后边,于是停下脚步,在原地等他。   “你怎么也出来了?”   “你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谢凡很是自然说。   姜泠弯了下唇,“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出去。”   “潜意识,没办法。”谢凡看了眼身边还懵懵懂懂的人,又补了一句:“男生护女生,一是因为绅士,还有另一个原因,这是他责任。”   姜泠眨了眨眼睛,一脸困惑地看向他。   谢凡勾起嘴角,“大街上的情侣,男生保护女生,可不就是因为责任嘛?”   姜泠脸一红,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是不是脑子里一根筋搭错了,出口便是:“那你跟我出来是因为什么?”   当然,说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了。   “你说呢。”鱼儿快要上钩,谢凡笑得眯了眼,“绅士啊,当然,我是想把这变成一种责任,你觉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人生。 我现在都不敢刷后台了,呜呜呜~~~ ☆、紫丁香(12)   不知是哪个包厢的门被打开,有人正在唱那首撕心裂肺的《死了都要爱》,刺耳的歌声瞬间让蒙圈的姜泠回过神来,她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额,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谢凡沉默了一瞬,表情有些不自在,在他没说话的短短时间里,姜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喜欢你,你应该感觉得出来吧?”   当藏在心里的话吐露出来时,谢凡发现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   姜泠听到这话,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缓缓归为平静,掀起眼皮望天,她冒出了一句让谢凡意想不到的话:“啊,谢谢你啊。”   谢谢你的喜欢。   谢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姜泠这样,倒让他接下来的话更容易说出口了。   “如果你觉得我还行的话,要不,我们试着处处看吧?”   姜泠看了他一眼,一时没说话。   谢凡等了一会,故作轻松说:“你如果不想的话,直接说就行,我心理素质很好的,没事儿,咱以后还是朋友。”   这话姜泠当然不信,只是让她一时之间要想出个答案,倒是挺难的。   对于谢凡,她与他一般,也是喜欢的,只是忽然之间被对方这么告白,到底还是措手不及。   答应吧,觉得有点不矜持,不答应吧,又实在不知道以什么理由。   哎,怪,就怪自己的感情史太简单了。   话说,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开诚布公与她告白呢。   姜泠兀自沉默了好一会儿,等到两人在等候大厅找到空位坐下,才缓缓说:“其实,我对你也是挺有好感的。”说出这话后,她的脸忽地有些热,只是人家都没遮遮掩掩,自己藏着掖着也没什么好处,所幸敞开心房说明得了。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忽然跟我说这些,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毕竟太突然了,你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没有被直接拒绝,谢凡还求什么呢,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在外面待了一会才回去。   屋子里的人也不知是怎么知道两人的事儿,门一开便立马起哄,呼声高涨,羞得姜泠下意识往谢凡身后钻。   这动作,更让一干人唏嘘不已。   谢凡嘴上虽然让他们别闹,但见姜泠这般,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   曲终人散,回到宿舍时,姜泠已是筋疲力尽,拖着身躯洗了个澡后,头一沾枕头人便睡迷糊了,再醒来已经是大中午,还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看着手机屏幕上‘谢凡’两个字,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手一抖,电话已经接听了,连让她缓缓劲的机会都没。   “醒了吗?”   那边的谢凡开口,也不是第一次从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不过这次,却似有电流从她耳边流过,让她脸颊发烫。   “嗯,醒、醒了。”   “那正好,你下来一趟,我给你带了午餐。”   姜泠‘嚯’了一声,一脸惊讶,“现、现在?”   “嗯,你不在宿舍吗?”   “没有!”姜泠一口否认,低头看着自己乱糟糟的模样,手一伸将身上的被子给掀开了,“你给我五分钟左右!”   听筒传来一阵忙音,谢凡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   “谢凡!”   正看着手机的谢凡一抬头,便看见朝他走来的余年年。   他收起手机,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在这干嘛呢?又送外卖啊?”余年年瞄了眼他自行车把手上的袋子,笑着问道。   “不是,给姜泠的。”   谢凡想也不想说。   余年年嘴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些,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姜泠?你给姜泠带饭了?”   “是啊。”   余年年笑了笑,“你在等她吗?要不我帮你拿上去?”   “不用了,她快下来了,你先回去吧。”谢凡送饭是其次,想见姜泠才是主要的,怎么可能把这机会白白浪费掉呢?   余年年听他这么说,也没理由继续留在这,朝他摆了摆手,便转身上楼去。   她刚走进楼梯口,有个人影便匆匆与她擦肩而过,只凭一身衣服,余年年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撇了撇嘴,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从楼上奔跑下来时,姜泠的脸已经微微有些汗意,一路加速跳动的心脏在看到楼下站着的人时,似乎运作得更剧烈了。   她放缓了脚步,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朝那道挺拔的身影走去。   谢凡倒还好,将午餐交给姜泠,又与她聊了会天后便扬长而去,自然得让姜泠以为昨天的事是错觉。   在谢凡的穷追猛打下,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慢慢成为相识之人的谈资。   离得最近的,当属宿舍里的高美了,在一次偶然撞见谢凡为姜泠打饭后,她便跟只苍蝇一般围着姜泠旁敲侧击,不过姜泠这人是真轴,半天下来一直守口如瓶,若不是后来真的看到了两人牵手了,高美还真信了姜泠的邪,以为她跟谢凡两人真的清清白白呢。   “姜泠啊姜泠,何必呢,都什么年代了,谈个恋爱都不兴别人知道,你这样让我多伤心?”高美一回到宿舍后便扒着姜泠开始喋喋不休。   对于今日的变故,姜泠自己也是措手不及,她没想到,谢凡会在两人聊着聊着时突然牵起她的小手,虽然她不排斥,甚至是有些小激动,但怎么说,她可是还没答应当他女朋友的,不过,现实好像离这三个字已经差不多了。   总之,是说也说不清啦。   “哎,其实,我们……”姜泠清了下嗓子,想说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是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罢了罢了,越描越黑,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没话说了吧?”高美见她欲言又止的,有些得逞,“想让我原谅你也不难,请我吃顿饭就行。”   ???   姜泠莫名其妙。   “照顾单身狗不是应该的?”高美挑眉。   姜泠:“……”   第二天去上课,谢凡又堵住了姜泠的路,这回没跟之前一样聊日常,直奔主题:“姜泠。”   “……”   “上回跟你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姜泠的脸哗地一下红了,她的眼神朝四处乱瞄,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支支吾吾道:“你、你来真的呀?”   谢凡哂笑一声,“敢情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的真心?”   姜泠抿唇,眼珠子转了转,不知该如何回话。   眼前一黯,对面的人弯下腰,姜泠一抬眼,便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除此之外,还有属于他的气息在鼻尖缠绕。   “……是不是应该这样,你才肯相信?”   两人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进,姜泠屏住了呼吸,在他的唇即将贴上自己的时,膝盖一弯,躲过了。   “我……我答应你了还不行?”她急道。   谢凡停下动作,声音藏不住的愉悦,不过还是拼命压抑住了。   “听你这语气,好像不太乐意啊?”   “没、没有。”   “真的?”   “嗯。”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抬起眼皮看了下他,“你、你可以站远一点了吗?”   “好啊。”   他退后了一小步,静静欣赏了新任小女友的表情后,说:“饿了吗?去吃饭吧?”   姜泠犹豫了瞬,点了点头。   就这般,姜泠糊里糊涂地成了谢凡的女朋友,不管怎么说也是两情相悦,在一开始的不自在后,她也很快融入到了这个角色里。   那时候的姜泠,其实也憧憬过未来的。   只是,理想总是敌不过现实,来得太快的幸福,往往就像泡沫,经不起消磨,一戳就破。   可是,谁都没有看透未来的本领,不管结果如何,还是需要自己一步步走下去,甜与苦,不经历,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吁......每次都想写个‘放荡不羁’的女主,觉得那样好像没那么累咧~~~ 下一章,是新的起点啦! ☆、曼陀罗(1)   情侣之间总少不了小打小闹,姜泠与谢凡的第一次矛盾在两人正式交往的一个月后便出现了。   矛盾出现的原因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因为一点小事,两人闹了不愉快,导致姜泠突然变卦不想去参加谢凡和朋友的聚会。   若是平常谢凡还会好言好语哄一下,可最近正逢班里事情多,加上恋爱时期总会碰上一段两人都互相看不惯的磨合期,谢凡一急之下,冷言说:“不去就不去找那么多理由,我看你压根就没想过要认识我朋友。”   姜泠被这么一说,心里莫名一揪,她这人也不会吵架,只是狠狠地瞪了眼前人一眼,便转身离开,连解释也懒得。   还满身傲气的少年见此,也气哼哼地离开了。   姜泠回到宿舍时,高美和徐冉都不在,只有余年年一人,平时两人都没什么话好聊,但今儿个见她眼眶红红的,余年年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多嘴询问了句。   不过可想而知,从姜泠嘴里并不能得到什么。   只是她可没就此罢手,处理完手上的活后便上床拿手机,状似无意地与谢凡说:“姜泠好像遇到什么事了,我刚见她好像哭了。”   谢凡本来还在气头上,听到这话气瞬间就消失了,急忙回道:“哭了?”   余年年偷偷瞥了对面侧躺着的人一眼,又低头,“是啊,你们吵架啦?”   谢凡:“哪那么严重。”   和女朋友的矛盾谢凡还是知道藏着掖着,没必要让外人知道的,于是和余年年聊了寥寥几句后便直接去找姜泠了。   只是姜泠心里头还委屈着,不想看手机,更不可能会回他信息了。   谢凡久久等不到回复,只能直接打电话。   姜泠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谢凡一上来便主动认错,她自己想了想也觉得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于是冰释前嫌,答应了与他晚上去参加朋友聚会。   至于余年年,在第二天早上看到心情还不错的姜泠后,心里便已经有了个大概。   怎么说,不是滋味是肯定的。   ——   姜泠和谢凡来到朋友聚会的地方才发现余年年也来参加了。   仔细打听了下,才知道这聚会是个小型的同学聚会,受邀的都是他们之前班里一堆玩得比较好的人。   毕业了几个月,各奔东西,如今坐在一块儿,有的是聊不完的话题。   像姜泠这种家属的也有,只是大多数都是活泼开朗的性子,一来不到多久便都玩到一块儿去,如此,姜泠倒成了落单的那一个。   谢凡也想多照顾她一点,可耐不住自己人缘太好,实在分.身乏术,最后多少还是有些冷落了她。   姜泠倒没觉得什么,吃饱之后,便寻了个由头自个儿出去走走。   满布华灯的酒店花园郁郁葱葱,草丛里的蛐蛐儿争相斗鸣,夜色正好。   已是十二月,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姜泠坐在酒店花园的石凳上,有些昏昏欲睡。   当身后传来一股力量将她推到在地时,她还没反应过来,仓促抬头,只瞥见自己刚刚坐的地方,正趴着一个人。   不,不像人。   他虽有着人的身形,却生得极其可怖,脸无血色,白皙的脸庞布满青筋,一双眼猩红如血,最为可怕的,是他露在嘴边的两颗獠牙,正沾着红色的不明物体。   一股腥味传来,如果将来没猜错的话。   那是,血吧。   “给你三秒钟,滚。”   身后微微震动,一个冷峻的声音自头上传来,那声音,姜泠很是熟悉。   石凳上的人似乎在犹豫,脸上的青筋一点点褪去,獠牙收起,一双眼变得清明,恢复成了一个与常人无异的年轻男人,他伸手擦拭了下嘴角,起身悠然离开。   有人架起姜泠的胳肢窝,将她扶起来。   离开他的支撑,姜泠踉跄了下,到此时在知道自己刚刚差点被吓死。   她侧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这的姚白岩,话音有些发抖,“那、那、那是什么?”   姚白岩歪头打量了她一瞬,应该是觉得她如今这狼狈的样子有些好笑,微微勾了唇。   他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很轻柔,“傻孩子,瞧把你给吓得。”   姜泠眨了眨眼睛,没有动作。   下巴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的头被抬了起来,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正倒映着一脸无措的自己。   “刚刚窜出来一只老鼠把你吓到了,天太冷了,还是先回去吧……”   他薄唇瓮动,轻轻念了这么一句话,姜泠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已是空无一人。   周边的树木随风摇动,仿佛刚刚在这里出现的诡异现象根本不存在一般。   ——   姜泠回到包厢时,里边的人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她有些疑惑地抬头,正见本来坐在另一边的余年年不知何时坐到谢凡的旁边,两人之前不知在干嘛,见她来了,余年年笑着站起身走开了。   包厢的嬉闹继续,姜泠没有多想,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谢凡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脸上微有薄汗,“怎么去这么久?”   姜泠捋了下耳边的碎发,抿唇一笑,“外边风景很好,我就多待了一下……对了,你们刚刚怎么了?”   谢凡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没事儿,别管他们。”   姜泠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第二天是周一,天气晴朗,网球课照常进行。   姜泠和谢凡来到网球场时,老师已经到了,只不过不是姚白岩,而是一开始就给他们上课的那位,他已经回来了。   姜泠的网球技术还是不上不下,不过这位老师可没姚白岩那么事儿,自然也就不会在她耳边一直喋喋不休。   相安无事地上完一节课后,谢凡还想着和姜泠去吃饭,不过姜泠却临时有事先走了。   谢凡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有些无奈的叹了声气。   “怎么了?”身边有人靠近,谢凡别过头看到来人,脸上的表情冷峻了几分,“没什么。”   他拉了拉书包的肩带,一手插着兜离开了。   余年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轻不重地笑了声。   姜泠打车来到古北路21号,一下车,她便被眼前的建筑给震慑到,   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建筑,偏欧式,外边的墙体虽然上过漆,但还是可见其历史的悠久,白墙红瓦的小楼,周围种满了绿植,一瞬间,让她想起了很久前那个被夷为平地的地方。   铁艺大门紧闭着,姜泠在门口观察了瞬,还是上前,伸手按下了门铃。   里边很快有人出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面目还算慈祥。   “请问您找哪位?”老人并没有开门,而是隔着一扇铁门问姜泠。   姜泠有些小紧张,默了几秒,才缓缓说:“请问,姚老师是住在这儿吗?”   老人微眯了下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你是?”   姜泠扒了扒头发,说:“我是他的学生,我叫姜泠,我有件事想问他,能不能跟我叫一下他?”   老森看着外边这个长得人畜无害的女孩,一时不知该作何决定,毕竟打从他记事以来,几乎没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来找姚白岩,这还是头一回。   姚白岩身份特殊,老森不敢做主,只能让客人在外边先等一会,他进去问问那位少爷。   姜泠对于他的做法虽有疑虑,但介于昨晚自己看到的事儿,现在这番其实并没有什么,她也便乖乖站在外面,等老人进去‘通报’。   姚白岩正在房间里睡觉,老森把他叫醒时,他一脸的不忿,那眼神就只差把人给吃了。   听到老森的描述,他揉了揉眼睛,说:“姜泠?是不是看起来傻兮兮的?”   老森一脸黑线,再回想了下门口那位女孩的样子,结合自家少爷的脾性,点头,“是的。”   “她来干什么?”姚白岩嘀咕了声,翻开身上的被子,“让她进来吧,我收拾好了就下去。”   老森得令下了楼,为姜泠开了门。   姜泠跟在他后头进了屋里,当看到屋里的装潢时,她又在心里震惊了一下。   这老师,还真有钱呢。   一屋子的金光闪闪。   姚白岩下楼时,姜泠正站在柜子便盯着那只庞大的金蟾蜍,嘴巴微微张着,一如既往的,一脸呆样。   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他轻轻咳了一声,成功换来小姑娘的一个惊跳,他面无表情地观赏着她的糗样,淡淡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姜泠眼神有些闪躲,“你忘啦,上回你问过我的。”   然后被她不小心记住。   对于她惊人的记忆力,姚白岩还是知道的,他的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扫过,转身坐到沙发上,“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姜泠挪到他旁边的沙发坐下,静静地盯了他一瞬,在姚白岩又开始不耐烦时,才将自己藏了一夜的疑问问出口来。   “昨晚那个,是人吗?还有,那个我小时候遇到的人,是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金手指老白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老白::) ☆、曼陀罗(2)   打着哈欠的姚白岩手顿了一下,睡眼抬了抬,看不出神色。   “昨晚?”   姜泠点头,“是啊,昨晚。”   姚白岩坐正了身子,悠悠道:“昨晚的事,你还记得?”   “当然。”姜泠眨了眨眼睛,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弱智,她转了下眼珠子,靠近了他几分,“我在书上看过,昨晚那个,和传说中的吸血鬼有些相似,至于小时候我看到的那个人,我确定自己没认错,听说吸血鬼可以长生不老,这样一来,也可以解释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这么年轻。”   姚白岩静静地等她说完,笑了声,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你这么急于找答案,为什么?”   姜泠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低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姚白岩挑了下眉,顿觉有趣,倾身,更近地观察着她,“小姑娘,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跟你说实话?”   姜泠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无异,并没有要动怒的征兆,心里头轻松了些,糯糯道:“因为我们都一样,是奇怪的人。”   姚白岩眯了下眼,更认真地审视她来,“一样?”   姜泠被他盯得生了汗毛,有些坐立不安,“你,你就跟我告诉我答案吧。”   姚白岩觉得她这样有些好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会跟你说我的秘密!”   姜泠一脸认真,小脸上是不可遮掩的决绝。   姚白岩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起来,幽幽道:“你的书没白看,被你猜对了,可是知道这些事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的。”   他抬头,脸上似笑非笑,有那么一刻,姜泠以为他会扑上来把自己给解决了,背脊不觉发凉。   “所以,你的秘密,要和你的命一样值钱,我才能考虑考虑,让不让你出这个门。”他纤长的手指指向刚刚姜泠进来的大门。   姜泠抿了下唇,因为紧张,脸色有些发白。   “我…我我可以和这世上所有的生物对话!”她磕磕碰碰说出了这段话。   不过可惜,这个‘秘密’并不能让姚白岩有什么兴趣,相反,听到这话后,他的目光,似乎在看一个智障。   姜泠也知道自己这个异能有些搞笑,可是打从她记事开始,这项技能就一直跟随着她,若不是后来懂事了怕别人误会,让她拼命忽略了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声音,不然,她刚刚就直接问姚白岩身旁那棵树了,干嘛直接去触他霉头。   “我是说真的!”她指了下不远处那个盆栽,“那棵兰花,最后一朵花在两天前就谢了!”   姚白岩回头瞥了她说的那兰花一眼,无甚兴趣。   “行了,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姜泠缩了缩嘴唇,“我就想问,这世上,真的有超自然生物吗?你是,我也……是。”   姚白岩哼了声,“我是吸血鬼,那你算什么?”   姜泠听他这么问,眼皮子耷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书上没说。”   “得了吧,我觉得你更应该去的是精神病院,这不是技能,是病。”   “才不是呢。”姜泠小声嘀咕,一脸不忿。   她抠了抠身下的皮沙发,又道:“你是不是还没想起来我是谁?”   姚白岩撇了下嘴,意思不言而喻。   姜泠倒没因为这个儿感到气馁,她坐直了身子,脸上带着笑,“你还记得绿毛吗?”   姚白岩皱眉,觉得这称呼有些熟悉。   “就是一只鹦鹉啊!小时候,是你把它送给我的,你那时候住在我家附近!你还拿石头打我嘞!”   姚白岩舔了舔嘴角,眯了下眼,被小姑娘这么说,好像还有点印象呢?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下次把它带过来给你看看!”   姚白岩摆摆手,拒绝,“不用了,我有些记得,不过……”他摸了摸下巴,“从小到大,你都能把事记得这么清楚吗?”   “大多数啦。”她看了姚白岩一眼,满脸好奇,“你真的是吸血鬼?”   “如果真是的话,你不怕?”姚白岩微微一笑。   怕,当然怕,不过——   “昨晚……是你救的我。”姜泠小声道。   “所以你觉得我不会伤害你。”   “我也不确定,我来这,主要是觉得,像你这种奇怪的……生物,应该能解释我为什么可以和所有生物交流,按我的理解,一般人应该没这技能吧?”   姚白岩摸了摸鼻尖,“反正我是没你这么能干。”   姜泠:“……”   姜泠:“你可以帮帮我吗?”   “帮你找出原因?”姚白岩挑了下眉。   “嗯。”   他叹了声气,“知道那么多有什么好处?不知者,无罪。”   姜泠估疑地打量了他一眼,“老师是知道些什么吗?”   姚白岩勾唇,“你猜?”   姜泠撇了下嘴。   “我记得你上午有体育课,大老远从学校跑到这儿来,没吃饭吧?”姚白岩看了客厅里的大摆钟一眼,缓缓说。   ——   姚白岩家的餐厅与他的客厅一般金碧辉煌,姜泠与他各坐在长桌的一方,看着极尽奢靡的陈设,顿然有种穿越到英国皇室里的错觉,   那位替她开门的老人为她端上了午餐,象牙白的瓷盘,边沿镶着金线,连一旁的勺子都是金的,姜泠拿起来观摩了一下,问对面的人,“这……是真的金子做的?”   姚白岩面无表情,“镀的。”   “哦哦哦。”   那还能接受。   她低头,勺了一口送进嘴里。   用金汤匙吃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饭可比平时香多了。   想不到啊,一个人民教师还能赚这么多钱,厉害。   姜泠吃了几口后,余光瞥见对面的人还没动作,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此刻在人家家里,主人家还没表示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好像很不礼貌呢。   这么想着,她放下手里的勺子,两手端平放在膝盖上,看向对面的人,和他一起等他的午餐。   若说姜泠之前对姚白岩的身份还有些疑虑,可当那位老人端着一杯红色的不明液体放到他面前时,她的心肝儿除了颤了颤外,对姚白岩的身份便更加肯定了。   直到他的面目变得与那天晚上那个人一模一样时,心里剩下的一丁点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没错,没错,书上说的没错。   他就是传说中的血族,以血为食的吸血鬼,太阳的奴隶!   想不到,这居然不是传说,是真实存在的呀!   那自己呢,她算什么东西?   姚白岩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手里的鲜血,抬眼,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对面小姑娘见鬼似了的表情,好一会儿,才朗声道:“扬州炒饭不好吃吗?”   神游中的姜泠被这话激得回过神来,她仓促地低下头,拿起那把金勺子,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大口炒饭,颇有些狼吞虎咽。   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今日贸贸然来这儿,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事!   如果他发起怒来把自己的血给吸干了,那自己死得也太冤枉了吧嘤嘤嘤……   姜泠刚把饭吃完,老森便将姚白岩每日必备的红豆布丁端了上来。   除了对面的人有些危险外,姜泠其实觉得这顿午餐是蛮不错的,特别是那布丁,爽滑Q弹,比学校里的好吃多了。   “吃饱了?”姚白岩问。   姜泠擦嘴,点头,“谢谢老师。”   “老森。”姚白岩扬声喊道。   老森来到他面前,等待他的吩咐。   “把她送回去吧。”   老森看了他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惊异。   姜泠没想到自己一吃完饭就要被送回去,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来,“那,那我跟你说的事……”   姚白岩隔着一张桌子看她,目光幽幽,“我会帮你了解的,你先回去。”   从姚白岩家出来,姜泠一直跟在那位老人的旁边,快要上车时,她上前拦住了老人的去路。   老森的样子依旧慈祥,单看外表,姜泠没法把他归为坏人一类,自然,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恭敬的。   “老爷爷,你跟老师一样,也是……”   “不是。”老森轻声打断了她的话,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后边车上那名司机。   姜泠瞬间明白,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姜小姐有空可以来家里玩。”   姜泠嘿嘿一笑。   这个,可得慎重考虑了。   将姜泠送走后,老森转身回了屋里,家里的少爷正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他进来了,他晃了晃长腿,说:“老森,你还记得傅令宇从什么时候开始没大没小的吗?”   老森点了下头,“记得,在你把他的鹦鹉送走之后。”   姚白岩嗯了一声,“没错,你知道那鹦鹉现在在哪吗?”   老森正想说不知道,话刚要出口,突然顿住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姚白岩点头,也觉得不可思议。   想不到啊,那么久了,小破孩都成了大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底下一直留评的宝贝们,你们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曼陀罗(3)      “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   老森皱了下眉,等着他的下文。   “昨天晚上她差点被同族的人袭击,我救了她,还消除了她的记忆,可是……”姚白岩看向老森,“她居然还记得。”   老森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也是被震惊到。   “怎么会这样?”   姚白岩摇头,翻起身来,“别的不敢肯定,但她应该也是一类超自然生物,你去,把她的资料给我查查,我想知道她打哪来的。”   “好。”老森正欲走开,刚走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回头说:“老先生恐怕要回来了。”   姚白岩听到这,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什么时候?”   “具体没说,不过按以往,最快也是十天半个月。”   “这么快?”   “……是的。”   “行吧,我知道了。”   姚白岩等老森走后不久,自己也起身上了楼,他没回房间睡,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三面大书架让书房的格局有些逼仄,不过好在对面的窗户够大,没影响房里的采光,他轻车熟路走到一面书架边,手指轻轻越过一排整齐摆好的书籍,在一本厚厚的《自然史》上停下,将书拿了出来。   这儿每天都有佣人打扫,姚白岩也就顺势坐下,靠着书架翻起来。   文字很是枯燥,不过因着对姜泠身份的好奇,姚白岩这一看,也看了一个下午,等到老森来敲门时,天已经暗了。   而姜泠回到学校时也快到了上课时间,还好事先让高美帮忙拿了书,她直奔教室便成,不过这么奔波,下午的几节课她的精神严重不济。   谢凡悄悄和人换了座位坐到她旁边时,姜泠正打着瞌睡,他来了也没发觉,见她如此,谢凡只能忍下一肚子的不满,乖乖等到她自己醒来,哪知,这么一等,直接等到了下课。   姜泠醒来看到谢凡在身旁也吓了一跳,她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道:“现在几点了?”   谢凡瞥了眼手机,“过六点了。”   姜泠轰地一声清醒过来,拿出手机确认了一番,见真这么晚了,有些头疼地敲了敲脑袋,“怎么这么晚了?”   “我也想问,你中午去哪了,困成这样?”谢凡哼哼两声,控诉道。   姜泠揉了揉被自己压得发麻的手,含糊道:“我出去办了点事儿。”   和她交往了这么段时间,谢凡也知道她的脾性,如果她不想说的事,你硬逼着也撬不开她的嘴来。   有些气馁地叹了声气,他站起身,说:“吃饭去吧。”   姜泠没发觉他的异样,低头收拾好东西后便跟在他身旁去了饭堂。   晚上还要去云铁兼职,两人吃完也各自回了宿舍,谢凡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有时候当得可真不是滋味呢。   姜泠到宿舍时,里边只有高美一个人,一关上宿舍门,高美便拉着她到了一边,神秘兮兮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点余年年。”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姜泠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诶……我也不是想惹事,但你相信我的直觉,今儿个下午去上课,我看到余年年和班长一块去的!”   姜泠听了不以为意,“你也太紧张了,可能他们路上碰到的。”   “这样是最好的,但我总觉得他们两个怪怪的,反正你自己小心点!”高美往嘴里丢了颗坚果,喃喃道。   姜泠点了点头,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去了阳台,将绿毛给提了进来,找了个位置给它拍了个照,顺便找出姚白岩沉在谷底的微信给他发了过去。   高美在一旁默默看着,缓缓说:“干嘛,要把它卖了啊?”   “没有,给它原先的主人发张照片。”   “噢……”高美点头,弯腰仔细打量了绿毛一眼,“我一直有个疑问,你这只鹦鹉是不会说话的吗?”   姜泠放下手机从柜子里拿出鸟食,嘴上道:“会啊,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对了,我今天社团有事,出去了啊,我跟你说的事,你可别不当回事儿。”高美又一次嘱咐姜泠。   姜泠敷衍地点了点头,摆手让她赶紧离开。   喂好绿毛,姜泠收拾了一下也去云铁兼职,天气转凉,奶茶店的生意进入淡季,加上期末考快到了,甄意也已经辞职没再干,所以这里就只剩下她和林洋两个人。   没有事干的两人都各自找了个地方玩手机,姜泠刷朋友圈才发现,谢凡好像和朋友去外边玩了,难怪从刚刚分开到现在都没在微信找她。   姜泠从朋友圈返回到聊天界面,刚打算关了微信,刚刚在聊天排行里位居第五的头像忽地窜到第一。   姜泠被惊了一下,缓了一会后才打开窗口——   姚白岩:嗯,变胖了。   姜泠有些得意,“那是,我一个月有一半的生活费都是花在它身上。”   这次姚白岩秒回:“那你饭量可真小。”   姜泠:“……”   已经很久没遇到比她还不解风情的话题终结者了。   姜泠:“对了,关于我的身份,你有眉目了吗?”   姚白岩:“就这么急着想知道?”   姜泠撇了撇嘴,“当然,这疑问藏在我心里好几年了。”   姚白岩:“暂时不清楚。”   姜泠:“【失落.gif】”   姚白岩:“周末有空吗?来我家,顺便把绿毛带上,有人想见它。”   姜泠手指一顿,沉默了一会才回道:“谁啊?”   姚白岩:“它主人。”   额。   它的主人,不是她吗?   不过迫于姚白岩的淫威隔着屏幕也没有丝毫减淡,姜泠只能答应下来。   ——   离青大最近的一家湘菜馆里,谢凡正和社团的干事聚餐。   前不久社团刚举办了一场大型活动,现在是庆功宴,两张大圆桌,坐了十几二十个人,其中还包括了班里的高美和余年年。   余年年不知何时坐到了他旁边,因着上次高中聚会的事,谢凡心里其实挺不待见她,但碍于女孩的面子,也没直接起身换了位置,只是稍稍将椅子与她拉开了点,饶是如此,两人还是不免有些身体上的接触。   余年年不可能不知道谢凡的举动,不过想着自己心里的打算,她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饭局过了一半,谢凡起身出去,余年年想了想,还是起身跟上了。   包厢出来就是大堂就餐的地方,余年年跟着谢凡穿过一个个饭桌来到洗手间的位置,正打算拐进女洗手间时,谢凡忽地停了下来,转身,一脸怒容地看向余年年。   “你跟着我干嘛?”   余年年拔了拔羊毛衫上的毛,缓缓说:“我没有跟着你啊,我也要上厕所。”   “你……”谢凡闭上眼,深呼了口气,又慢慢睁开,“余年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是你舍友,你如果还有点道德心的话,就和我保持距离。”   余年年看着似乎觉得他这话有些好笑,呵呵了两声,才道:“谢凡,不提我是不是真的跟你,就算是,这是我的事,喜欢你也是我的事,缠着你也是我的事,你如果是颗无缝蛋,还怕我盯着不成?”   谢凡冷笑一声,“你知道自己跟苍蝇一样烦人就行。”   话说完,谢凡转身进了男洗手间,徒留下余年年一脸菜色。   她理了理头发,在原地平复了下心情后又继续往女洗手间走,只是刚要进去,便和里面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高美上下打量了余年年一下,满眼鄙夷。   余年年也不清楚她听到了多少,只是尴尬是避免不了的。   “之前我还以为你只是戏多了点,没想到你这三观也是够了,当陌生人的小三已经够丢人了,没想到你更厉害,连舍友的男朋友都不放过!余年年,你还要脸不?!”   高美木着脸质问道。   余年年被说得满脸羞红,垂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可碍于自己无理在先,也就不敢反驳。   “我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才和你在同个宿舍,好自为之吧你!”   高美说完,昂着头气冲冲离开,连包厢也没回,直接打车回学校了。   她憋着一肚子的话想回到宿舍一股脑地吐给姜泠听,可一到宿舍才发现姜泠今天要兼职还没回来,只有徐冉一人。   徐冉看她脸色很差,好心地询问了句,高美本想跟她吐槽,可转念一想,刚刚在厕所她听到的只是余年年自己在作妖,班长似乎没什么表示,既然这样,自己还是别瞎掺和了,别到时候把话说了传到姜泠耳朵里,倒影响了她和班长的感情。   在心里分析了利弊后,她刚刚还满是煞气的脸瞬间带上了笑容,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啊,太累了。”   “噢。”徐冉点了下头,没有多想,“对了,你不是和年年一起去聚餐的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高美听到这名字嫌恶地‘切’了一声,“你见过我和她出双入对吗?”   徐冉捂嘴笑了下,“诶,你对她的偏见是不是重了点,她也没做啥呀。”   高美哼了声,“一点也不,我还嫌自己没有早点看清她的本质呢!”   “啊?”徐冉一脸不解。   “哎呀没事没事,你只要知道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就行。”高美兴致寥寥地搪塞了下徐冉,然后收拾了衣服进浴室洗澡去。   徐冉看着突然空无一人的宿舍,摇摇头,无奈地叹了生气。   住在这种宿舍,其实也挺累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卡了一整天,终于憋出来了/(ㄒoㄒ)/~~ ☆、曼陀罗(4)   周末一到,早上不过才刚八点钟,姜泠的闹铃便响了。   有些不舍地从暖暖的被窝里探出身来,她在床上静坐了一会,才耷拉着脑袋去洗漱。   舍友们都还在睡梦中,姜泠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以比平时更轻更慢的动作收拾好自己后,她又蹑手蹑脚地去了宿舍门去楼下。   冬天的青州太阳常被浓厚的云层遮住,晨间的寒霜似乎还未消散,连空气都冷得渗人。   绿毛因这天气,看着也比平时消停了许多。   在宿舍门口刚站不久,一辆黑色的豪车便缓缓停在她跟前,司机还是上星期的那位,姜泠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下车替她开了门,那态度,让姜泠有些儿收受不起。   “麻烦你了。”   司机听到姜泠的话,小小地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带上了更温和的笑容,“姜小姐言重了,这是应该的。”   姜泠悄悄吐了吐舌头,屈身进了车里。   司机的车子开得又快又稳,加上周六日,这个时候交通比较通畅,不一会儿便到了姚白岩的家。   只是进了里边时,姜泠才知道姚白岩还没起床。   老森也没有要去叫人的意思,只带着她去了客厅,给她端上了一些零嘴让她自己玩自个儿的后便走人了。   姚白岩这人向来古怪,他这种待客之道,姜泠也就觉得很正常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家里的东西还真好吃,也没有外包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不过多吃一点,总没错的。   正吃着手里一块凤梨酥,姜泠余光看到有人来了,以为是姚白岩,别过脸一看发现是老森,顿时松了口气。   哎,干嘛那么怕他呢?   “这是今天刚买来的西瓜,用冰凉了下,姜小姐尝尝。”   姜泠看着晶莹的果盘上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西瓜,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西瓜可以败火,姜小姐刚吃了点心,正好要吃吃这个。”   姜泠被他左一句‘姜小姐’,右一句‘姜小姐’叫得有些脸红,捂着嘴笑了笑,说:“您直接喊我姜泠就行,我听着比较习惯。”   “好的,下次改口。”老森微笑说:“那你在这等等,先生他应该很快就能下来了。”   “恩恩,你去忙你自己的吧,不用管我。”   “好。”   姜泠以为姚白岩这祖宗多少我念在她是客人的份儿上早点起床,可没想一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姜泠已经把老森拿的东西很不好意思地吃了一半,还没见着这厮的影子。   明明说好的让她早上过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她时间很廉价么?!   中午时分,弯曲的盘梯总算传来一阵踢踏声,姜泠深呼了口气,转过头静静地等着楼上的人,脸上满是不忿。   姚白岩走路的节奏就和他教网球般,温吞懒散,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姜泠真不明白他怎么把自己活得跟个七八十岁的老大爷似的。   “老师,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姜泠站起身,木着一张脸正视着来人。   姚白岩踩楼梯的脚一顿,愣在原地看了她几秒,才继续下楼来,边走边说:“你怎么还没走?”   “???”姜泠瞪圆了一双眼,“我一直在等你啊!”   姚白岩眯了眯眼睛,在片刻怔忪后回过神来,“没见着傅令宇?”   姜泠‘啊’了一声,“谁?”   “你网球老师啊。”   姜泠一脸懵逼地摇头。   姚白岩‘嘶’了一声,从兜里摸出手机,嘴上骂道:“臭小子,都让他今天过来认认亲戚了,居然敢放鸽子,翅膀硬了?!”   “……”   姜泠看着他气冲冲地跑到窗边打电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网球老师?   臭小子?   啧啧啧,这个姚白岩,架子可真大呀。   “嘛儿去呢?”姚白岩满是不耐烦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玩?可真会挑时候……我前几天跟你说什么来着?忘啦……你那鸟儿,回来了,你来看一眼……我不管你那里是皇帝老子还是王母娘娘,赶紧地,给我滚回来,不然你就回来给你那支网球拍收尸吧!”   霸气侧漏地把电话给挂了之后,姚白岩猛地一回头,便看见客厅中间的小姑娘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那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看什么?”   姚白岩一个眼刀子飞去,姜泠猛地回过神,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这鹦鹉不是你的,你当初干嘛自作主张把它送给我呀。”   “我掏钱买的啊。”   “……”   “你来多久了?”   一提到这个,姜泠又没好脸色了,她鼓了鼓腮帮,很是不满地说:“两个多小时!”   姚白岩听她这么说,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抱歉,还浮起了一抹鄙夷之色,正当姜泠以为自己看错时,便见到他凉凉开口:“等这么久,你不会主动问一下吗?”   姜泠被这么说很是气急,“你让我问谁啊!让我来这的人可是你,你主动约人家,不早点起床招待客人是你自己不对,怎么反倒成我的错了?!”   姚白岩被怼地无言以对,叉着腰‘嘿’了一声,好一会才说:“倒是牙尖嘴利哈。”   姜泠脸一红,哼了一声。   还不是被逼的。   姚白岩抓了抓头发,在心里默念了句‘不跟小屁孩计较’后,脸色缓和了一些,“吃饭了没……”说完瞥见茶几上的点心,他挑了挑眉,接着自己的话,“看来已经吃好了啊。”   姜泠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自己的杰作,有些难为情。   姚白岩见她这副表情,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迈着步子出了客厅,也不知干什么去,很快便又回来了。   见姜泠还跟支柱子一样杵在原地,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而自己却绕到绿毛旁边,一伸手将笼子给提了上来,凑近几分观察了下里边的鸟儿,又用手准备戳戳它。   姜泠见他这一举动,有些耐人寻味地瘪了下嘴,在心里祈祷着绿毛能狠一点啄死他。   可奇怪的是平常吊炸天的绿毛今儿个却像只蔫皮球似地一直往一边缩躲避姚白岩的触碰,不过姚白岩这人总有属于他的恶趣味,见绿毛躲成那样,逗得更兴奋了。   一人一鸟这么你追我赶的持续了几分钟后,一声嘶哑的‘坏人’忽地从笼子里传来。   姜泠惊得张大了嘴巴,满是震惊地看向还不放过绿毛的姚白岩,“刚刚刚是它说的吗?”   “坏人!”   “坏人!”   比刚刚更清晰地两声尖叫再次从笼子里传来,这回姜泠不必找姚白岩确认了,没错,这死鸟,沉默了十几年,总算开口说话了!   可是她却并不开心!   凭什么啊?   她好吃好住供着它,这么些年它却一声不吭,可人家姚白岩不过玩弄了它一下,它就乖乖说话了。   难不成,这绿毛本质是个抖M?   “怎么这副表情?”   逗完鸟的姚白岩一转身便发现姜泠撅着小嘴一脸郁气地看着他,在她的眼神下,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怎么,见它被欺负不服气了?”   姜泠动了动腮帮,“我养了它这么久,这是它第一次开口说话!”   姚白岩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好笑地挑了下眉,“这么差劲的事儿你还好意思提?”   “!!!”   他收回眼光,弯身又逗了逗绿毛,直到它又说出那两个此刻用来形容姚白岩非常‘贴切’的字儿。   “我难道没跟你说,这家伙欠揍,你要给点颜色让它看看它才会听话?”   姜泠皱眉凝思了下,自己有时候也一直给它颜色看啊,难不成是自己长得不够吓人,所以对于它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看人家动动手指头,它就吓得跟只乌龟似的。   果然,面由心生哪。   “嘀咕什么呢?”姚白岩歪着脑袋问。   姜泠抿着嘴猛地摇头。   姚白岩眯起眼,嘴角微翘,没与她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老白啊,你这嘴......我都不敢让人家小姑娘跟你。 老白:噢,我跟你要了? 团团:!!!!!! ☆、曼陀罗(5)      空气有片刻的静默,直等到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客厅里才有了些动静。   姜泠抬头,正好看到一个身影风风火火自大门前面的屏风走出来。   挺括的黑色皮夹克衬得他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柔顺的发丝没有像之前一般藏在白色的鸭舌帽里,打着个蓬松的发型,人看着清爽干净,比起在网球场上,这样的傅令宇更加迷人。   他的脸上再没有上课时温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阴测测的脸色,狭长的眸子自进了这大门口,便恶狠狠地等着客厅中央那位仁兄,似乎要从他身上给盯出个洞来。   “喏,你那只鸟儿在那。”   姚白岩背靠沙发,修长的双脚搭在前边的茶几上,说话时微抬了下下巴,朝绿毛的方向努了努嘴。   “什么鸟儿!老子早忘了!”傅令宇一到跟前便没好气道。   “那你这记性可真差,我可还记得。”姚白岩无视他铁青的脸,缓缓道。   “这能比?我多忙,你看你闲得?”   姜泠听了这话,下意识抿了下唇,朝旁边的人投去了眼光。   坐没坐相,吊儿郎当,一看的确就是个闲散的公子哥。   “嗯,你就嫉妒我这样赚得还比你多吧。”   姚白岩摸了摸指甲,不咸不淡说。   傅令宇猛地吸了口凉气,只差背过去。   他就,不该回来!   鸟儿?!什么鸟儿?!   当初不经他同意把鹦鹉给送人了,现在找回来就逼他看一眼,是人吗这?!   一点人性都没有!   傅令宇在心里吐槽完,目光不经意朝不远处的鸟笼望去。   经过姚白岩的逗弄,绿毛此刻有些奄奄一息,蔫了吧唧地站在杆子上,有些可怜。   毕竟没有姜泠那惊人的记忆力,这只很久之前是他生活乐趣之一的鸟儿并没能勾出他半点的记忆。   傅令宇撇了下嘴,正要收回目光,却无意被这客厅里除了姚白岩之外的人给吸引住。   他扶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姜泠几眼,在对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时,轻轻‘咦’了一声,姜泠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便听到他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姜泠翁了瓮唇,正要开口,一旁的姚白岩倒抢了她的话,“你学生,什么记性!”又是一句满是嫌弃的话。   傅令宇翻了下眼皮,没搭理某人。   “不好意思,一大早让你跑来这。”   等了这么久,姜泠总算听到了一句人话。   她微笑着摆摆手,客气道:“没有,今天刚好周末,没什么事。”   姚白岩听到她这话,脸上的表情愉悦了几分。   正好开饭了,也难得一次和颜悦色地招呼姜泠:“有话待会说,先去吃饭吧。”   至于傅令宇,不用叫,他自然会跟上。   趁着姜泠没注意,他凑到姚白岩身边,用仅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量悄声道:“诶,你叫我回来,不是真为了让我看那鸟吧?”他的眼睛往旁边示意了下,“怎么,打着我的噱头,想干什么坏事吗?”   姚白岩睨了他一眼,不言语。   不是不想说,而是,压根就没什么可以说的。   为姜泠准备的午餐依旧精致美味,而因为摄入物特殊,姚白岩的前边也只摆了一杯鲜红的血液,若不是因为事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看着倒是非常可口的,不过知道是什么之后,姜泠总有些食不知味呀。   “诶诶诶,这是什么意思?”   姜泠正埋头准备吃饭,便听到隔壁傅令宇愤愤不平的声音,她抬头望去,只见光洁的餐桌上,除了姚白岩的鲜血和她滋滋作响的牛排外,就只有一盘比较寒碜的炒饭了。   姚白岩懒懒地瞄了一眼,不动声色道:“本来就没有你的份,你吃的还是她的配饭呢。”   傅令宇浓眉一竖,“没有我的?没有我的你让我回来干嘛!”   “看鸟啊。”   姚白岩端起高脚杯摇了摇,像是在品尝着精酿的葡萄酒,当然,那样子落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欠揍的。   傅令宇被这么一堵,一时无言,拿着勺子狠狠地戳了盘子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闷吃起来。   姜泠作为一个外人静静观看完两人的斗嘴后,也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唔,这姚家的厨师可真厉害,做什么都这么好吃。   姚白岩的午餐不过几百毫升的血,眨眼间便解决完了。   他拿过一张纸巾擦了下嘴,余光看到对面的人,下意识抬起眼皮,正好目睹了对面的人吃饭的样子。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用鲜血解决温饱问题,人类的食物也是尝过的,毕竟之前也不像现在这般,坐在家里就不愁吃不愁穿。   应酬需要喝酒,自然也需要吃饭。   他们的食物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闲暇时吃的零嘴,解解馋而已,吃多了,对他们的身体也没有多大好处。   姚白岩这人随着年龄的增大,犹如人越长大对零食越发没有兴趣一样,他对人类的食物也渐渐没了食欲,不过今儿个看着小姑娘小口小口吃着牛排的样子,倒是勾起了他的食欲了。   不过,还是算了,牛排要切,麻烦。   他丢下手里的餐纸,起身先离开了。   傅令宇见他人走了,总算找着机会和姜泠说话,至于说什么,不用想,肯定是和姚白岩有关的东西。   “我很好奇,你们两个,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关系的?”   一改在网球课上为人师的模样,这回的傅令宇妥妥一个八婆转世。   姜泠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什么什么关系,老师是不是误会了?”   傅令宇勾唇,笑得有些奸佞,“我怎么可能会误会,从我记事起我就跟在他身边,他什么德行我会不清楚?三十年来,这家里除了我姐和那些扫地的大妈,没有一个是……”他的手指在姜泠身上移了移,“……长头发的。”   “额……”这倒是稀奇,姜泠抠了抠脑门,“可能是因为,绿毛对姚先生来说比较重要吧。”   听到这话,傅令宇‘切’了一声,满是嫌弃反问道:“就他?”   姜泠喝了口橙汁润了润喉,的确,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傅令宇往自己嘴里送了几口炒饭,又大喇喇地打量了下姜泠,在她被看得很不自在时,突然开口:“看在他年纪这么大还孤苦伶仃的,你就将就一下他吧,他这人就是脾气有点不好,人懒了点,但这也是好处,没那个闲工夫干坏事,你懂不?”   姜泠摇头,不懂。   “老师,您真误会了,我今天来真的只是为了让你看一看绿毛而已。”   说到那只鸟,傅令宇又不高兴了,那破鸟谁稀罕,“谁让你来让谁看去!”他没好气道。   姜泠余光瞥见客厅里晃动的身影,瞬间闭上自己的嘴,吃自己的东西。   下一秒,那道身影眨眼间来到跟前,在傅令宇正准备再往嘴里送饭时,他眼疾手快地将勺子拿了过去,冷飕飕道:“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是吧?那别吃了。”   傅令宇的嘴巴还张着,听他这么说,无奈地撇了下嘴,靠到后边,“我跟我学生聊个话都不行吗?这你还用管?都跟你说了你得找个事去干,不然就跟现在这样,跟个老妈子似的,整天没事儿干只能听别人墙角。”   姜泠听到这毫不留情的话,在心里为傅令宇捏了把汗,正在她以为姚白岩要出狠招时,没想这厮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话里话外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愤怒,相反,平静得有些可怕。   “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等你有机会和我一样在家养老时,就知道你今天说的话是多么可笑了。”   傅令宇翻了个白眼,抢过他手里的勺子继续吃自己的。   而姜泠在听到姚白岩的话后,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又浮现出来了,在心里挣扎了许久后,她总算趁着姚白岩离开餐厅前开口问道:“老师,您现在,到底多大了?”   能让她问出这种问题的,傅令宇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在说自己,他看向姚白岩,一副看好戏似的等着他开口。   姚白岩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拿着刀叉,仰着头看着他的小姑娘,好看的眉毛动了动,含着笑意道:“你猜?”   姜泠听到这个答案,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正要加把劲再问问,只是那厮已经轻飘飘地离开了。   她叹了口气,看向一边唯一可以给他答案的人。   “老师,你知道吗?”   傅令宇耸了耸肩,“我不清楚,他这人最是忌讳自己的年龄,可能老人都跟他这样吧,不过从我打听来的推算,他可能活了不止一个世纪了。”   一个……世纪。   这个数字,庞大得让姜泠有些措手不及。   “可怕吧?”看到她的表情,傅令宇好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他的种族本来就是不死之身,据我了解,它们的容貌都会维持在异化的时候,也就是说,异化之前,它们是跟人类一般在成长,在变老的,只不过经过异化之后,这些就都停止了……”   傅令宇摸了摸下巴,“这就好比……他们的生命在那一刻,就停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赶得及更出来!!! 今天真的是奔波的一天啊,好了,我去睡觉了,感谢每位苦苦等待的小天使,你们实在太美丽了!!! 还有,开学快乐:) ☆、曼陀罗(6)   生命停止了,对于人类来说,那便是死人了。   姜泠抬头扫了这栋金碧辉煌的房子一眼,背脊又开始凉丝丝的。   正好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通过话后,她便找了个由头准备离开。   只是提着绿毛刚出这地方,耳畔似有风刮过,不过眨眼间,姚白岩又来到她的面前,姜泠被他这神出鬼没的技能唬得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胆战心惊地盯着他。   姚白岩无视她眼底的惊恐,甩了甩手上的钥匙,懒懒道:“我送你回去。”   姜泠有些惊讶,提着绿毛的手紧了紧,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姚白岩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别想太多,我只是去学校处理点事。”   噢,她也没想太多。   姚白岩的豪车一进学校便惹来了许多懂行人的注目,还好她宿舍门口人不多,女生对车子也没有男生那么关注,自然没多少人注意到。   和他告别后,姜泠便低头往宿舍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时,旁边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是谢凡。   姚白岩的车还没开走,姜泠看到谢凡的眼神,心里有些尴尬,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你怎么来了?”姜泠小声问道。   谢凡收回目光,低头看向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一大早去哪了?”   “我…绿毛之前的主人想看它,我带它去了。”   谢凡看了她手里的鸟笼一眼,皱眉,“你这鸟不是养了很久吗?”   “对啊……诶,你怎么知道我一大早就出去了?”   谢凡听她这么问,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微微别开了眼,轻咳一声,“我随便说的。”他扒拉了下头发,“我刚好路过这就想着找你去玩,最近有部新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   姜泠听他这么说,有些为难,“要不改天吧,我今天有些累了。”   谢凡脸色一黯,“这样啊,那你上去休息吧,下回再带你去。”   “嗯,那我上去啦。”   “嗯。”谢凡见她摆摆手就打算转身离开,又出声叫住了她,“就这样啊?”   姜泠皱眉思索了一下,很快脸上又浮起笑意,谢凡也跟着抿唇一笑,配合地弯下腰,等脸颊上传来柔软的触碰后,他才放姜泠回去。   人一走,他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掏出手机,微信界面上,正在不久前,有人给他发了几段消息——   “这么早要去哪玩啊?”   “噢,看错了,她是坐私家车走的。”   “你知道是谁吗?”   “我觉得你也不清楚。”   “谢凡,你真的了解她这个人吗?”   谢凡本不该受这些话的影响,但刚才,他分明看到车上坐的人,是之前给他们上课的网球老师。   他都已经离开了那么久,姜泠和他居然还有联系,联想之前上课时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谢凡心里的天枰不知不觉,已经偏向了一方。   有些东西,也在肉眼看不见的情况下,悄然发生着变化。   ——   大一第一学期只剩下一个月,每一门课的老师都开始劝告同学们要开始着手准备复习,不要再逃课玩手机了,可能是老师的劝告起到了效果,亦或者是大家还是大一,还年轻,这个月开始,姜泠已经感受到班里气氛的不同。   例如之前都瘫倒一片的微积分课,如今已经很少看到有人在自甘堕落了。   只不过大家不是在听老师讲课,而是在预习之前讲过的内容,一个个抓脑挠腮,看着都痛苦。   至于姜泠,这些文化课她倒不担心,搅得她心生烦躁的,恐怕是那从第一天开始就让她痛苦难当的网球课了。   自打开始练对打以来,她已经连怀疑人生的力气都没有。   谢凡本来还打算与她组队,但姜泠有自知之明,早就跟一个技术与她半斤八两的人组好队。   破罐子破摔嘛,谁不会呢?   因为这样,本来约好了没事去网球场打球的谢凡也很少再陪她一块儿去了。   这天姜泠正与搭档在网球场练习,场外忽然进来了两个人,趁着捡球的空档她瞄了眼,意外发现来人居然是傅令宇和姚白岩。   都是身材修长,长相出众的人,并肩而来立刻引来许多女生的注目。   在众多目光之中,姚白岩很容易便发现了里边的姜泠,他几不可闻地勾了下唇,收回目光,目不斜视从她面前经过,走向最里边那个场子。   而傅令宇可没他这样眼睛长脑门上,眉开眼笑与姜泠打完招呼后才走开。   姜泠看着两人的背影出神了片刻,才在搭档的呼唤下回过神来。   不得不说,姜泠自己找的这个搭档技术真的能与她相媲美。   照两人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法,学期末老师能让她们过,完全是为了积德。   大汗淋漓结束训练后,姜泠因为有事,便让搭档先走了,等人出了场看不见后,她才拔开小碎步去里边找姚白岩。   还未走进,那边便传来网球与空气摩擦发出的簌簌响,比起姜泠和搭档这两只菜鸟,傅令宇和姚白岩这样才叫做高手对决。   荧光绿的圆球在他们之间就跟个听话的乖宝宝似的,让它往哪它就往哪,而不管它的路线多刁钻,二人总能找出空子反客为主,一时之间,倒分不住输赢。   两人停下时,姜泠在场边已经等了有一会儿,姚白岩下场拿了条毛巾擦汗,明亮的黑眸淡淡地看向她。   “你找我有事?”   这人倒是厉害,还知道她是来找他的。   姜泠脸上带着笑,走到他跟前,仰着头,天已经暗了,网球场的灯早已亮起来,映在她的眼里,像两簇艳红的火。   “我的事,你有眉目了吗?”   姜泠指的是她族类的事,对于他这个疑问,姚白岩似乎并不意外,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有些含糊道:“你这事棘手,得慢慢来。”   姜泠听到这答案,有些失望,不过这疑问已经跟着她十几年了,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能解决。   她的脸上复又带上笑容,朝姚白岩摆了摆手,“谢谢老师,那我先走啦。”   说罢,她又和傅令宇道别准备离开,只是刚走几步便被姚白岩给叫住。   姜泠,包括傅令宇,都有些奇怪地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姚白岩面上倒是自然,连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变化,“跑那么快干嘛,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吃顿饭吧。”   这话一出,不止姜泠,连傅令宇也受到了惊吓。   不过姚白岩这人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还有,他决定的事,也不喜欢别人忤逆,所以姜泠只有乖乖跟上的份儿。   路上,傅令宇又趁着姜泠不注意凑到姚白岩旁边,压着声音质问道:“老白,你到底要干嘛?!”   姚白岩看了他一眼,满满的嫌弃,“你觉得呢?”   傅令宇‘嘶’了一声,“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姚白岩收回目光,一脸孤傲,“在我还没赶你之前,闭上嘴吧。”   傅令宇听罢,狠狠地哼了一声。   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的!   一边的姜泠看着嘀嘀咕咕的两个人,心里虽有疑问,但也不好直接问出来,只默默跟在二人身边,想着这姚白岩怎么突然这么好心邀请她一起去吃饭,该不会是场鸿门宴吧?   还有,他不是喝血就行吗?确定这附近的东西能满足他的口味?   不过姜泠还是太嫩了,姚白岩既然能想出要和她一起吃饭,就总能找到适合他的地方。   这不,原来吸血鬼在这青州也有俱乐部啊?   不过这地方,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   只有像姚白岩这种拥有尊贵VIP身份的人,才能出入自由,而傅令宇和姜泠,当然要仰仗他的光芒才能被放行。   说是吸血鬼俱乐部,像傅令宇和姜泠这种活血袋在里边当然极其危险,所以一进去,姚白岩便嘱咐他们两个没事别乱跑。   姜泠胆儿小,在他刚说完了事情的严重性后,与他的距离便已拉到了不超过十厘米的距离。   瞧她这么怂,姚白岩当然是瞧不上。   不过念在她是因为自己的特殊才来到这,也就忍着没去损她了。   “这是你们的地盘,那东西……我们能吃吗?”在包厢里坐下后,姜泠忍不住问道。   姚白岩斜睨了她一眼,“不能带你来干嘛?”   姜泠皱了皱鼻子,这人,好好说话能死吗?!   傅令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了下,停在了看菜单的姚白岩身上,“老白,这么多年你身边没个朋友,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姚白岩抬起眼皮,一字一顿,“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傅令宇:这种人......男主角??? 作者:emmmmm...... 老白:要你多事? 团团:...... ☆、曼陀罗(7)   他的回答都在二人的意料之中,姜泠挠了挠头,默默拿出手机玩起来,打算从现在开始,做个只吃饭不惹事的乖宝宝。   至于傅令宇,早在一进门就已经开始准备和队友大杀四方了。   点完菜见两人这样,姚白岩平生难得有些孤独,不过为了面子,他也跟着拿出手机来,于是,在服务员上菜前,这间包厢除了傅令宇偶尔一句骂人的话外,便安静得连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和隔壁那些嗨翻天的地方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   吃饱喝足,姚白岩和傅令宇一起送姜泠回校,见姚白岩轻车熟路将人送到宿舍楼下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傅令宇悄摸摸瞄了姚白岩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姚白岩的感官向来敏感,无视他的眼神,神色自若地将车停下,等姜泠下车后,又悄无声息地起步。   学校的宿舍楼间间距不大,姚白岩只能将车往前开绕到另一个出口出去。   夜晚,女生宿舍楼下不乏一起赏月腻歪的小情侣,姚白岩的目光从他们一对对上淡淡划过,也不知看到什么,嘴里轻轻‘哼’了声,傅令宇因为正玩着手机,没注意到。   姜泠刚爬上楼,谢凡便给她打了个电话,约她下楼去。   她一开始是想着要拒绝的,毕竟上上下下太麻烦了,但转念一想最近似乎都没怎么和谢凡在一起,便答应下来。   楼下,谢凡正站在一棵树下,身边还站着余年年,不过两人之间还有段距离,气氛也谈不上好。   余年年的脸色倒还好,谢凡就不咋地了,平常温和开朗的人,这回一脸阴鸷,不停拿着手背擦拭自己嘴上被沾上的口红印,只是效果甚微。   “这个要用卸妆水才管用,我上去拿给你?”余年年看他一脸焦急,玩味道。   谢凡瞪了他一眼,冷声拒绝:“不必了,你赶紧走吧!”   余年年挑了下眉,“那待会她下来了,你要怎么跟她解释?”   谢凡目光微顿,冷道:“不用你操心。”   余年年哂笑一声,转身打算离开,只是时间把握得不好,才刚转过去,姜泠便已经到了,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个。   余年年眼底划过一丝兴奋,干脆不走了,站在一旁等着好戏。   姜泠估疑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谢凡红彤彤的嘴唇上,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谢凡看到她时也很慌乱,下意识将人拉了过来,急切道:“姜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泠脸色有些发白,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余年年闲事情还不够糟糕,朝两人走近了些,慢吞吞说:“的确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是我自己要吻他的。”   其他二人听到这话都震惊地看向她。   姜泠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到,而谢凡,却是没想到她能诚实到这个地步,潜意识里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听的,可是总归晚了一步,余年年还是把不该说的都说了。   “姜泠,我也不想再瞒着你,打从上高中开始,我就喜欢谢凡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和他告白,也许这回站在他身边的就是我了!”   “你做梦!”谢凡不等她说完便怒斥道。   “你应该不知道吧……”   “余年年!”   余年年看着脸色剧变的谢凡一眼,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   “我和谢凡,已经到了最亲密的那一步。”   姜泠睁大了眼睛,身子有些发抖,“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   她勾了下唇,转身上了楼。   谢凡还握着姜泠的手,刚刚还温热的小手,此刻已经变得冰凉。   他加重了力道,从未有过的紧张,“姜泠,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听她胡说。”   姜泠眨了下眼睛,用尽了力气将手挣脱开来,和他拉开了距离,“那她那句话是假的?”   “她……”谢凡瓮了瓮唇,失了言语。   姜泠看到他这样,心里唯一那点希望也破灭了。   她没想到,不过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自己居然立马从天堂掉到了地域。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舍友喜欢上自己的男朋友,还和他发生了不可言说的关系,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吧?   “我们分手吧。”姜泠咬了下唇,说出了这句话。   谢凡不意外会有这种结果,可这来得太快,他有些接受不了。   “姜泠,那次真的是意外,高中聚会,我喝多了,醒来我就和她……”   “我知道了……”姜泠吸了口气,“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这回不等谢凡反应,姜泠便回身上了楼,到宿舍时,余年年正坐在桌前卸妆,脸色如常。   姜泠其实是挺佩服她的,做了那种事,居然还能跟个没事人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换成她,她可没这心理素质。   正好高美拿着杯水从姜泠身边经过,姜泠眼疾手快拿了过来,在高美没弄清楚时,那杯水便被兜头淋到余年年头上。   高美惊得叫出声来,脑中第一个想法便是:握草,我凉了好半天的水啊!   而余年年也没想到平时温温吞吞的姜泠会做出这种事,在原地愣了几秒后,将卸妆棉‘啪’地一下拍到桌上,整个人也跟着站起身来,怒视与她身高相当的姜泠,大声吼道:“你有病啊!”   高美怕她动手,在她吼完后立马将她往后推了一下,很是义气地站在姜泠跟前,仗着身高蔑视着余年年:“吼什么吼!”   余年年怒极反笑,指着她身后冷冷看着她的姜泠,“是她先动的手!”   “那也是你有错在先!”高美叉着腰反嘴道,又对身后的姜泠说:“小姜泠,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跟我说!”   姜泠静静地看着一脸狰狞的余年年,轻声道:“被你猜到了,她和谢凡有一腿。”   高美还以为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乍一听到这个,惊得嘴巴都张开,念着在仇人面前要注意形象,立马又闭上了,不过很快,她又开口了,“卧槽你个贱.人,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余年年双手环胸,脸上没有一丝悔意,“是自己的,就不会被叼走。”   “叼你妈.逼,做了婊.子还给自己立什么牌坊!跟你这种人住一起就是我倒了八辈子霉!”   “那你可以不住啊!”   “凭什么,要滚也是你滚!”   “凭什么,轮到得到你在这瞎掺和吗?”   “卧槽,你个……”高美扬起手就想给余年年一个巴掌,不过被姜泠拦下了,她拉开比她还激动的高美,看向一身狼狈的余年年,“我们俩今天就扯平了,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吧!”   余年年恶狠狠地怒视着她,没开口。   姜泠也不想听她讲话,回到自己的地方开始收拾起东西。   高美见形势不对,立马凑到她旁边急道:“小姜泠你要干什么,干什么收拾东西?”   姜泠手上动作未停,回道:“我今晚想出去住。”   “凭什么啊,做错事的又不是你!”   姜泠朝她笑了笑,“可我受不了啊。”   高美有些心疼她,“那你住哪?”   “旅馆啊,酒店啊,有的是地方,别担心。”   姜泠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后,又去阳台提着绿毛一起离开,她不知道她走后余年年和高美会发生什么,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一个人静一静,想想自己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才落得这个下场。   到楼下时,姜泠才知道谢凡还没走。   昔日的恋人满脸落魄地蹲在大树底下,姜泠看着并不解气,她握紧了书包的袋子,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不过刚走几步,她便被人给拉住了。   姜泠看着眼眶通红的谢凡,心里的怒火更盛,剧烈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我不放!”谢凡咬着牙根道,“我知道我错了,可这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你觉得可能吗?”姜泠冷笑一声,那表情陌生得让谢凡的心抖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松了几分,“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不忠不轨的人。”   谢凡的手瑟缩了下,话也带上了哀求,“……姜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懒散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谢凡被这话惊得下意识放开了手,姜泠也趁着这空档与他拉开了距离,躲到了突然出现的姚白岩身边。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凡看着来人,一脸疑惑。   姚白岩摆了下手,“我早就不是你的老师了,别这么叫,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很简单啊,不小心路过的。”   谢凡:“……”   姜泠心情正烦躁,不想听他们啰嗦,提着行李就要先走,谢凡一见立马又要故技重施,不过被姚白岩挡住了。   谢凡看着这个比他高大威猛的男人,心里有些不忿,“老师,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姚白岩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噢,是吗?”   “嗯,所以你能不要插手吗?”   姚白岩挑了挑眉,摇头,“抱歉,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缠着她。”   姚白岩说完,无视呆若木鸡的谢凡,优哉游哉去追已经走得有些远的姜泠。   照姚白岩的性格,肯定会趁着这时候损一损姜泠的眼光,不过等他追上姜泠发现小姑娘居然在掉金豆子时,损人的话在嘴边瞬间换成了一句干瘪瘪的安慰话。   “行了,别哭了,有啥好哭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被老白苏到了啊啊啊啊啊啊 谢凡:我这是要领盒饭了? 老白:替我打了十几章酱油还不打算滚么→_→ 谢凡:替......你? 老白: ( ̄^ ̄) ☆、曼陀罗(8)   姜泠瘪着嘴瞪了他一眼,心里虽委屈,但还是把眼泪给擦干了。   “你怎么还没走?”   “我刚刚可帮了你。”姚白岩皱着眉,有些不满意她的态度。   “噢,谢谢你啊。”姜泠的样子并不怎么领情。   姚白岩在心里骂了她一句‘白眼狼’,又道:“去哪,我送你吧。”   姜泠看着他走的方向,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上了。   傅令宇正百无聊赖地在车上等着,他在心里想着如果姚白岩五分钟内再不来,那他就别怪他无情了。   好在那厮可能知道了他的不耐烦,总算在最后一秒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只是……身边怎么多了个萝卜头啊?   他放下车窗,等不及两人上车便伸出头问道:“怎么回事?”   姜泠自觉丢人,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姚白岩可不了解她的痛,三言两语就把姜泠今天遭遇的事都给说了个遍,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家伙早在一旁就把她的丑事给看尽了。   她憋着一股气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在上车时故意不控制力道,把那车坐得给震了一震。   姚白岩上去后,目光扫了眼车座后气成河豚的人,心情莫名愉悦。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别伤心。”傅令宇回过头来安慰姜泠,“都这时候了,你打算去哪儿?”   姜泠的脑袋靠在车窗上,没去看傅令宇,“这条路过去有家连锁酒店,我今晚去那睡。”   傅令宇不动声色地撇了开车的人一眼,缓缓说:“噢,就是前不久有人说一女生在那儿出事的那家?”   姜泠听到这话才分给他一个眼神,皱着眉有些不确定,“真的?”   傅令宇耸了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在学校工作了这么久,那家酒店口碑的确不太好。”   姜泠:“……”   “那这附近有什么靠谱一点的酒店吗?”姚白岩突然发话。   傅令宇想了一会儿,摇头,“好像没有,除了这个,离得最近的也要几十公里呢,不太方便。”   姚白岩错开眼看了下他,眼神冷飕飕的,“那你说怎么办?不然去你家,你家离这儿挺近的。”   傅令宇抱臂猛地摇头,“不行不行,我一老师和学生住一起,传出去多不好听,而且我女朋友最近时不时来查岗,有些危险。”   这回答姚白岩一点意外也没有,他照着原路将车开到那件口碑不太好的酒店停下,准备就这么放姜泠下车,不过后面的人还没动静,傅令宇第一个不同意了。   “诶,你这人还有没有点良心,我都那么说了你还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单独住在这。”   姚白岩撇了下嘴,表情冷淡,“你说的那种事万分之一,别人能住,怎么她就不行了?”   “万分之一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啊,搞不好她人品差呢?”   被说人品差的姜泠一脸黑线。   说人家坏话,就不能在背后说吗?非当着她的面。   “那你说,要怎么办?”姚白岩修长的手指快速地敲打着方向盘,可见他此刻有多么不耐烦。   “要么就送人家去一个安全点的酒店,要么……我觉得最方便就是去你家啦,你看你家空着那么多房子,多浪费啊。”   “不行!”   “不用!”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双方都下意识看向了对方。   姜泠鼓着腮帮,有些不忿,什么意思嘛,拒绝得这么干脆,是有多嫌弃她去他家啊!   姚白岩则是挑了挑眉,在心里哼了一声,暗赞小姑娘还有点自知之明,一个黄花大闺女去一个单身男人家里住,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傅令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了移,最后有些无奈地瞪了姚白岩一眼。   “你就不能绅士一点吗?照顾下人家小姑娘怎么了,这么大年纪了一点都不开窍。”   姚白岩绷着一张俊脸,漂亮的桃花眼一如既往的冷淡,“噢,让她去我家住就绅士了?孤男寡女,你想过没有?”   “就住一个晚上怎么了,谁让你把她带出来的,你就得负责啊!还有,孤男寡女要怎么样,每人住一个房间,你想哪里去了。”傅令宇反嘴道。   呵,顺路送她去酒店还成他的错了?姚白岩很是气愤。   姜泠见两人僵持不下,趁着他们沉默的空档,总算有机会表达下自己的想法,“你们不也争了,我住这就行,今天谢谢你们了。”   说完,她便开门下了车,也不管里边的傅令宇还有话,便‘嘭’地一声将车门给关上了。   她这么干脆,倒让车里的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姚白岩顺着车窗往外看——   今儿个降温,外边刮着冷冽的北风,湿寒入骨,姜泠提着个鸟笼和行李,在暗夜里更显得瘦削,姚白岩抿了下唇,一时觉得自己刚刚当着人家的面拒绝得那么干脆好像有点不好。   他的眼神涣散了下,再回过神看去时,姜泠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头发染得跟孔雀似的,猥琐十分,似乎腆着脸跟姜泠说着什么话。   姚白岩活了那么久,当然知道这些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回想傅令宇之前说的话,有一种愧意爬上心房,没有再多想,他直接开门下去,在傅令宇了然的目光之下,走到姜泠面前,把那些一直往她身边凑的流氓给挡开了。   这些个平常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虽然手脚不干净,但眼力见儿还是不错,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惹事,哪些地方应该收敛点,哪些人不能招惹,像眼前这位穿着打扮明显和他们不是同一个路子的人,要么从他身上敲诈点,要么,还是小心为妙。   在姚白岩危险的目光之下,几个年轻人扒拉了脑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迅速远离了现场。   姜泠刚刚被那几个人围着心里其实挺怕的,这回见姚白岩又出现在这,冬夜里,身子虽发寒,心头却发着暖。   平时挺看不顺眼的人,其实也挺好的啦。   “上车吧,不住这了。”姚白岩双手插着兜,轻声道。   姜泠看了眼他的豪车,摇头,“不用了,我就在这儿吧,明天上课也方便些。”   “别磨叽了,明天我送你来上课,等会去客房再遇上几个那种人,你应付得来吗?”姚白岩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   哼,也忒不识相了,居然敢拒绝他,他的房子可不轻易让人住。   姜泠张了张嘴,没有反驳,但也没有乖乖地上车。   姚白岩见她这样,有些搞不清楚她在干嘛了。   “怎么了这是?”   姜泠鼓了鼓腮帮,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地收回眼光,声音低低的,“我去你那,孤男寡女的,不方便。”   姚白岩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用来怼傅令宇的话,莫名有些好笑,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眸子也越发的明亮,璀璨夺目。   “行了,我刚这话也没说错,不过我对你可没兴趣,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姜泠翻了个白眼,目光在酒店和他的车来回移了移,最后,还是选择上了车。   这人虽然嘴有点毒,但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至于这份自信忿定哪里来,她也不清楚。   这回上车后,傅令宇没有再多话,等到了自己的住处被赶下车后,他站在马路牙子边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嘴角缓缓带上了几分笑意,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往开车的那人发了条短信——   “刚刚差点以为你在哄人家小姑娘呢,老白,有没有想过谈个恋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白:→_→ ☆、曼陀罗(9)   因为路上姚白岩往家里头打了电话,所以当姜泠出现在老森的视野里时,他并没有多大的惊讶,甚至非常自然地替她接过行李,把她带到暂住的房间。   之前来都是在一楼转悠,如今沿着旋转扶梯上来,姜泠才知道傅令宇所说不假。   姚白岩家里的房间,那可不是一般的多。   在路过几个无人居住的房间后,姜泠实在忍不住,一脸好奇地问给她带路的老森,“这里以前很多人住吗?怎么建了这么多个房间?”   老森侧过头来,脸上带着温厚的笑容,“先生喜欢房间多一点的房子。”   姜泠:“……”   这口味,倒是挺特别的。   给姜泠准备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里边设备齐全,装修奢华,一点不亚于外边的五星级酒店。   找了个地方安顿好绿毛后,她将刚刚调了静音的手机拿了出来。   果不其然,从刚刚离开到现在,谢凡已经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如今还没消停。   拒接了他的来电后,姜泠又打开了微信,除了谢凡以外,高美也在找她,问她去哪住了。   在姚白岩家里住的事可不能跟她说,于是姜泠便跟她说自己住在学校附近的旅馆里。   还好高美这人心地虽好,但人却懒,知道她在离自己很近口碑又不好的旅馆后,心里头虽担心,但还是没硬下心来从宿舍里出来瞧瞧人家。   正因为了解她这个人,姜泠才敢给她扯了这么个慌。   刚和她聊完,谢凡的电话又打来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姜泠叹了声气,还是接听了。   甫一接通,谢凡那不掩焦急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来,这还是姜泠第一次碰到他这样。   “姜泠,你去哪了?”   姜泠抿了下唇,低声道:“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什么叫我没必要知道?!”那边的声音忽地高了一个调,“你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跟我说,你一声不吭跟个男的跑出去,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姜泠听他这么说,眼眶蓦地一红,可还是拼命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做错事的是他,凭什么对她大呼小叫的。   谢凡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沉默了几秒后,才缓下声音道:“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回来,有什么事咱好好说行吗?外边的坏人太多了。”   姜泠吸了吸鼻子,拒绝道:“不用了,我现在在朋友家里,很安全。”   “你在青州哪有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才怪呢。   姜泠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开口说:“我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你别再跟我打电话。”   “你是说分手吗?我可没答应。”谢凡耍赖皮。   姜泠突然觉得心累,也没空与他趁这嘴皮之快,干脆挂了电话,将人给拉到黑名单里。   谢凡可能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血,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和破坏了自己家庭的女人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后,她对对爱情不忠的男人是有多么的痛恨。   她选择不了自己的父亲,但至少谁能与她相伴,还是可以左右得了的。   姜泠本来打算洗完澡后去找姚白岩,怎么说他今天也帮了自己,好歹要跟人家说句诚恳一点的‘谢谢’吧。   只是下楼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他的人,问了老森才知道他晚上没事一般不会踏出房门,这消息倒跟她认识的吸血鬼不一样。   作为怕光的血族,黑夜不才是他们的天堂吗?   带着这份估疑,她再上楼经过姚白岩的房间时故意放慢了下脚步想听听里边有没有什么声响,可惜,这儿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啥都没听到,姜泠挑了挑眉毛,放弃挣扎,乖乖回房间休息去。   第二天照着生物钟醒来,一睁开眼看到眼前那精致奢华的宫廷落地蚊帐时,姜泠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呢,待清醒了一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姚白岩家。   看了下手机见时间还早,她多少有些放心,慢吞吞进厕所梳洗,又换了身衣裳,才打开房门下楼去。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前不久睡到日晒三竿的某人,今儿个居然已经收拾妥当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她莫不是,眼花了吧?   揉了几次眼睛确定没看错后,她小碎步挪到餐厅里,故作淡定地与姚白岩打了声招呼,又在他对面坐下。   屁股才刚沾到椅子,便有佣人将她的早餐端了上来。   刚出炉的烟熏培根三明治,白胖胖的叉烧包,金黄酥脆的油条,绵密香稠的瘦肉粥,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外加一碗豆浆。   姜泠有些奇怪地看向对面的人,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这是……喂猪呢?   姚白岩却不以为意,慢悠悠地喝了口鲜血,布满红丝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她,“不知道你要吃什么,就全都给你准备了。”   他的面目有些狰狞,姜泠不太敢拿正眼看他,微垂着目光,糯糯道:“可是,我吃不了这么多。”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不下的自有人会处理。”   噢,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他是不是不知道,中国这片土地上,还有许多人成日饿着肚子呢?   不过吃人嘴软,姜泠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他这也是为了照顾她的口味,所以她还是别不识好歹了。   姜泠吃完东西后,姚白岩便兑现昨晚的承诺送她回学校,只是等到下了车,她才恍然发现把绿毛给落在他家里头了。   现在再回去拿是不可能的,姚白岩见她如此焦急,便安抚道:“我会帮你照顾它的,你好好上你的课吧。”   姜泠想到他之前对绿毛做的种种事,心里有些怀疑,这种怀疑,也连带着从脸上表现出来,这让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的姚白岩甚是不忿。   他侧着头拿眼斜着盯她,有些咬牙切齿,“回头少一条毛赔你钱总可以了吧!”   这承诺对姜泠来说可信度可不怎么高。   姚白岩瞧她这般,脸上满是不耐,“别得寸进尺,我还没兴趣欺负一只破鸟!”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姜泠再进一步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拿指尖刮了刮鼻子,嘴角弯了弯,“那谢谢你啊,我有空了就去接它。”   姚白岩翻了个眼皮子,闷闷地‘嗯’了声,没再等姜泠废话,‘呼’地一声便把车开走了。   姜泠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车屁股,心道这人一把年纪了,怎么有时候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呢?   脾气又臭又傲娇。   唔,多半是被钱惯的吧。   她收回目光,拉了拉肩上的带子,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虽然知道谢凡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下,但姜泠还真没想到他大清早的居然在教室门口堵她。   也许是昨天睡得不好,谢凡今日看着有些憔悴,连平时干净的下巴都泛起一层青色,姜泠在心里叹了声气,觉得他也没必要这样,适合就在一起,不适合就好聚好散,死缠烂打有个什么意思呢?   而且余年年还在里头坐着呢,他这么做,不觉得很膈应人吗?   “谢凡,你别这样。”唯恐班里其他同学注意,姜泠用仅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说。   两人变成今天这样,谢凡知道错都在这里,可他是真的喜欢姜泠,他们昨天还好好的,突然变成这样,他实在接受不了,“姜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姜泠别开眼不去看他沉痛的表情,低声道:“谢凡,如果你知道生活在一个什么家庭,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原谅你现在做的事。”   谢凡不是傻子,听她这么讲多少也有些明白了,可是,这个理由对他会不会有些不公平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再接再厉,可上课铃却在这时响起,他无奈只能给姜泠让路,让她先去上课,想等着下课了再处理。   姜泠以为自己这节课会受感情的影响听不下,没想到效率却比之前任何一节课都高,似乎只是眨眼间,课程便结束了。   她知道谢凡肯定还会来找她,于是下课铃一响便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东西往外边快步走去。   意料之中,不过几秒谢凡便追上来了。   好在人来人往的他也不敢做什么动作,所以姜泠还算比较容易便下到一楼。   谢凡一直在她耳边寻求她的原谅,念念叨叨的烦人得狠。   姜泠到现在才明白一旦你喜欢一个人,不管他做什么都能让你心动,可当你放下了,再看同样的行为,却是令人反胃。   就在她濒临爆发的时候,宽敞的教学楼前忽然开进来了一辆车。   姜泠本来还蔫蔫的表情在看到那车型和车牌号后,瞬间亮了起来,谢凡见她如此,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时,他脸色骤然一冷,也不管现在还是课间时间,来往学生还很多,直接伸手用了劲把姜泠给拉住了。   姜泠没料到他突然出手,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回过神后,她恶狠狠地瞪向了谢凡,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谢凡终于还是问出了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疑问。   姜泠觉得他这个问题加上他的语气真的非常可笑,什么叫她跟姚白岩是什么关系,她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呢?   姜泠气得说不出话来,谢凡却误以为她被戳到软肋反驳不了,忽地冷笑一声,说:“他都离开了两个月,如果你们真没什么,怎么他三天两头送你来学校,别跟我说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谁信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白:emmmmmm...... 团团:你愣着干嘛啊!快来帮忙呀! 老白:等下,我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说的。 团团:...... 谢凡: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走不行吗? ☆、曼陀罗(10)   姚白岩又开回来只是因为发现小姑娘的饭卡落在他的车上,未免她又跑到他家里头,他才屈尊将车子开了回来,想把饭卡还给人家,谁曾想,一下车便听到她那个小男友在质问他和她是什么关系?   小伙子长得倒是周正,只是这眼神有点不好使啊。   他是怎么看得出来他和那小破孩关系不一般的?   眼瞎。   目不斜视地走到拉拉扯扯的两人旁边,他在两个小年轻的注视之下,面不改色地将手里的饭卡递到小姑娘的手上,轻声道:“收好了,丢三落四的。”   交待完这个,他的眼神轻飘飘落在谢凡身上,仗着身高和阅历,那气势分分钟便把谢凡给碾压下去。   “小子,你父母没教过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可能没想到这人一上来就跟他说这种话,谢凡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至于姜泠,对于姚白岩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已经不是第一回碰到了,倒也习以为常。   用了劲将谢凡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掰下来,姜泠再不想听他废话,抱着课本快步离开。   姚白岩看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人,砸吧了下嘴,颇有些老气横秋,“小伙子,女孩子在气头上,你说什么都是苍蝇屎,给人点空间冷静,自己也好好想想,男人,大度点,有眼力见点。”   谢凡抬头,表情有些不屑,“老师很有经验?”   姚白岩挑了下眉,“经验谈不上,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建议罢了。”   说完,他回身往自己的车走去。   谢凡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在他即将上车前,到底忍不住叫住了他,“老师,您跟她,真没其他关系?”   姚白岩没回头,摇了摇头,沉声叹气,觉得小姑娘早些离了这人,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   姜泠气冲冲回到宿舍后,冷静下来一想,自己这么一走了之没跟姚白岩说一句好像有些不厚道呢,于是为了避免那人记仇拿绿毛出气,她赶紧掏出手机给人家发了句‘谢谢’。   姚白岩回得倒挺快,言简意赅,“不用”。   这么一来,倒也没有聊下去的念头了。   姜泠收了手机,刚站起身准备拿昨天换下的衣服去洗,宿舍的门便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外边的人一进来,双方都愣在当场。   姜泠表情冷淡了几分,收回目光,当作没看见,余年年自然也不会同她虚与委蛇。   洗衣服的时候,姜泠想着这宿舍本来就住得压抑,如今因为余年年的不厚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心里头比谁都膈应。   看来,是时候申请去其它宿舍,或者搬出去住了。   只是现在临近期末,递交申请也来不及,只能选择后者,但这样,生活费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了。   虽然前不久去奶茶店兼职的工资已经拿了,但若是再拿出一部分去租房,剩下的日子过得肯定拮据,这么一合计,她有些犹豫了。   不过很快,又有一件事让她下定决心远离这儿。   事情要从高美回宿舍讲起。   自从昨晚知道余年年做了对不起姜泠的事后,以前还会掩饰几分,现在是干脆没给余年年好脸色。   余年年喝个水高美要抢,洗个澡高美故意在厕所里边磨蹭,连泡个面都能不小心撞到余年年身上。   余年年也不是吃素的,脾气一上来,抢过高美手上的方便面便往床上扔,好死不死,扔的正好是姜泠住的床位。   看着本来干干净净的床铺瞬间被毁于一旦,连昨晚被人绿时都没爆粗的姜泠一改之前的柔弱样,上前便给了余年年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把其他三人吓得都震惊当场。   姜泠不顾打人的那只手疼得发颤,对着脸上爬上一个红印子的余年年冷声道:“别欺人太甚!”   余年年昨晚被她浇了一头的水心里就已经憋屈了,如今又被打了一个巴掌,还能忍气吞声才怪,听完姜泠的话后,忽地上前抓住姜泠的头发,用着女生最爱玩的打架戏码,把姜泠的头皮扯得阵阵发痛。   紧闭着门的宿舍里突然响起一阵尖叫,同层的人只当是又碰到老鼠或者蟑螂,没人知道里面正上演着一场大战,待消息传开时,已经是战争结束的时。   也不知是谁说漏了嘴,班里的人都知道了余年年和谢凡做了对不起姜泠的事儿。   姜泠在班里头虽然低调,但占着盘正条顺性格好,消息一出,几乎所有人便都站在她这一边为她打抱不平。   谢凡本还想着找机会与她复合,可没想到出了这茬事,更是没脸再去纠缠人家了。   …   姚白岩正在后花园逗着绿毛。   听到身后有人过来时,还以为是老森又给他送了什么零嘴,回头见到台阶上那头发凌乱,眼眶发红的人儿时,当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好在他年纪大了,什么怪事都见过,所以在短短的几分怔忪后,便神色自若地放下手里的树枝,缓缓走到女孩儿的前边,顺道打量起她来。   唔,没看错的话,这小姑娘要么就是跟人打了架,要么,就是被人打了呀。   瞧她这身板,好像是后者可能性比较大些。   姚白岩在她前边站定,正想着要怎么安慰她时,便见小姑娘鼓着腮帮,抬起眼皮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动作很快,却还是让姚白岩发现了她长如羽翼的睫毛上,正带着晶晶点点的泪珠儿。   “我…我跟人发生了点矛盾,最近不想住在学校,可我现在还找不到房子租,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借住一段时间?房租…我会照市价给你的。”虽然有些贵。   姚白岩眯了下眼,没急着回答她的问题。   姜泠等不到他答应,有些着急,又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刚要垂下脑袋时,下巴忽然传来一丝凉意,是姚白岩用手扶着了。   “你们女人打架一定要用爪子吗?挠成这个样子?”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有些唏嘘不已。   姜泠别开头将自己的下巴从他的手里解救出来,闷声道:“没事,这没什么大碍,那个人才吃亏,我把她脸挠花了。”   说这话时,姜泠的眼底难得带上几分狡黠,这样子的她,倒让姚白岩有些刮目相看,甚至有几分乐趣。   “真要住我这?”他问。   姜泠点了下头,“我没其它地方去了。”   姚白岩想起一件事,“你家不是也在青州吗?”   姜泠眸光微闪,轻轻嗯了一声,“不方便啊。”   “……”   关键时刻,姚白岩又沉默了,姜泠有些急,毕竟她现在真的没地方去了。   “到底行不行啊?”   姚白岩看她那副猴急样,心里有些怀疑,毕竟他不能理解,她是有多困难,才会选择来他这人借住,莫非,是有其它目的?   例如,对自己有什么不轨之想?   毕竟对于自己的容貌,他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哎呀,人家那么可怜,你就收留一下嘛,反正你那些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一个身影从里边走出来,站到了姜泠旁边。   姚白岩看着眼前这人,才发现比起让姜泠住在这儿,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傅令宇这张脸。   “这儿有你事么?多嘴。”   傅令宇‘嘿’了一声,“怎么没我事了,这我学生,学生有困难,我当然得帮她解决困难。”   姚白岩冷哼一声,“你有这份善心,那把她带回你家得了。”   傅令宇翻了个白眼,“我也想啊,可人家现在是想住你家,你说是吧,小朋友。”他低头,看向姜泠。   被指名道姓的姜泠沉默了一会,见姚白岩迟迟不肯表态,心里头莫名有些失落,“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我再想办法吧……绿毛,我先带走了,这两天谢谢你了。”   姚白岩冷着脸听姜泠说完这话,又看着她垂着头和自己擦肩而过,去后边拿她那只视若珍宝的鹦鹉,这短短的几秒内,可谓是姚白岩这几百年来最煎熬的时刻了。   一个声音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要坚守自己的原则,另一个声音却在脑海里叫嚣着这小破孩这么可怜,回头又让人欺负了他不是也有责任,把她留下,也是做了一桩善事。   天平的两端上上下下,一时不知该倾向哪里。   当那小身影即将再一次和自己擦肩而过时,姚白岩不算温柔地从她手里抢过绿毛,很是别扭道:“上哪儿了你,我话还没说完呢就这么急,小小年纪能有点耐性不?!”   姜泠被这突然袭来的动作弄得一时不该作何表情,只知道心里涌上来的喜悦差点让她热泪盈眶,所有感官回到大脑,她忍不住扬起嘴角,确认道:“你这是同意了?”   姚白岩抿着唇,闷闷地‘嗯’了声,“不过我有个条件,在这儿住,没事别吵我!”   “我保证!”姜泠点头如捣蒜。   姚白岩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在心里又哼了声,将鸟笼粗鲁地交还到她手上,挺着腰板回了屋里头。   等到上楼回了房间,再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儿,姚白岩皱着眉,有些许苦恼。   自己这么轻易地就答应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和个小姑娘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发现没? 老白其实是一个傲娇保守心地善良的千年老妖? ☆、郁金香(1)   幸福来得太突然,姜泠在院子里兀自傻笑了一会,才颠颠地去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行李搬到二楼,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腆着脸来让姚白岩收留她,更难以置信的是,当事人居然还答应了!   想到未来一段日子要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姜泠的心不知为何,有些小激动呢!   下午因为没课,姜泠便没有再回学校去,一直待在姚白岩的豪宅里。   这期间除了在房间里复习外,她多半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下楼去倒水,来来回回也没见着姚白岩的人。   这让姜泠多少有些奇怪,她也没见着他出去啊,不会一整天都待在自己房里吧?   正在她站在某人的卧室暗自思量时,咔擦一声,是门锁被解开的声音,紧接着,面前的红木门被人从里边打开。   姜泠像个被抓到把柄的小偷一般,咻地一下,跑回房了,   只余下刚出来的姚白岩对着一走廊的空气,思索着这小姑娘刚刚怎么在他房门口。   莫非,真跟他想的一般,她对他有什么企图?   接下来的几天,姜泠除了在吃饭时能见上姚白岩一面外,其它时间是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   姜泠上完课后也没其他事,在这儿地方大人烟也稀少,只能跟着老森消耗时间,顺便了解了解这个家的主人。   听傅令宇说,老森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跟在姚白岩的身边,这世上,大概没有比他更了解姚白岩的了。   “傅伯伯,姚先生整天都在房间里干嘛,都没见他下来过。”   老森正捯饬着他的木雕,听她这么问,朝楼上望了望,摇头,“他大概又发现了什么新事物吧。”   “新事物?”   “嗯,先生没别的爱好,就爱钻研那些自己不熟悉的行业……上次见他这样,好像是互联网刚投放到市场的时候。”   唔……似乎很有历史了呢。   老森看向姜泠,“姜小姐是怎么认识先生的?”   姜泠望天,想了想,到底没把第一次看到姚白岩时他睡在树上的事儿说出来,“他帮傅老师代了几节网球课,我是班长,还有……我球打得不太好,所以比起其他同学,我跟他打的交道可能比较多。”   老森眯起眼笑了笑,“先生的网球是打得很好,令宇也是跟着他学的。”   姜泠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姚白岩,这么厉害的?   她清了清嗓子,问:“傅伯伯啊,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先生他,是不是已经很老了?他究竟,几岁了?”   老森停下手里的动作,那表情似乎在思考,正待他要说话时,二人头上突然落下一个阴影。   “这么关心我的岁数,你想干嘛?”一个冷淡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吓得姜泠整个人都跳起来,好死不死,正好撞到那人的下巴上,不止姜泠的脑袋疼,姚白岩只觉自己的下巴被震得都要掉下来了。   他沉沉地呼了口气,一脸阴沉地看向那个一个劲儿往老森后边躲的人。   小姑娘今日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睡衣,厚厚的领子把她的脖子围得结结实实,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边,因为刚刚被撞了一下,可能太疼了,一张脸憋得通红,眸子也水雾雾的。   饶是姚白岩这向来铁石心肠的人,在看到她这般模样,刚刚那气也消了。   “跟我去一个地方。”   姚白岩歪了下脑袋,示意姜泠跟上。   姜泠与老森对视了一下,确认他是在叫自己时,才小心翼翼地跟上,不过才走几步,就被姚白岩赶回去换身衣服了。   “你是要去哪吗?”   “……”姚白岩双手插着兜,淡淡地看着站在楼梯上的人。   姜泠抓了抓衣摆,说:“我得看看要换什么衣服啊。”   姚白岩撇了下嘴,在心里道了句女人真麻烦,便开金口道:“运动服。”   他这么说,姜泠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也是运动服。   她‘噢’了一声,乖乖地换衣服去。   虽然在他说了‘运动服’之后姜泠便大概知道他要带她上哪儿去,但真到了网球场,姜泠还真的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她皱着小脸看着意气风发的某人,再次确认道:“你真的要和我打球吗?”   姚白岩从包里拿出拍子,在手里颠了颠,看向她,“跟你打?我还没这么掉份儿。”   “……”   切,会打球了不起哦。   “傅令宇说你到现在基础还很差,下星期不是考试吗?想不想挂科啊?”   “……你说呢?!”姜泠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   “我哪知道你。”姚白岩将一把拍子递给她,“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学生,我的教的人里,不是世界冠军的,也是行业里的佼佼者,你这已经算很特殊了,为了避免你丢我的人,接下来这段时间,有事没事,你每天都来这儿练两个小时吧,我陪你。”   “可是我还要复习呢。”能加强网球训练也是挺好的,可是她的学业重点可不是体育。   “那些东西,一个晚上就能记住。”姚白岩不以为意。   姜泠鼓了鼓腮帮,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了。   “瞪什么瞪,还练不练了?”姚白岩不耐地提醒她。   姜泠有些绝望地拿着拍子走到对面。   因为是陪练,球自然是姜泠发的,不过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人,说的就是她吧。   冷眼看着她连续三个球都发不出来后,姚白岩‘嘶’了一声,这哪叫基础差,这分明就是没学过的好么?!   “就你这水平,还想考试呢?”   姚白岩双手搭在球网上,有点恨铁不成钢。   “可我就是学不会啊。”姜泠很是气馁,又小声嘀咕道:“又不是专业的。”   她不知道姚白岩耳朵灵,早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本来以为自己会生气的,但姚白岩发现自己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相反,看着她跟那颗球较劲,倒觉得有些好笑。   都说笨鸟先飞,这只鸟,却是又笨又懒哪。   “想挂科吗?”他又问了这个问题。   姜泠抿着唇,重重地摇了下头。   姚白岩勾唇,本来还冷冷淡淡的桃花眼染上几分笑意,“那咱来个约定,只要在考试前你能接到我一个球,不管你到时候发挥得怎么样,我都让你过,如何?”   嗯,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姜泠知道,这只是假象而已。   不过比起毫无胜算的期末考试,这个约定,多少还是有些保障的,不就一个球嘛,她不信这么长时间她能连一个都接不到!哼!   “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姚白岩耸了耸肩,“没什么可以反悔的。”   “那我现在要干嘛?”   姚白岩抬了抬下巴,“你现在这水平,只能对墙打了,等我看你火候差不多了,再让你试试跟我打……记得,动作要规范。”   “……”   毕竟有求于人,心里虽然有不满,但姜泠还是乖乖照做,而这两个小时里,姚白岩除了矫正她的动作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帐篷下玩手机,懒散的程度,一点不亚于当初去代班的时候。   姜泠练到天黑了才和姚白岩回去,路上,姚白岩又和她约定了以后的训练时间,听着自己那仅剩不多的自由时光被一点点占据后,姜泠的心情那叫一个沉重,连晚饭都吃得比以往少了。   …   第二天去上课,高美见她一脸蔫蔫的,以为是和谢凡分手的后遗症,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啊,我会帮你找个更好的。”   姜泠用看智障的眼神盯了高美一瞬,缓缓道:“说什么呢,我是昨天太累了而已。”   “昨天不是才上半天课吗,你下午去哪了?”   “练球啊。”   “这么积极啊。”   “可不,我感觉自己要挂了。”她侧着头靠在桌上。   “不会的啦,大学的老师比你还不希望你挂科!”   现在也只能用这个安慰下自己了。   “你是跟你搭档一起练的吗?”   姜泠脑海里划过姚白岩那张妖孽脸,摇头,“不是啊,我朋友。”   “哇,你朋友这么好的,给你住还陪你练球?”   咦,这么说来好像是的呢。   姜泠抠了抠桌面,嗯嗯啊啊了一瞬,点头,“是啊,他人是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脾气有些糟糕罢了。   “诶,对了,你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姜泠听到这问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脸不红心不跳道:“当然是……女的啦,傻不傻。”   高美不以为意,“是男的也很正常啊,男闺蜜有时候可比女闺蜜靠谱多了。”   听她这么讲,姜泠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自己和姚白岩穿着闺蜜装的场景,别说,还真的挺可怕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白:上课不好好上课,难怪那么蠢! 团团:请求换男主! ———— 很抱歉,这篇文开的时候就没啥存稿,所以更新总是不定,大家有兴趣可以关注我的微博(ID:w陈老志w),我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例如休息一天啊这些都会在上边说说,更新也会发微博,大家就不用经常刷新啦。 还有,因为数据超级差,你们的留言和收藏就是我的动力,所以希望大家能积极发言,积极收藏,鞠躬感谢!!! ☆、郁金香(2)   下课时,姜泠在出教室的时候碰到了谢凡,两人自上次在楼下不欢而散后,已经没有其它交集了。   听高美说,余年年最近一直都在找机会接近他,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谢凡似乎并没接她的茬。   姜泠细想了下,觉得也许谢凡没说谎,他跟余年年,那次可能真的是个意外。   但这种东西就跟没带剪刀却有强迫症的人发现指甲边长了倒刺一样,虽说拔了手疼,但不拔却膈应得欢。   她有时候想自己可能还不够喜欢谢凡,不然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昔日的恋人同在一个班级,不说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一次也就够令人尴尬的,姜泠收了目光,低着头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也不管自己走后,那人盯着她的背影一直看着,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现在你总算相信,谁的心更狠吧?”   谢凡听到这个声音,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烦躁,他淡淡地瞥了来人一眼,讥讽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他头也不回的走开,余年年没有像以前一样再厚着脸皮跟在后边。   男人不能惯着,反正他跟姜泠是不可能了,她有的是时间陪他耗着。   姜泠本来是打算去图书馆看会书,可椅子还没坐热,兜里的手机便嗡嗡响,本来还以为又是服务商打来的推销套餐电话,一看来电提示,倒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名字。   接电话前,她蹙眉沉思了会,大概知道了来电的目的。   ——   姚白岩早些就和姜泠约定好直接在网球场见面,因为没事干,他也就来早了些,正好碰到了几个之前一起打过球的人,便同他们玩了会儿。   冬天天暗得快,打了几场下来球场已经暗了不少,姚白岩朝周围望了望,没见着姜泠的身影,不禁有些不悦。   说好了六点前到呢?   难不成第一天就要放他鸽子?!   姚白岩这回还真猜对了,他走到帐篷底下准备打个电话质问质问某人死哪儿去了,可才按亮手机,便发现在他打球的时候,姜泠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可能见他没听,又给他发了条短信。   说是要回家一趟,今天不能去训练了。   姚白岩一股气闷在心里,蹙着眉锁了机子,然后收拾东西,回家!   老森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等待两人回来,开门时见只有姚白岩一个人,忍不住询问了姜泠的去处。   姚白岩被放鸽子已经很烦躁了,见这个一辈子都在他身旁的老森居然没看出他心情不好,反而关心起一个刚来这儿住了两天的人,脸更沉了。   “我又不是她谁,怎么会知道她去哪了?”   说罢,去餐厅一口闷下鲜血后,便独自上楼,回房间了。   Emmmmm……   以老森对他的了解,多半是姜小姐又哪里惹他不快了。   有时候想想,先生这么多年身边还没个伴,也许不是因为找不到合适人选,而是他这脾气啊,很难有人能受得了他才是。   姜泠坐车回到家时,里边比以往更加热闹,她刚换了鞋,就有人走过来,不是陈姨,是周云的弟弟周锋。   周云能让姜成背叛自己的发妻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男人活在这世上大多数都追求能事业有成又美人在怀。   周云对姜成在事业上没什么帮助,但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作为她的弟弟,周锋的长相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在小时候没看到姚白岩之前,她以为这世上除了他之外,没人比他更好看了。   不过呀,古人诚不我欺,山外真的有山,人外真的有人。   “回来啦?”周锋站在玄关处笑着问她。   姜泠回以一笑,“嗯。”   刚刚在图书馆给她打电话的正是周锋,按理说,爱屋及乌,反过来也是同个道理,姜泠承认小时候也是讨厌过周锋的,但可惜啊,她这人心太软,被他几颗进口糖就给收买了,所以对于周云这个弟弟,姜泠是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反而和他关系还不错。   当然,如果他不是周云的弟弟的话,可能会更好。   鞋子已经换好,姜泠踏上台阶,见周锋一直盯着她看,嘴里咕哝了几句,说:“一直看我干嘛?”   被发现的周锋并没有不自在,反而更大喇喇地打量起她来,默了,总结道:“好像长高了。”   姜泠有些得意,眉梢一扬,与他一起进了里边。   周云对她依旧和之前一般不冷不热,但有周锋在场,好歹好了一点,姜然更甚,以往与她一见面就横眉冷对的,如今倒甜甜地喊她‘姐姐’。   演戏谁不会啊,不过姜泠可不屑这些,淡淡地瞟了小丫头一眼,并不领她的情。   姜然被气得差点原形毕露,好在周云及时警告了她一下,她才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戾气。   周云倒不是因为忌惮周锋,好歹也是姐姐,威严还是有的,但他这弟弟太正直了,当初嫁来这儿的时候就已经很不满意,现在多少要让他觉得,自己就算是给人当后妈,也没有怠慢人家的意思。   弟弟难得从国外回来,这顿饭自然是周云下的厨,平常养尊处优惯了,即便以前有手艺,如今这菜也做得一般般,加上在姚白岩家里吃多了大厨做的饭菜,这饭姜泠吃着是一点胃口也没,扒了几口后便先离开饭桌了。   周锋饭吃完也到客厅找她,将近一年没见,一开口不外乎问她生活和学业上的问题,姜泠一一回答了,默了,反问道:“你这次待多久?”   “怎么,还没走就开始舍不得我了?”周锋戏谑道。   姜泠‘切’了一声,“想多了你。”   “这次回来主要是跟进一个项目,快的话两三个月,慢的话,也许半年也说不定。”   姜泠点头,翻手看了下手机。   周锋注意到她的动作,心底有些不快,在她又一次看手机时总算忍不住开口道:“手机里有宝呢?一进家门就不离手的,聊会天也这样。”   姜泠撇了下嘴,将手机收回包里,心情却比刚刚更郁闷了。   这姚白岩,收没收到信息倒是回一下啊,应该是看到了吧,不会还在网球场一直等着吧?   真有点后悔没存老森的手机,不然直接问他好了。   周锋怎么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脸上有一丁丁变化实在难以逃过他的法眼,见她和他才说了这么会话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周锋轻哼了声,有些不愉道:“怎么了,现在忙得连和我说会话都没有?”   姜泠被他点破,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倒也没骗他,“我今天本来跟人约好了去练网球的,那人到现在还没回复我信息,我不知道他收到没,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周锋眯了下眼睛,“男朋友?”   “不是。”   “那我送你去?”   姜泠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儿挺难打车的,而且最近手头紧张,不坐白不坐啊。   “行吧。”   去到网球场时,姜泠并没有发现姚白岩的身影,这多少让她松了口气,不过又有些提心吊胆,他应该是看了自己的短信才回去的吧?不是因为等不到人才回的。   如果是后者,那她今晚恐怕连踏进他家门都难。   战战兢兢地坐上周锋的车,他本来还想直接带她回家里住的,但姜泠不愿意,说自己明天有早课,来来回回太赶了,周锋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直接把她送回了学校。   姜泠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上了楼,在走廊的一方角落里见他的车子开走后,才下了楼又叫了辆车去姚白岩家。   还好,家里看起来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姜泠的目光朝里边巡视了一下,又看向老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傍晚的时候。”   姜泠松了口气,“那他没说什么吧?”   老森望了下天,摇头,“没有。”   姜泠心里头更放心了,和老森说了声‘晚安’后,便蹑手蹑脚上了楼,谁知道刚经过姚白岩的房间门口,那扇门像有感应般猛地被人从里边打开,吓得姜泠往后退了好几步,拍了好几下胸脯才回了神。   姚白岩冷眼看着她,脸上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老子很不开心!   “现在几点了?”   姜泠脑袋一懵,正打算翻出手机看看,不过还没来得及,那人又自己回答了。   “十一点了。”   “……”   “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住的话,晚上请在十点前回来,逾时不候!”   这个对姜泠来说不难,只是……   “对不起,今天真的是个意外。”姜泠现在明了,姚白岩并不是老森所说的般,一点事也没有,相反,事情还很严重。   “噢,是吗?这么巧,第一天就来不了了。”   “我……”   “砰!”   眼前的门被无情地关上,姜泠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姚白岩出了这口气,总算可以舒舒服服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刚闭上眼不久后,他又猛地睁开,转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这整栋房子的隔音效果那么好其实是有原因的,吸血鬼的各处感官都非常灵敏,针掉落的声音传到他们耳里可以比正常人提高到几十倍,所以如果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差,一百米外的声音都能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   只是这房子当初装修时隔音效果在姚白岩看来并不是很完美,所以距离近一点的声音他还是能听得很清楚的   例如现在,那小丫头在外边干嘛呢,怎么还不走?   他屏息等待了一会,想着如果十秒后她还不走,他一定要开门去问问,不过好在,五秒不到的时间,外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是小丫头的房门被打开,然后又被关上了。   哼,谅她也不敢闹出什么事来。   姚白岩闭上眼,开始做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事儿,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成翔_(:зゝ∠)_ 如果脑洞在一经形成时整篇文就能写出来那该多好啊~ ———————— 老白:刚走个张三,又来了个李四,呵~ 团团:人缘太好没办法,不像有些人,只有个小黑屋! ☆、郁金香(3)   第二天早上,姜泠早餐吃到一半才见姚白岩慢悠悠从楼上走下来。   虽然和他共处的时间短,但姜泠还是发现一个秘密,那就是姚白岩心情最好的时候,是他每天早上刚刚苏醒的那段时间。   虽说这时间里他对她仍旧一脸不屑,不过从他的面部表情,还是能感受到一种愉悦的气息。   例如此刻,他施施然在姜泠对面落了座,眼神虽没分一个给她,但那俊朗的眉眼却是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薄而好看的唇形也微微勾着,可见心情是不错的。   姜泠闷头喝着浓郁的热豆浆,嘴里还嚼着刚出炉的酸菜包,在心里想着该怎么挽回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好让自己住在这儿能多一点保障。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姚白岩已经喝完他那杯百年不变的红艳鲜血。   看他起身准备离开,姜泠倏地一下站起身,动静有些大,引得姚白岩朝她这看来。   这目光有些许锐利,让姜泠更紧张了,不过比起被扫地出门,如今这待遇其实不算什么。   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安慰,她的腰板也挺直了几分,在姚白岩带着探究意义的目光之下,缓缓说:“昨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你那么替我着想我还失约了,不过我保证,下次肯定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姚白岩哼了一声,表情有些不屑,“挂不挂科是你的事,我懒得管你。”   平时不怎么会说话的姜泠这回倒是灵光一闪,懂得奉承起某人来,“那不行,如果我考好了,老师面子上也有光不是?”   可惜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姚白岩并不领情,反而低头斜睨着她,说:“面子有光不敢想,别让我丢人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姜泠气馁,闷闷道:“那老师是不打算教我了吗?”   姚白岩瞧她这副可怜样儿,心莫名软了一下,语气也不知不觉缓了下来,“都说了陪你训练就不会食言,我可不是你。”   姜泠看他不似说假,心里好受了几分,仔细想想,他这人虽然脾气大,但来得快去得也快,今早能和她一起吃顿早餐,恐怕早就气消了吧?   “现在不早了,你还不去上课吗?”   姜泠瞄了他一眼,“我今天早上没课呀。”   “噢。”姚白岩对她的事一如既往的兴致寥寥,见她也没其他事儿,就插着兜去客厅待了。   姜泠毕竟还要期末考,吃完早餐后不敢和他一样在客厅里消磨时光,只能上楼去复习功课,相比之下,可不止一个‘惨’字能形容。   在她刚看完一章微积分时,周锋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姜泠看着闪烁的屏幕,有些不想接,但最后还是接了。   “找我有事吗?”姜泠一上来便问道。   周锋此刻正坐在车里,目光望着眼前那栋宿舍楼,嘴边挂着笑,“刚好忙到现在,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   姜泠瞄了眼旁边的闹钟,才发现原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不过,就算是到了饭点,这饭也是吃不了的。   “不了吧,我还有事。”   那边沉默了几秒,“……我已经在你宿舍楼下了,去吧。”   姜泠心里咯噔一声,这人,动作快成这样的?   “额……”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所处的位置,“可我现在不在宿舍啊,我真有事,在外面呢。”   “这么不赶巧?”   “嗯,你下次找我,提前一点吧,最好半天。”姜泠尽量让这句话听起来正常点。   “呵,现在见你一面都要预约啦?可以啊姜泠。”周锋阴阳怪调道,“行了,不打扰您这大忙人了,下次约。”   电话被挂断,姜泠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其实不在学校住没什么,姜泠怕的是,如果被周锋知道自己现在和一个异性同住在屋檐下,不把她带回家那简直是奇迹,而她是宁愿和一个目前来说并不是很熟的男人在一起,也不想回去看着那么一家子在自己眼前上演欢喜一家人。   不得不承认,自从上了大学,姜泠内心底一直被压抑着的叛逆细胞已经一点点在复苏了,不过这样的姜泠,连她自己也很喜欢呢怎么办?!   正在她为自己的改变沾沾自喜时,房门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   她歪头‘咦’了一声,起身颠颠跑去开门,意外的是,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姚白岩。   “下午有课吗?”未等她说话,姚白岩已经等不及先说了。   姜泠点头,“有。”   “傅令宇晚上要请吃海鲜,地方有些远,想不想去?”姚白岩难得勾着唇和她说话,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的诱惑。   姜泠小小地舔了下嘴唇,点头,当然,有吃的谁不要啊。   只是……   她有课耶。   “想去就逃课吧。”姚白岩替她做了决定。   姜泠短暂地纠结了下,立马点头,“好啊!”反正最近这段时间老师也没讲新课都是让他们自个儿复习的!   “那准备的洗漱用品吧。”   姜泠眨了下眼,“要过夜的吗?”   “你也可以选择不要,但得看看傅令宇送不送你,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晚上没玩到凌晨,他是不会停的,太晚了还要来回折腾,你不觉得很麻烦?”   这倒也是。   “那好吧,我待会准备准备。”   姚白岩‘嗯’了一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姜泠回身关上门,在自己心浮气躁看不下书前,又强逼着自己多看了几页微积分。   下午两点多,姚白岩便带着姜泠前往傅令宇要请客的地方。   听说,傅令宇这几天去了青州附近那个名叫‘明云岛’的海岛找朋友玩,朋友做海产生意,今天早上和他出海打捞了几条上乘的海鱼。   卖了不舍得,傅令宇便找来姚白岩一起吃一场海鲜宴了。   “傅老师出生的时候,你也在身边吗?”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姜泠没话找话。   姚白岩目视着前方,淡淡‘嗯’了一声。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我如果说不能,你就不会问了吗?”   “……”还真不是,“我看电视剧里头说,吸血鬼是没有生育功能的,那你是怎么成为吸血鬼的?被人转化?”   姚白岩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有点多管闲事吗?”   姜泠鼓了鼓腮帮,小声嘀咕道:“我就是好奇嘛,干嘛那么小气!”   “别以为我听不到你说什么。”   “……”   直到车子到达码头边的停车场,姚白岩也没有告诉姜泠答案。   姜泠倒也没什么失望的感觉,毕竟这问题也许就跟你问一个女人年龄一般,是一种忌讳啊。   姜泠与姚白岩搭乘着轮船来到海岛上,他以前应该来过这儿,都不用人领便上了辆计程车报了地址。   到达目的地时,姜泠才发现这是海岛上的居民住宅区,一整片地都建着整整齐齐的瓦砾房,一阵风吹来,带起一股浓烈的鱼腥味。   姚白岩和姜泠下车才走了不远就看到傅令宇,他正站在一个屋子的前边,旁边架着一个烤炉,除了他之外,身边还有个女人,远远看去,盘正条顺的,模样应该不差。   他一个抬头便发现了他们两个,朝姜泠打了声招呼后,立马很不客气地冲着姚白岩喊道:“磨磨蹭蹭什么啊,赶紧过来帮忙!”   姚白岩一个眼神儿也没分给他,更别说搭理他了,直接绕过他进了里屋,姜泠站在二人中间,停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咋办。   不过好在没多久,见她没跟上的姚白岩‘唰’地一下掀开门口的帘子,冲她说道:“傻愣着干嘛呢,还不快进来?”   见此,姜泠也不必纠结要不要去帮傅令宇的忙,直接钻进屋子里了。   屋外,傅令宇的女友蒋白白朝里边望了几眼,一脸八卦地看向傅令宇,“诶,那是老白的女朋友?看着好小啊,还在读书吗?”   傅令宇斜看了她一下,笑道:“你这眼倒是挺毒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蒋白白点了点头,“我看你这哥们整天无欲无求的,还以为他对这些男女情爱不感兴趣呢。”   傅令宇‘切’了一声,“什么无欲无求?那是装逼好吗?”   “嗯,这也有道理,毕竟物以类聚嘛。”   傅令宇起先还没领会到这句话的含义,等到在嘴里品嚼了一番才发现不对劲,他‘嘿’了一声,看向蒋白白,“宝贝不乖哦,小心哥哥惩罚你。”   话音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傅令宇手上一顿,有些不确定地往后看——   好家伙,姜泠正一脸尴尬地站在门边,要出不出的,至于姚白岩,对这种事,他当然是见怪不怪,依旧盯着一张死人脸。   傅令宇清了清嗓子,朝姜泠笑了笑,“翻篇哈,翻篇哈。”   这么一来,姜泠更尴尬了。   姚白岩直接无视他,带着姜泠去一旁落座。 作者有话要说:  傅令宇:小姜泠便介意,你以后就习惯了。 老白:我才没你这么肮脏! 团团:...... 很久以后—— 老白:又跟那些男的勾勾搭搭,是不是晚上□□了?! 团团:辣鸡!!! ☆、郁金香(4)   姜泠看着不远处嬉笑打闹的两人,问姚白岩:“我来这,会不会让你们不太方便啊?”   姚白岩呷了一口茶,瞟了她一下,“吃个饭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再说了,你都能住在我家,还怕蹭一次饭?”   姜泠:……   说得自己好像脸皮很厚呢。   不过,好像还真是嘞。   “老白,难得见你带个小姑娘来,离开饭还有段时间,不带她去走走?”说话的是傅令宇的友人,也就是这屋子的主人家,刚刚姚白岩就是带她去跟人家打招呼的,不过,这人好像误会点什么呢。   姚白岩从他手里接过一盘花生米,自顾往嘴里丢了几颗,抬起眼皮懒懒地看向某人,“你想去走走?”   姜泠领会到了他眼中的警告,赶紧摇摇头,“不不不,有点累,先歇歇。”   瞬间,姚白岩的脸色好看了点。   傅令宇的友人忙着准备晚餐,也没发现姚白岩表情上微小的变化,只当是姜泠真的累了,只有不远处正烤着鱼的傅令宇不动声色地投来一个眼神,然后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长得好看又如何,脾气差不还是没人要?   呵呵~   约莫过了几分钟,蒋白白突然说要去捡贝壳给她外甥女串手链,这里就只有姜泠一个女孩,这么幼稚的活动当日要找她陪同,小姑娘在这儿因为手机信号差早已经憋得慌,一听立马和她手挽手去了,好得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姜泠一走,傅令宇也没有了顾忌,立马发起牢骚来。   “说你薄情寡义你还不信,多好一机会啊陪小姑娘去走走,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榆木脑袋。”   姚白岩面对这讽刺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满,只是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为什么要陪她走走?”   傅令宇将好不容易烤好的鱼拿盘子盛着,端过来放到姚白岩面前,自己也坐了下来,“大哥,你的世界好不容易多了个异性,你不好好把握解决一下人生大事吗?”   姚白岩哂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晦涩,“我这样,你还不知道原因?”   傅令宇想到很久前两人喝了酒后的畅所欲言,嘴里忽然发苦,不过他还是不想放弃,“或许人家不介意呢?”   姚白岩拿起筷子挑开烤鱼上的鱼皮,“她不介意,我就能心安理得吗?而且……谁说我的对象就一定要她了?”   傅令宇撇了下嘴,“你对人家没那意思,干嘛收留人家,你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姚白岩哼了声,“我有自己的打算。”   傅令宇皱了下眉,还想刨根问底,被姚白岩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虽说他擅长骑在老虎上拔毛,但可不代表,他不怕老虎。   这老妖,他还是很忌惮的。   这边傅令宇和姚白岩的局势有些紧张,那边姜泠和蒋白白却玩得甚是开心。   知道姜泠还在读大一,蒋白白‘嚯’了一声,那模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真这么小啊!我以前一直以为老白会喜欢那些前.凸.后.翘的妖精,没想到他是钟意你这种朴实的小萝莉,怎样,跟冷面阎王谈恋爱,很刺激吧?”   姜泠对于蒋白白给姚白岩起的外号实在非常喜欢,不过,她前面的那些,她就不太赞同了。   “你误会了,姚先生只是我的房东而已。”   可惜,蒋白白get不到她的点,而是作出比刚刚更惊喜的表情——   “什么?!你们已经同居啦?想象不到啊,禁欲系冷面阎王谈起恋爱来居然能如此霸气,佩服,佩服。”   我还佩服你的想象力呢。   姜泠抽了抽嘴角,说:“你真的误会了,我跟姚先生怎么可能是一对儿呢,他之前还是我老师呢。”   “哇!师生恋!你们好禁忌哦!”蒋白白捂着嘴很是兴奋。   姜泠:……   算了,她还是闭嘴吧。   姜泠以为蒋白白说要给外甥女串手链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人家真是到海边来捡贝壳的,她觉得有趣,也跟着捡了一些准备回去串一串。   暮色.降临,红日顺着轨迹慢慢滑入大海与天空的交界,最后只剩美丽的余晖倒映在广阔的海面上。   在那光亮被全部吞噬的最后一秒,姜泠她们听到了傅令宇的呼喊。   他叫她们回家吃饭啦!   ——   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鱼吃起来味道就是不一样,具体那儿不一样姜泠不好说,总之就是更鲜更甜更爽口,又或许是她很少,不,应该是没有过和朋友这样一起在外面吃喝拉撒过夜的机会,所以在这儿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非常高兴且激动。   这导致晚上洗好了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一时间居然睡不着了。   她住的这间屋子窗口是朝大海开的,夜深人静,外边海浪声更加明显,呼啦呼啦的,莫名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她支起身打开窗户,一股清凉咸湿的海风立马涌进来,瞬间将姜泠本就所剩无几的困意给吹散了。   她支着下巴看着黑乌乌的海面,脑海里想起很多事,小时候的,长大后的,以前的和现在的。   当然,因为最近经常和姚白岩待在一起,所以想得最多的还是他。   这个脾气超级怪的男人,全身上下无不带着神秘色彩哦。   姜泠有些懒懒地抬起眼皮,意外地发现这儿的星星居然非常多,一颗颗清晰明朗,闪闪发亮,和在青州的夜晚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啊,如果能一直待在这儿就好啦,不用考试,不用兼职,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幸福又美满。   “三更半夜你干嘛呢?”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正在异想天开的姜泠吓了一跳。   她匆匆站直了身,朝传来声音的楼下看去,正看到姚白岩双手环胸仰着头望着这边,那双眼,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呢。   “看……风景啊。”   “……”姚白岩歪了下头,“要不要去走走?”   哼,白天的时候不肯带她,现在怎么着,要弥补了吗?   姜泠在心里腹诽了几句,虽不忿,但还是套了件外套跑下去找他。   姚白岩今晚穿着一件宽大的灰色毛呢大衣,黑色的直筒裤,脖子上还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看着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年轻俊朗。   也许是夜色容易让人的内心变得柔软,看到这样的姚白岩,姜泠的心跳忽地有些快,不过很快,就被寒冷的风吹得没了知觉。   “你也睡不着吗?”   姜泠将外套的领口拉高了几分,抬头问身边的人。   “嗯。”   噢,再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我刚刚出来,傅老师和蒋姐姐好像还没回来耶。”   姚白岩看了她一眼,嘴唇瓮了瓮,最后挤出一句话,“人家的事你别管。”   姜泠:……   她只是关心一下不行吗?   而且这么晚的……突然想到什么,姜泠脸一红,乖乖闭上了嘴。   姚白岩天生懒骨头,走了一会儿便找了处地方坐下,面朝着大海,盘起腿,懒懒散散的。   姜泠坐在他旁边,因为出来时穿得有些少,只能抱着腿取取暖。   两人沉默了一会,突然,头上传来一阵暖意,紧接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传到鼻尖来,姜泠伸手将头上的东西拿下,一看,愣了,居然是他的围巾。   姚白岩面色倒挺正常,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咸不淡,“戴上吧,晚上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一件,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   虽然不想听他说话,不过今晚的姚白岩还是有一丁.丁让姜泠觉得他没那么讨厌的。   好吧,因为拿人手软。   姜泠也不跟他客气,抖开了围巾后便套到自己脖子上,那围巾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瞬间驱赶掉了她身上的寒意,让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姚白岩不过稍稍侧头便看到了这场景,温柔的月色下,女孩有些凌乱的发丝柔软地贴在脸颊,让那张恬静美好的脸若隐若现,也不知是她明亮的眸子,或者是她微弯着的唇,让他沉静了许久的心房忽然之间似乎被烫了一下。   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一直清心寡欲的姚白岩,在姜泠看不到的时候,悄悄红了脸。   他握拳抵着嘴唇清了清嗓子,试图用聊天来打破这突然有些不对劲的氛围。   “你昨天晚上都回家里了,怎么还不直接在那儿住,非大老远跑到我这来?”不怪姚白岩怀疑,姜泠这种做法一般人都无法理解的。   姜泠伸着手指在沙滩上画圈圈,没有急着回答,姚白岩也难得没催她。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小姑娘缓缓说:“因为我不喜欢那里的人……”她抬头,见姚白岩反应很平静,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会大惊小怪地问一句:为什么啊?   也许是因为他这种静静凝听的姿态,让姜泠不知不觉便敞开了自己的心房,“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不久后我爸就娶了那个女人,她对我……不算很好,我爸也不怎么管我,后来,他们有了小孩,我在家就更没人管了,只有一个从小带着我的保姆。”   她抿了下唇,声音更低,“你知道吗,其实我家经济条件还算可以的。”   可能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家世,姚白岩不经意间笑出声来。   姜泠看他颤抖的身躯,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就是啊,她家其实是很有钱的。   “虽然这样,可自从上了大学,我的生活却过得很拮据,因为我那个继母,把我大学四年所有生活费都打给我了,我算了一下,除去学费和大概的书费,剩下的,给我用到大二都难……”   姚白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很是不可思议,“那你爸呢?他不知道?”   姜泠摇头,“家里的花费他都不管的,而且……我不想跟他说。”   姚白岩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你这样做除了苦自己,有什么好处?”   姜泠鼓了鼓腮帮,没回话,她知道自己该跟爸爸说的,但她就是不肯低这个头,但凡他心里真的有这个女儿,也不会让自己的妻子这么欺压自己的女儿,同床共枕那么久,他这位妻子怎么样,他会不知道吗?   “所以你开始兼职?”姚白岩想到很久之前她跟个小怂蛋似的去奶茶店面试。   “昂,没办法啊。”她皱了皱小脸,“所以,房子我可能一时半会没能力找,你的房租,我可能也要拖一拖……你不介意吧?”   噢,所以她说了这么多,重点就是最后一句吗?   姚白岩斜着眼睛看她,表情晦涩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知心大姐’老白上线,从此以后,姚家多了这种场景—— 团团:“老白老白,我跟你说啊!” 团团:“老白老白,你知道吗?” 团团:“老白老白,好气哦!” 团团:“......” 老白:“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郁金香(5)   姜泠有些不好意思。   可她是真的没办法了嘛,谁让她穷呢?谁又让他刚好有那么多空房子,还肯让她住呢?   好吧,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和姚白岩在海边坐了十几分钟后,他便说自己困了要去睡觉,黑灯瞎火的姜泠也不可能一个人待在这,便起身和她一起回去了。   意料之中,傅令宇和蒋白白还没回来。   回房里躺到床上,可能是屋里和外边的温差太大,在暖烘烘的环境里,姜泠这回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外边除了海浪声,似乎还听到了傅令宇和姚白岩两个人在楼下说话的声音。   姜泠打开窗伸出头去看了眼,还真是,两个大老爷拿着把竹藤椅坐在前边的空地上,大多数都是傅令宇在说话,姚白岩偶尔点点头,少数时候会插上一两句。   也不知是在这个世上活了太久已经看破红尘,在姜泠的印象里,姚白岩不管面对什么事,几乎都是这般淡漠,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姜泠看不到一丁点的光采,换句话说,在姚白岩的身上,姜泠感受不到希望,那是一种对这个世界没有了追求后,踽踽前行的茫然。   姜泠很意外自己能从他身上读到这些信息,看着他如玉般的面庞,姜泠轻轻叹了声气,正要收回目光,却不想那个被他研究的男人忽然抬头看向她这边来,眼神犀利,猝不及防,姜泠脸色一变,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傅令宇听到动静,循声抬起头,见小姑娘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不禁看向身旁的某些人。   “说真的,你对小朋友真的没那方面心思么?”傅八婆又开始上线。   姚白岩撇了下嘴,“是不是在你眼里,男女就只有恋人这个关系?”   傅令宇摸了摸鼻子,笑道:“还有……亲人。”   姚白岩:……   今天刚好是周六,姜泠也没有学业上的负担,倒是在吃早餐的时候听到傅令宇和姚白岩在聊网球的事,姜泠才想到下周一,也就是后天就是网球考试了,而她到现在,还只是跟着姚白岩练了一次而已。   哎,心莫名好慌呀。   “姜泠,你寒假有没有打算去哪儿玩?”旁边的蒋白白吃着吃着突然抬头问道。   “唔,还没想过呢。”   额……以她目前的经济状况,别说玩了,连买件新衣服都要掂量掂量好吗?   “我想再去爬一次玉龙雪山,你要不要一块儿?”蒋白白很是热情地邀请她。   姜泠咬着筷子,残忍地拒绝,“可能去不了,我寒假有其它安排。”   蒋白白颇有些可惜。   傅令宇在一旁见了,笑了笑,“怎么,你那些好闺蜜都不陪你去啊?”   “她们说去过了,不想再去。”蒋白白撅了下嘴,“那么好的地方,去一次怎么够,真想不明白。”   姜泠看了傅令宇一眼,可能是读懂了她眼底的意思,傅令宇解释道:“我寒假有事,没时间玩。”   原来是这样子,难怪不能陪蒋白白一起去。   吃完饭后,几人便收拾东西准备返程,傅令宇的车和姚白岩一样停在码头附近,所以出岛时四个人是一起坐的轮渡。   早晨的大海别有一番景象,应该是刚从黑夜里苏醒,连海风都新鲜得让人神清气爽。   不得不说,这个短暂的旅途,的确是姜泠的记忆里,不可多得的好时光呢。   玩了一宿,回到青州后姜泠终是要面对现实。   姚白岩几乎不给她一点时间适应,便直接把她带到了网球场训练,虽然是冬日,但中午的太阳还是非常猛烈,姜泠顶着大太阳,一脸绝望。   “你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了。”   姚白岩平淡地说出她所面临的问题。   想到了他说的条件,姜泠又开始厚脸皮,“你会放水的对吧?”   姚白岩撇了下嘴,难得没有直接让她失望,“看情况吧。”   姜泠安心了一点,挺了挺腰板,“你放心,我会好好练的。”   噢,听起来没什么诚意呢。   “姜泠。”   被叫的人有些不解地抬头,脸上除了疑惑外,还有些惊讶,因为记忆里,这好像是姚白岩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叫她的名字。   “什…什么事?”莫名的,她有些紧张。   姚白岩望着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难得跳动着些许光亮。   “我帮了你这么多忙,如果哪天需要你,你会帮我的吧?”   姜泠眨了下眼睛,不假思索道:“当然,我很乐意!”   “好。”姚白岩勾了下唇。   姜泠觉得他有些奇怪,不管是他问的这个问题还是他刚刚的那副表情,都跟平日里拽里拽气的大爷派若两人,莫非,不可一世的姚老师出什么事了?   嗯,应该不是破产了吧?   这样的话,她可能会没地方住噢。   带着满腹疑虑,姜泠开始对着墙练球。   可能真的是有名师在旁,姜泠的网球技能真的有一点点在提高,姚白岩挑刺的声音也越来越少听见了,当然,以她如今的水平,和他打是远远不够格的,所以离接他一个球的路还很长,可是,她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啊!!!   晚上,姜泠带着一身疲惫回去,吃下两碗白饭后便上楼去洗漱,等到看完一点书上床睡觉时,她已经困得没有了知觉,似乎刚闭上眼,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而与此同时,距离姜泠不远的房间里,姚白岩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细细研读着,黄色的纸上上印着一些常人看不懂的语言,而在空白处,已有人用蓝色的笔标志出一些重要内容。   没错,就跟老森说的一般,姚白岩最近一直待在房间里,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些新事物,而这些新事物的发现,还是因为在调查姜泠的身份时无意发现的。   姚白岩看着书上的解释,沉静了几百年的心,似乎越来越灼热。   他翻开新的一页正要继续往下看,屋里的窗户忽然传来些声响,他合上书,有些无奈地看向突然坐在窗沿的人。   “放着大门不进,你怎么非得爬窗呢?”   来人慢慢地整理着身上背弄皱的衣服,笑道:“我没翻啊,我只是跳上来而已。”   姚白岩不想和他争辩这个问题,抬了抬下巴,说:“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男人被赶了也不恼,反而拉了把椅子坐下,带着笑意说:“小白啊,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   姚白岩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被冷落的男人依旧不失耐性,他吸了吸鼻子,用确定的语气对床上的人道:“家里有女孩啊……还是个很嫩的哦。”   ——   姜泠第二天刚出房门,便在楼梯口碰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长相出众,比起姚白岩偏阴冷的面孔,他看起来俊朗阳光,头发染成亚麻色,还烫了卷发,和电视上的明星一般中分,甚是儒雅。   姜泠将目光往下移了移,发现这人还穿着一件米色的棉麻衬衣,衣服下摆没有塞进裤子里,松松垮垮地垂着,配上那略微宽松的黑色哈伦裤,妥妥的,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啊!   结合他的长相,姜泠在心里推断了下,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是……姚先生的弟弟吧?”   那人眨了眨眼睛,摇头。   “唔……那你是他的……侄子?”   那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不过,还是摇头。   姜泠皱起脸,“那请问,你是?”   只见这个非常帅气的人理了理衣领,像中世纪的英国绅士般朝姜泠伸出右手,微微俯下身,用他那副好嗓子轻轻道:“亲爱的姜小姐,我是小白的亲叔叔,Adonis。”   姜泠握了下他的手,眼睛睁得老大。   “你真的是姚先生的叔叔?你怎么这么年轻?!”   姚叔叔弯着眼睛一笑,“我猜,你是觉得我比小白还年轻吧?”   姜泠捂住嘴,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样,姚白岩常年板着张脸,看起来就很老成,哪像姚叔叔这样,笑眯眯的,打扮还这么时尚,看起来就跟她同龄好吗?!   “谢谢你的夸奖,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嘿嘿嘿,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人相视而笑。   “走不走,不走别挡道。”   横空插.进来的声音打破了姜泠和姚叔叔美好的气氛。   姜泠一侧头,便看到姚白岩那张扑克脸,与此同时,还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的杀气。   糟糕,他可能听到两人的聊天内容了。   做贼心虚的姜泠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给他让道,至于姚叔叔,他靠着楼梯的扶栏,又一次朝姜泠眨了眨眼。   唔……姜泠有些害羞,刚刚好像被电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老白立马跑到厕所,看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哪老了哪老了,很滑很嫩很Q弹好么?! ☆、郁金香(6)   不同于姚白岩用最粗暴简单的方式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Adonis更喜欢将鲜血作为食材与各式美食搭配在一起,例如他面前那份水果沙拉,上边淋着的粉色酱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沙拉酱。   在制作期间,厨师便已经将他每日的血液摄入量注入到沙拉里调制成特定酱料,这样对于Adonis来说,即可以补充能量,又可以不用忍受鲜血那股无法根除的血腥味……   嗯,总而言之,Adonis不仅是一只年老的吸血鬼,还是一只对生活很有追求的吸血鬼。   姜泠猜,这姚家里有这么好的厨师,多半是因为Adonis才对。   “小姜泠,你要不要试一口?”   Adonis叉起一块牛油果,笑着问旁边的人。   姜泠看着那牛油果上面的酱汁,摇头,“不用了,你吃你吃,我有。”   Adonis也没强求,张嘴将牛油果吃下,并发出一种满足的声音。   姜泠看着这位浑身充满诗意的男人,有些懵懵地将目光移到对面的人身上。   因为Adonis是长辈,今儿个的主位自然被他占领,姜泠和姚白岩分别坐在他的两旁,这位置,把她和姚白岩两人平时的距离拉近了不止一倍。   这么近的距离,都让姜泠可以清楚地看到姚白岩眼睑上那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好长,好卷,跟两片翅膀似的,还有他的皮肤,也好好哦,一个瑕疵都没有。   人的六感向来对他人的这种窥视非常敏锐,更何况吸血鬼了。   就在姜泠看向姚白岩的同时,对方也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两人的目光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对上后,相继移开,悄无声息的,虽短暂,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叔叔好奇怪哟。   嗯,习惯就好。   姜泠吃完早餐后又上楼复习去,余下叔侄二人。   姚白岩和他这位叔叔是没什么可以讲的啦,但Adonis可不管他爱听不爱听,抓着他一直从天南说到地北。   提到最近在乌克兰认识的缇娜,Adonis的脸上浮起一抹忧愁。   “我以为缇娜会选择我的,没想到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亚当,因为,她说我长得太没有安全感了。”   “……”   姚白岩用了力将自己的手从Adonis里抽出来,顺便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   “小白,你说,长得好看是我的错吗?”Adonis皱着脸,一双与姚白岩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泫然欲滴,把姚白岩看得一脸恶寒,忍无可忍,只能怒斥道:“姚耀祖,你能不能别每次回来戏就一出一出的。”   此话一出,刚刚还娇弱无骨的Adonis顿时变了脸,凶神恶煞起来,“姚白岩!说了多少次!叫我Adonis,不要叫我的中文名!”   姚白岩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Adonis吸了口气,朝楼上的方向看了眼,声音压低了几个度,“这女孩怎么会住在这?”   姚白岩等他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听他这么说,不假思索道:“看她可怜,便收留了一下。”   Adonis笑了笑,感慨道:“想不到啊,小白还有这菩萨心肠。”   姚白岩站起身,斜了他一眼,“……和以前一样,各过各的,别打扰我。”   看着拽里拽气的侄子,Adonis脸上的笑容也跟着贱兮兮起来,“嗯,你知道的,这话没用。”   “……”   姚白岩再没搭理他,双手插兜直接上楼去,等到和姜泠约定好了的训练时间才出来。   不过,脸皮厚如城墙的Adonis还是硬生生地加入他们的行列,在听到了姜泠和姚白岩的打赌后,更是拍着胸脯跟姜泠保证自己一定会帮她接下姚白岩那颗球。   姜泠听到这话心里是开心的,但当某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后,那开心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忐忑覆盖,她‘嘿嘿’两声,笑着拒绝了Adonis的好意。   “不用了,我可以的。”   姚白岩在心里哼了一声。   小丫头,算你识相!   姜泠在姚白岩的指导下,球技虽有进步,但真和姚白岩打起来,还真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不知道捡了多少个球,姜泠一身狼狈地看着球场对面的人,“你说过,会放水的。”她很委屈。   姚白岩勾唇笑了下,拿着球拍的样子意气风发,“小姑娘,才打了多久,有点耐性好吗?”   姜泠撇了下嘴,不久吗?她怎么觉得手都废了?   “再来。”姚白岩命令道。   姜泠吸了口气,不管了,反正怎样也是死,就当是陪练好了!   她抬起手将球网上一抛,踮起脚跟微跳了下,手一挥,发了一个很漂亮的球。   姚白岩轻轻松松一挥拍子,又将球送了回去。   按球的运动轨迹,其实接起来并不困难,只是,姜泠对击球点的把握能力真的很弱,球在落地弹起后还未到适合时机,她便挥了拍子,意料之中,球又一次以难以想象的轨迹离开球场,以一副很可怜的姿态停在了某个角落。   Adonis也是玩过网球的人,他很是惊讶,这个世上居然有人能把网球打成这副鬼样子,不过,习惯于当绅士的他可不会把这责任归咎在小姑娘的身上,而是认为自己这个侄子实在是太不贴心了。   既然要帮人家,还说什么接他一个球,直接给人个一百分不好么?难怪到现在连女孩的手都没碰过!   心里纵有千万只草泥马想跟姚白岩说,Adonis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这位侄子的臭脾气,你越让他干嘛,他越要跟你对着干,特别是这种挑战他权威的。   所以,为了小姑娘能顺利点,他还是什么都别说为妙。   球场上,记不清自己捡了多少球失败了多少次,姜泠抹了一把自额头流下来的汗水,看着渐渐暗下的天,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蠢了!   她当初怎么就会觉得,接姚白岩一球会比考试容易呢?   以她搭档的球技和不太严格的考试要求,照她如今的水平,拿了六十分,应该妥妥了吧?!   “最后一次。”姚白岩说。   姜泠喘着粗气,没有动作。   姚白岩皱了下眉,与她无声对峙了十几秒后,脸上缓和了几分,不觉叹了声气。   “再打一次,如果接到了,你明天可以不用考试了。”   姜泠抿了下唇,“怎么可能,那我搭档怎么办?”   他轻笑了声,“有傅令宇在,你还怕你搭档会出事么?”   姜泠想到她那个与她半斤八两,没有一点胜算的搭档,觉得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总要搏一搏的是吧?   嗯,没错,就是这样!   她吸了口气,再次恢复一开始的斗志看向对面的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姜泠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很帅呢,连对面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人生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戏剧化,所有的转折点都会在快要大结局时出现,当手里的拍子接触到那颗绿色的球时,姜泠有预感,它会以漂亮的姿势飞过球网,冲向球场的对面。   而事实,的确是这样的。   姚白岩轻轻松松地接了她的球又送了回来,虽然没接住,但,没关系,他说过,只要一颗就够了嘻嘻嘻……   “小姜泠,太棒了!”Adonis适时喊道,虽然这话连他自己听着都违心,不过姜泠听不出来啊。   “嘿嘿嘿。”姜泠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姚白岩慢慢从对面踱了过来,可能是被姜泠喜悦的心情感染,他的脸上也带着一点笑容,不多,但也值得姜泠偷偷看了几眼。   常年板着脸的冷面阎王,偶尔笑一笑,真的可以让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呢。   “你说话算话哦!”姜泠伸出小指头,“要不咱拉个勾吧?”   姚白岩看着她小巧莹润的小指头,没有和她一样这么幼稚,而是收了笑容淡淡道:“如果拉一下就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骗子了!”   噢,你可以不要这么现实吗?   手上传来一丝凉凉的触感,Adonis的手指头和姜泠的勾了勾,打了圆场:“他不来我来,我替你保证,明天的考试你可以不用出席,比起他,令宇更听我的话。”   姜泠咧嘴一笑,“谢谢你,Adonis。”   白天的时候Adonis特别交代,不要以什么叔叔,伯伯之类的称呼来叫他,他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喊他的名字,Adonis,除此之外,其它的叫法都可能会让他不开心。   为了别让Adonis不开心,姜泠乖乖地遵守他的要求。   姚白岩看着不到一天便处得比他还好的两个人,心里头非常不爽,收拾了东西后便兀自离开,也不管其余两人下午是坐着他的车过来的。   去到停车场时,姚白岩比Adonis快了一步将姜泠塞进了副驾驶,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怕他们两个全都坐到后面,那样他就妥妥成了接送司机了,二是,如果Adonis坐在副驾驶的话,他会被烦死的。   常年被侄子嫌弃的Adonis面对他这种安排,倒也不意外,他一脸无所谓地上了后座,在姚白岩冷如寒冰的目光下关上了车门。   可惜啊,姜还是老的辣,坐在后座又如何,他还是可以继续和姜泠说话啊,还可以继续烦那个一点都不好玩的别扭侄子。 作者有话要说:  老白戳了戳团团:不许再跟他说话了! 团团不服气:凭什么!我都快无聊死了! 老白:......我陪你。 团团:我不要,你又不会聊天,脾气又暴躁,还不风趣,和你聊天,还不如睡觉去。 老白:...... ☆、郁金香(7)      不知姚白岩和傅令宇说了什么,姜泠第二天醒来便收到了傅令宇的消息,大意是成绩的事儿她不用担心,但考试还是要来的,不然他没法跟其他同学交待。   姜泠也知道这么做很让傅令宇为难,让人家开后门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敢和他讨价还价,在上完了思修课后便背着书包去网球场。   虽说跟傅令宇私底下认识,但两人在上课时还是当成是普通的师生关系,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连排到姜泠上场了,傅令宇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多大变化。   主要是他上课时一直都和颜悦色的,也难以再作出其他表情了。   姜泠本来以为考试的时候会发挥得很糟糕,但意外的是,最后的结果连傅令宇也觉得意外,下课时,他趁着其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打趣姜泠道:“看来老白这几天的功夫没白费啊,回去了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姜泠也觉得有道理,今天的成绩,都不必傅令宇给她搞特殊了,取个高分都妥妥的,这些啊,都得意于姚白岩‘不辞辛苦’的教诲。   为此,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着要怎样感谢姚白岩。   请他吃一顿?按他的特殊口味,一顿下来花费肯定不低。   买个东西给他?他一个大男人又不缺什么,而且这个可能比请他吃一顿还要贵!   哎……真麻烦。   “新鲜多汁的水蜜桃十块钱三斤喔~”   “新鲜多汁的水蜜桃十块钱三斤喔~”   姜泠停下脚步,看向正重复着播同一段音频的水果店。   於……这个可以哦!   当姜泠提着满满一袋桃子回到姚家时,姚白岩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两眼虚无地望着天花板,应该是在……思考人生。   “你看!”姜泠抬高了手里的袋子递到姚白岩的头顶上。   那么庞大的一袋东西,还真把姚白岩给吓了一跳。   如果掉下来,应该可以砸死人的吧?!   怎么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一开始没防备时的惊诧后,他很快恢复平静,侧过头,视线落在站在旁边的小姑娘上。   “超市的桃子大降价?”   “你怎么知道?!”姜泠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姚白岩撇了下嘴,这个很难猜吗?   “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这个有五六斤了吧?   “这个是送给你的!”   姚白岩:……   “你如果吃不完的话,可以分给其他人吃。”她眨了下眼睛,意思应该是,这个其他人也包括她对吧?   “送我干嘛?”姚白岩没有动作。   “谢谢你这次教我网球啊,今天考试,我超常发挥呢!”姜泠说得有些得意。   她超常发挥的事,早在她还没到家的时候傅令宇就打电话跟他讲了,对于这个结果,姚白岩并不意外,都说勤能补拙,他这几天对姜泠加强训练,要的就是这种收获。   至于这个桃子……盛情难却啊。   “嗯,你帮我削一个吧,剩下的让老森放起来。”   “好!”   姜泠放下书包,抱着一大袋桃子跑进厨房。   这桃子不仅便宜,个头还大,姜泠一只手拿着都有些困难,她挑了一个看起来最甜的,也没找来老森,直接把其它拿出来放进冰箱里。   姜泠来这儿住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姚家的冰箱里边是有分门别类的,左边那个冰柜放的都是姚白岩食用的血袋,右边才是一些正常人吃的瓜果蔬菜。   姜泠一开始来不知道就打开过左边那个,当时满目的红,让她误以为自己发现了凶杀现场。   其实姜泠也是很佩服自己居然能忍受和一个吸血鬼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有时候她总会不经意地想,姚白岩和她一块儿时,有没有想过把她扑倒,和上次在外边不小心碰到的那只吸血鬼一样,直截了当地在她身上解决温饱问题?   应该是有吧?   毕竟电视上的吸血鬼的确是这样的。   姜泠不仅削了皮,还帮姚白岩切了块,等端到他面前时,她很明显地看到某位大爷几不可察地笑了下。   被人伺候的日子,很爽吧?哼哼~   姚白岩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脸上无甚表情,感受到身边人强烈的目光,他才清了清嗓子,点点头称赞道:“还不错,要不要来一块?”   姜泠摇摇头,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嘻嘻嘻。   “来什么?”   从院子里进来的Adonis人未到声先传来。   姚白岩下意识将手里的盘子往怀里拢了拢,不过这并不影响Adonis知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也要来一块!”   Adonis伸出手,在快碰到牙签时,被姚白岩无情地躲开了。   “要吃自己削去!”   Adonis:……   姜泠:……   “我去帮你拿吧,Adonis!”对于姚白岩这么幼稚的行为,姜泠表示真的不忍直视。   “谢谢小姜泠。”Adonis由心感谢,“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刚刚还在身边的人……不见了。   姜泠眨了眨眼睛,这个姚叔叔,真的很不喜欢走路呢。   “你们吸血鬼走路比开车还快,为什么你还要买轿车呢?”姜泠很虚心地请教了姚白岩这个问题。   姚白岩往嘴里送了一块桃子,咬得脆脆响,“你吃白饭也可以补充能量,为什么还要配菜呢?”   姜泠:……   好好聊天会死吗会死吗会死吗?!怒~   被姜泠严重嫌弃的姚白岩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说得不对,谁让小姑娘老是问一些无厘头的问题呢?   ——   这几日周锋不管多忙都会打电话来找姜泠聊下天,知道她快放假了,便问了一下她寒假有什么打算,周锋指的是游玩方面,不过很显然,姜泠的关注点不在这上边,她想了想,回道:“我应该没那么快回去,要去找实习。”   “实习?”周锋有些不确定,“才大一就要实习了吗?”   姜泠撇了下嘴,她可不会说其实是兼职而已啦。   “啊,因为我想多积累点经验。”   周锋不疑有他,“这样想也不错,但也别太拼了……”他顿了一下,“对了,你明天有空吧,我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他把‘明天’二字着重念了一下,看来还记着上回她不能陪他还要让她提前预约的事呢。   “有空啊,什么时候,去哪吃?”   那边的周锋笑了笑,“……晚上吧,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   姜泠答应周锋的时候正在客厅和姚白岩一起看电视,在姜泠的影响下,姚白岩现在也能陪她看一点点腻腻歪歪的八点档泡沫剧。   最近某卫视正在播一档军旅偶像剧,电视剧的主线本就是针对男女主的悲欢离合,偏偏身边的人却在用一双审视刑侦片的眼睛,一次又一次挑出电视剧里边不符合常理的地方。   “人在距离爆炸点不到五米的地方,还能做到在爆破之后健步如飞的,应该是铁打的吧?”   “……”   “那些路景一直循环出现,一看就是经过后期处理的。”   “……”   “一个活靶子在面前晃悠射了那么多子弹还一个没中,这职位是买来的吧?”   “……”   “你看的那些战争片,不也一样么?”姜泠实在忍不住反驳回去。   姚白岩一听,不赞同了,“谁说的,我上回看的那个xxx,xx在影片的30分钟时右腿就已经受伤了,后面因为处理不及时被截肢,无奈从前线退下来。”   “……”姜泠撇了撇嘴,“大叔,这是偶像剧,不是抗日剧,OK?”   姚白岩皱眉,“……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大叔。”   “噢,大哥。”   姚白岩:……   他发现,姜泠在他面前越来越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了,这是觉得……和他很熟了么?   算了,不跟她一个小丫头见识。   “你明天晚上不回来?”他转移了话题。   “回啊,只是不回来吃而已。”姜泠下意识回答他,说完之后,才发现不对劲来,“你怎么知道我不回来?你偷听我电话?!”   姚白岩耳根子一红,清了下嗓子,板着脸漠然道:“偷听?你以为我想知道吗?难道你不知道,吸血鬼的听力比人类高出几十倍吗?”   噢,所以他是个招风耳?!   姜泠转了转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儿。   “那……”她问得小心翼翼,“平常我在房里的一些动静,你也听得到?!”   姚白岩呵呵了几声,“所以你之前在房里干些什么?骂我?”   姜泠脸色微缓,看来是听不清了,她牵唇一笑,“没有啊,只是这毕竟是隐私吗,我问问而已。”   姚白岩不满地哼了一声,她是不是忘了,这个家谁是主人?!谁才是寄生虫?!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你们肯定猜不出姜泠在房间里到底在干嘛吧嘻嘻嘻...... 好久没有求收藏求评论了,各位小仙女,嗨起来呗~ ☆、郁金香(8)   “我觉得咱们以后还是少说点话吧。”   “为什么?!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呜呜呜~”   “没有,我今天才知道,他的听力很好,我怕他发现我们的秘密。”   “他不是知道你有这个异能吗?!”   “唔……我想他大概是忘了,而且后来我也很后悔,自己当初太冲动了,居然把这件事告诉他,如果我的种族是他的天敌的话,那不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吗?”   “可你不还在他家里住着?”   “没钱嘛……总之你以后别老找我说话,找我我也不理你。”   “哼!你太无情无义了!”   “乖~”   姜泠拿手轻轻摸了摸桌面上那盆仙人球,瞬间,那上边的刺儿就像被施了法似的,一根根软下来。   姜泠知道,小仙人球消气了。   这气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她叹了声气,眼睛朝房门撇了一眼,神色莫辨。   当初和姚白岩说自己能与这世上任何一种生物交流后,回去她便后悔了,虽然她对自己的种族很好奇,可万一自己的种族和吸血鬼的关系就跟蝗虫和青蛙一般生来就是天敌,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过好在后来她发现姚白岩似乎没将这事儿放心上,多少也松了口气,以后更不敢再提这事儿了。   所以当姚白岩说他听力很好,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她紧闭房门和小仙人球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时,会不会不小心被姚白岩听到,勾起了他某些回忆?   而且比起姚白岩,还有个年纪更大的吸血鬼在这儿,听说吸血鬼活得越久超能力越强,姚白岩听不到,Adonis可就不一定了。   总之,寄人篱下,万事还是小心点为好。   “你真的打算在这儿一直住下去吗?”   “……”当然不可能。   “那个家,你真的不想再回去了吗?”   “……”如果没必要,当然不回。   “也许在那儿更能找到你的答案呢?”   “……”她找过了,没有,不过不排除她爸知道的可能。   ——   周锋晚上第一眼见到姜泠,鼻子便皱了皱,在姜泠不解的眼光下,问:“你去哪儿了吗?”   “上课啊。”她还能去哪儿?   周锋一脸估疑,心底虽有疑虑,但也没有再细究,直接带着她去吃饭的地方。   “你下星期考完试是不是就放假了?”点完餐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后,周锋问对面的人。   “嗯。”被他这么一说,时间过得还真的挺快的。   “那天考完试跟我说声,我来接你。”   “啊?”这个消息来得让姜泠有些猝不及防,张着小嘴,呆呆地看向周锋。   周锋皱了下眉,“怎么这副表情,放假了不用回家吗?还是你打算多待几天?”   姜泠埋下头,“其实…我寒假没打算回去。”   周锋失语了片刻,姜泠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子打量了下对面的人,意料之中,脸黑如锅底。   “不回去你上哪儿?”周锋叹了声气,问。   “我、我和朋友一块儿,而且他的家离我工作的地方近。”   周锋挑了下眉,“什么朋友,住哪儿?”   姜泠凝眉,“当然在青州啊。”   “你觉得你这样做有意思吗?那儿才是你家。”   “早就不是了。”   “你非得跟自己较劲?”   “我没有,我早就不想在那住了,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周锋呵呵了两声,“尊重?那你住哪儿倒是跟我说声啊,如果比家里好,我肯定无条件支持。”   姜泠抿着唇,不想开口,如果真能说的话,她还会憋这么久吗?!   周锋带着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上下移动,默了,带着几分猜疑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周锋知道姜泠的秉性,也不知是她性格问题还是其他原因,从小到大知心的朋友少之又少。   在他的印象里,姜泠在上大学之前,似乎没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   而且他知道,姜泠现在的舍友可没有一个是青州人,所以她那个所谓的朋友,怎么猜,都觉得是个男的可能性比较大点。   大学是个充满着自由的地方,被义务教育压迫了九年的男孩女孩少了束缚,藏匿在心底的情情爱爱在这个时间很容易释放出来,冲动,激情是他们这个年龄的标志……   周锋快速地在心里罗列了各种证据,越往后,对刚刚自己说的话越发肯定。   而姜泠在听到周锋那句质问时,已经明白,今天恐怕有点难以逃脱他的‘严刑拷打’了。   所以,有什么办法可以迅速撤离吗?   那一刻,姜泠想到了高美。   也是巧了,高美今日刚好在附近兼职,为了这事儿,她白天上课的时候还跟她抱怨了好久,说什么万恶的资本家,连她这学期唯一一个星期的看书时间都要剥削得干干净净,是摆明了想让她挂科嘛!   姜泠觉得,以她如今的惨状,让她来蹭一顿饭她应该会很开心的。   显然,这个猜测并没有错。   几乎是在姜泠询问周锋介不介意她同学一起来吃饭后的五分钟里,高美人就到了。   周锋看着嘴角快咧到耳根子的人,心里顿时有句很不好听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好,我是姜泠的舍友高美,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高美如是说。   周锋微微颔首,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   知道不好意思还来?   高美什么人,一眼就瞧出周锋很不待见自己,但今儿个是为了帮姜泠拜托困境,她不怕为她两肋插刀,当然,帮姜泠这事除了蹭一顿饭外,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姜泠要把真相告诉她!   哪有人在朋友家里住连朋友是谁家在哪都不肯跟家人说呢?   一听就有猫腻!   有高美在场,桌上谈话的对象瞬间变成了姜泠和高美两个人,周锋倒成了那个陪衬的,某人心里那个憋屈,明明说好的一起吃饭的,怎么觉得他只是来买单的而已?   吃完饭,周锋送两人回学校后才离开,高美见人一走了,立马抓着姜泠打听情况。   时常把所有事憋在自己心里,姜泠其实也挺难受的,见高美这么想知道,便将自己的大概情况说给她听,除了姚白岩的真实身份外,其它基本都说得七七八八。   高美听完惊得张大了嘴巴,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才确认自己不是在梦。   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个样子!   “你说的房东,是余年年每次上完体育课都会在宿舍里叨逼逼的那个代课老师吗?”   余年年跟宿舍里的关系还没演变到如今这种白热化程度时,在外边遇到一些趣事时都会回来说给其他人听。   颜值爆表的姚白岩有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她谈话的对象,从人家的五官到人家的穿衣品味,再从穿衣品味推断他显赫的家世,总之在她嘴里说出来的人,妥妥一个小说里男主角的形象。   高美这人最爱听这些,当时还抓着她打听了许多姚白岩的事,不过因为学校体育课查得严,直到姚白岩离开了,她也没机会见上他一面,当时可把她给可惜得。   “是啊,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徐冉也不行,我怕有些人误会了。”姜泠皱着眉嘱咐她。   高美在嘴上比划了下,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多嘴的。   “不过说真的,我觉得你这样真不是什么好办法,纸是包不住火的,如果被你今天那位朋友知道了这件事,我觉得,事情会很严重耶。”   这个她当然知道,所以她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搬出去。   “我打算放寒假了去找找有什么工作可以包吃包住的。”姜泠说。   高美其实还不太明白姜泠和家里的关系到底得多僵才会连寒假都不回去,她自己的家庭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是幸福美满,所以听到姜泠那寥寥几句的描述,还真觉得豪门深似海啊。   “就算包吃包住,大年三十也会休假吧。”高美说出了事实。   “嗯,这我知道,回是肯定会回的,我只是不想那么早回去而已。”   高美抿了下唇,静静地看着姜泠几秒,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我部门有个师姐因为经常要去实习,所以在外面租了一个两居室,她好像在找室友,你要不寒假和她一起凑合凑合?”   姜泠有些心动,可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到底犹豫了下,“可我一时交不了那么多房租的。”   “我去跟她说说,她应该可以通融通融的。”高美说,“你既然这么穷,就没打算回学校住吗?”   姜泠想到自己那个被余年年弄脏的床,凝眉,“下学期吧,我已经递交了换宿舍的申请表,不过辅导员说期末一般不会那么快受理这些事。”   高美叹了声气,“真羡慕你,我也不想在那儿住。”不过几秒后,她语气又变了,“可是凭什么啊!做错事的明明是她,为什么要你搬走!”   姜泠笑了笑,“因为我性子比较急吧。”还有,就是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   ——   黑暗里找东西本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即便是夜视力很好的吸血鬼,开了手机前照灯的Adonis还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为找得太过入神,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有团影子动了动,以致于头顶上的灯被突然打开时,弓着身子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灯下的书房充斥着浓浓的书卷味儿,但也因为书籍过于繁多,显得有些逼仄。   Adonis在最初的怔愣后,神色很快恢复正常,他侧过头看向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人,好看的眉毛动了动,以稀松平常的语气朝来人问好:“嗨,你也要来看书吗?”   姚白岩木着一张脸,并没有领他的情,目光平静地落在他的脸上,连声音都听不出起伏,“你要找的东西是这个吧?”   他举起手,将垂在身侧的书本拿起来,把书名对着Adonis。   看到上边的字,Adonis微勾了下唇,承认道:“没错,我还以为它不见了呢,给我吧……”   他伸出手去拿那本书,手指握住书本时,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拿过来了,这多少令他感到意外,但脸上却未吐露丝毫。   “谢谢你,那我先出去了。”   他和平时一般拍了拍姚白岩的肩,擦身而过。   当他以为可以顺利无阻地走出书房时,身后的人忽然说话了。   “……Adonis。”   Adonis循声转过去。   “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选择。”   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姚白岩在下一秒便从书房里消失了,Adonis在原地站了几秒,忽然笑了一声,抬起手看到书封上的字时,那些笑容却都尽数散去,只换上一副比姚白岩还要冷峻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断更了两天,原因除了我在微博上说的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觉得自己之前写得跟坨shi一样,一点更新的念头都没有。 不过我不喜欢大幅度修文,所以你们别怕我会突然断更跑回去重写一遍,我更喜欢在下一本修正前一本的不足,觉得这样比较有意义,总之,笔芯啦~ 谢谢你们的留言么么哒~ ☆、油桐花(1)   姚家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姜泠并没有察觉得到,晚上唯一一件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回来时姚白岩居然没回屋里待着,而是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那样子……应该是在等她吧?   姜泠受宠若惊,不,或许说是如临大敌,姚白岩这异常的举动,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难道是……要赶她走了?   唔,有可能哦。   “站在那喂蚊子呢?过来!”沙发上的人催促道。   逃不掉的姜泠轻轻‘噢’了一声,双手抓着背包的肩带,像乌龟一样慢悠悠挪过去。   姚白岩靠着沙发,微侧着头睨了她一眼,脸上无甚表情,正在姜泠打算开口问问怎么回事儿时,他突然间站起身来,动作有些快,把姜泠给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睁大了眼一脸惊恐地回望着他,那样子像是姚白岩会把她吃了似的。   姚白岩撇了下嘴,“走,我跟你说件事。”   他转过身朝楼上走去。   姜泠在后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生畏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上了。   姜泠知道姚白岩有个书房,但出于隐私考虑,姜泠并没有机会踏入到那里。   所以当那扇门被打开,里边的全景落到她眼中时,她小小地‘哇’了一声,即使是这样,还是收到了来自姚白岩式的嫌弃。   姜泠清了清嗓子,说:“这些书你都看过啦?”   她问这个问题时,原本是觉得姚白岩不会回答的,但意外的是,在沉默了几秒后,他居然缓缓说:“大部分看了,有些只是大概看了下目录。”   姜泠在他身后轻轻点了点头,“你带我来这,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吗?”   “嗯。”   他应了一声,兀自走到右手边的那面书架旁,没有犹豫地便从上边一个地方取下一本书,挺厚的一本,应该已经放了很久,内页早已泛黄。   “如果没弄错,这上边记录的,应该和你的种族有关,生僻的一些字句我已经帮你注释了,你回去有空就翻翻吧。”   他说着,将手上的书递给了姜泠。   姜泠接过份量不轻的书,人还处于蒙圈状态。   所以,姚白岩一直都在帮她查这些事吗?他没忘过?   姜泠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受,有些许无措,但大多的是感动,毕竟连她自己都没多热心的事儿,他居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帮她找到了线索。   千言万语,到头来还是汇成一句话:“谢谢你。”   姚白岩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姜泠抱着那本厚厚的书,仰着头望着背光的人,眼底是璀璨的流光。   因为过于安谧,导致书房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姚白岩有些僵硬地转开目光,不让自己去看那双漂亮的眼睛。   “没其他事了,你可以走了。”   姜泠‘嗯’了一声,低下头转了身子,以刚刚进来的速度慢慢挪出去,在到门口时,她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屋子里的人。   “我给你削个桃子吧?”   姚白岩的脸色变了变,瞬间满是嫌弃。   “不吃!”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我之所以放了这么短小的一章,是想告诉你们我有在码字,没经常偷懒的_(:зゝ∠)_ 为表示这几天三天两头的断更,留言的小仙女们我都献上红包以示抱歉啦~~~ ☆、油桐花(2)   姜泠一回到房间便迫不及待地翻了下书,若不是关乎自己的身世,平常这种枯燥的文字她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这回倒是看到了凌晨才关灯睡觉去。   虽然还有很多疑点未解开,但大概的还是清楚了。   很久很久以前,女巫伊莎违背族人的规定,与异族艾德暗度陈仓,养儿育女,巫师耶朗为了惩罚伊莎的罪行,在她的身上下了诅咒,凡出生的孩子都会背负上不可磨灭的烙印。   也是那时候,这个世界有了吸血鬼和狼人。   伊莎的孩子,有的是太阳的奴隶,有的是月亮的囚犯,吸血鬼在没被驯化之前,即便是生母伊莎的血也照吸不误,而狼人生来就是吸血鬼的捕食者,因此,伊莎和孩子们都没有机会聚在一起。   后来有次,伊莎无意间救了巫师耶朗,耶朗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创造了另一个生物,精灵。   精灵能与这世间万物沟通,而在伊莎这,却是她与所有孩子唯一沟通的工具。   只是后来,当三个种族繁衍加快后,昔日同根生的人却开始自相残杀,到如今,吸血鬼与狼人已成对立之势,女巫成了维护自然平衡的守护者,至于精灵,有人说,在很多年前那场大屠杀后,它们已经灭绝了,也有人说,它们就如那一首儿歌般,无忧无虑地生活在绿色的大森林里……   姜泠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旧睡不着,她起身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黑暗里似乎挣扎了很久,才吸了口气翻下床,蹑手蹑脚地跑到斜对面那间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   几秒过去,没人开。   姜泠叹了声气,正打算转身回房间,没想到就在这时,门‘啪嗒’一声开了。   里边的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平常打理得很仔细的发丝乱糟糟地覆在脑袋上,身上的随意也皱巴巴的,本是一副慵懒的妆容,但配上那人恶狠狠的表情,就有些恐怖了。   不过,姜泠此刻的脑子就跟浆糊一样,也管不得会不会挨骂了。   “我能跟你聊聊吗?”   “嗯……”   “谢谢!”   姜泠笑着从姚白岩和门框之间的缝隙挤进去。   姚白岩被她这举动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后背紧紧地贴住门框。   这蠢货是不是听错了?   他有同意让她进来吗?   不知道这样很不尊重别人的隐私吗?   而且,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同在一个房间,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成何体统啊?!   姚白岩张了下嘴,原本是打算把这个扰他清梦的人轰出去的,可当目光触到盘腿坐在他的床上,耷拉着脑袋的人儿时,向来嘴硬心软的姚白岩到底舍了刚刚的打算。   不就…聊聊吗?   她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他有什么可怕的?   哼~   虽这么想,但他还是把门给关上了,顺便反锁,以防有人突然闯进。   不过他或许忘了,现在好像是凌晨呢,除了姜泠外,别人没事应该不会来打扰他的。   姚白岩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双手撑在把手上交握着,一副睥睨天下的尊容。   “聊什么?”   姜泠很没有形象地抠了抠脚丫子,闷闷道:“那书我看了一些,上边说,精灵的寿命都很长,为什么我妈妈还是那么快去世了?”   姚白岩听到这个问题,脑门的青筋突了突,所以,她大半夜敲开他的门,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姜泠迟迟没有等到他的答案,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来,这么一瞧,才发现姚白岩的脸都灰成锅底了。   她鼓了鼓腮帮,有些委屈,“你不知道,在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就是妈妈了。”   所以对于记忆力非常好的她来说,妈妈的去世,无论过了多久,她想起来都觉得快要窒息,如果她能陪她久一些,姜泠想,她的生活就不会跟现在这般糟糕了。   姚白岩不喜过于强烈的灯光,所以除了客厅,房间里的灯都是昏黄的照明灯,光线虽暗,却还是让他捕捉到了女孩眼底的波光粼粼,他想,可能是睡得太久了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面对这女孩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又一次缴械投降了。   “精灵的血统在经过这么久的繁衍后已经被稀释得非常淡,除了个别人能唤醒体内的因子外,大多数人都与正常人无异,你妈妈可能到去世了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姚白岩将在书里看到的和自己生平的经验总结了下,说给她听。   姜泠听到这个解释,似乎还不能太接受,她抬头打量了对面的人几眼,说:“那你呢,你还没跟我说过,你是怎么来的?”   姚白岩嘴角抽了抽。   哪来的?   当然是娘胎里,难不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看书上说,吸血鬼是没有繁衍能力的。”姜泠有意无意地瞄了一下对面人身子下的某个部位,按现代的说法,这是不孕不育。   姚白岩是个成熟的而且正常的男人,姜泠那一眼,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活了这么久,姚白岩算是见识到了,这女人,还真是一个时代比一个时代还要开放。   “也不一定……”姚白岩说。   姜泠眉梢一扬,“什么意思?”   姚白岩抬了一边的手,有意无意地擦过下唇,一字一句道:“也有天赋异凛的。”   “……”   姜泠保证,自己其实是个思想很纯洁的小女孩,但在听到姚白岩这个想法后,还是忍不住想歪了,脸又烫又红。   她揉了把脸颊,轻咳了一声,“所以,你是……那啥吗?”   姚白岩勾唇,身子往她那边倾了倾,姜泠下意识往后仰,可和他的距离还是有点太近了。   只听到他突然哼笑了声,然后用比平时压抑了几分的语气说:“你呢,最好别管太多,乖一点,不然我可保不准让你提前从这里搬走。”   他说话时,带着薄荷味的气息不断喷打在姜泠的脸上,带着热度,让姜泠还没冷却下来的脸蛋又开始升起温来。   说话就说话,干嘛离这么近啊。   还有,什么乖一点,她一直都很乖呀。   在姜泠神游于天外时,姚白岩已经坐直了身子。   他睨了床上的人一眼,又恢复了一开始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姜泠摸了摸鼻尖,“暂时……没有了。”   “那去睡吧。”   “我发现你这个房间好像比较大。”   “……”   姜泠瞄了他一眼,又抠了下脚丫子,“我睡不着,咱再聊聊呗。”   姚白岩起身,抓起她睡衣后边的帽子,将人提了起来,不容置喙地提溜到门口,在关门前,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能在我床上待这么久还四肢健全的,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次!”   姜泠灰溜溜跑回房后便钻到被窝里,她盯着天花板十几秒后,突然连人带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不知道原因,只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将身上那从心里到外边的麻意给甩掉。   虽如此,脑海里不断划过的画面却是甩也甩不掉。   头一回,姜泠的的失眠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为了姚白岩。   她想,这世上,应该再没有比他更神秘的人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好好去找找关于吸血鬼的事,把她从他那里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解答一番,例如:并非所有吸血鬼都没有繁衍能力?   别问她为何这么执着这个问题,因为,经过这段时间来看,电视剧里的吸血鬼,和现实里的吸血鬼,似乎有很大区别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可能再有一两章,两人的感情就有质的飞越了。 —— 老白:请让这个小污婆离我远点 团团:略略略......偏不偏不 所以,老白到底是不是不.育.不.孕? ☆、油桐花(3)   大学的第一场大考总算在大家伙儿满是矛盾的心理下如约而至。   因为是大一第一学期,所以姜泠统考的科目只有三门,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便解决了。   走出考场时,看着阳光明媚的天,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高美已经和她部门的师姐商量好了,让姜泠寒假工作的时候与她一起合租,租金每月五百不包水电费,对于姜泠这种大学生来说不便宜,但还是可以承担得起的,而且寒假的兼职她也找到了,是一家酒店的服务员,包两餐,薪酬还不低,到时候拿了工资,情况就有所好转了。   因为和师姐约定好了今天搬过去住,姜泠便回宿舍去收拾行李了。   还好在这儿住的时间不长,而且有很多东西已经拿到姚白岩那儿,所以没有花多长时间她便打包好,并叫来了滴滴司机前往住的地方。   整理完东西时已是傍晚,姜泠看着原本空荡荡的房间被自己的小物件慢慢填满,心里顿时升上一股骄傲。   如果有钱的话,一直住在这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事先和姚白岩打过招呼,姜泠是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一到家,她便发现里边的气氛有些许异样。   换好鞋子在客厅里没看到人,她又去后院里找了下,才发现老森拿着把凳子坐在那儿乘凉。   姜泠眨了眨眼睛,慢慢踱了过去,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傅伯伯,怎么在外面坐呢,不冷吗?”   老森应该是在想事情,被姜泠这么一叫才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她的眼光还带着些迷蒙。   “是姜泠啊,吃饭了吗?”   “吃了。”   “那快去洗澡吧。”   姜泠估疑地打量了他一眼,“傅伯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刚进来,觉得有些怪怪的。”   老森微微一笑,“没有没有,家里很好。”   他这么说,姜泠心里更奇怪了,盯着老森,一时没有其它动作。   老森可能自己也憋得慌,见她如此,无奈叹了声气,交代实情,“先生和老先生刚刚吵架了。”   姚白岩和Adonis吵架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们两个就没好好相处过好不?   所以…能让老森这么烦恼的,应该是两人刚刚闹得很严重!   “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老森张了张嘴,摇头。   姜泠点了下头,“那好吧,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会处理好的。”   老森笑了下,眼睛闪烁着不明的光芒,“但愿如此。”   姜泠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回首,老森的目光还没从她身上移开。   “……傅伯伯,我明天就搬出去住啦,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傅老师那里,就再麻烦你跟我说一声吧。”   之前没发现,如今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些话,姜泠居然品出了一点苦涩。   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啊,这里的人,这里的事,从妈妈走后,她已经很久没活得和如今这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   老森许是没料到姜泠突然提这茬,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找到自己的声音,直到姜泠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身子,他才有些许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问:“是……搬回家住吗?”   姜泠摇摇头,“寒假要兼职,先不回去。”   姜泠家的事儿,在两人一起聊天的时候她有提过一些些,虽同情小姑娘的遭遇,但作为外人,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希望,她以后能好一点吧。   “那你在外面可要小心点,如果想回来就回来,我让厨房给你准备点你爱吃的。”   “好啊。”姜泠笑着应下,弯起的眼和月牙儿无差。   和老森谈完,姜泠便上楼去了,经过姚白岩的房间时,她驻足停下,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敲了敲门,里边没什么动静,不过姜泠知道,姚白岩听到了。   “那个…你没事吧?我听老森说你和Adonis吵架了?Adonis那么大了,你有时候就让让他呗~emmmmm……其实我呢,是想跟你说…我明天要搬出去住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帮忙啦……”   眼前的门纹丝不动,姜泠撇了下嘴,继续道:“上回在网球场,我不是答应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不会拒绝吗?我记着呢,只要不杀人放火,或者上刀山下火海,其它我都尽心尽力帮助你!”   “嗯,我就说这么多啦,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门依旧没有打开。   姜泠叹了声气,转身回房了。   门外再次恢复安静,坐在床边的姚白岩许久之后嗤笑了一声。   傻丫头。   不杀人不放火,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事,就准是好事吗?   真蠢。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姚白岩已经坐在餐厅里,神色如常,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姜泠把行李箱推到餐厅的入口处,又坐到他的身边,见他没什么反应,他清了下嗓子,对他展颜一笑,“早啊。”   姚白岩颇有些嫌恶地睨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投放到手上的报纸上。   等姜泠吃下第一口三明治时,才听到他问道:“吃完就走吗?”   “嗯,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她说,“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上去查看一下。”   姚白岩撇了下嘴,凉凉道:“你还真把我这儿当酒店了?”   “嘻嘻嘻。”   “我让司机送你。”   “好啊。”   正好可以省下一笔费用。   “那外边那只鸟你带不带走?”   对噢,好像自从有老森帮忙喂之后,她已经忘了自己还带着这个家伙住进来。   “嗯……它和老森好像玩得很好,要不,就让它在这儿吧,反正跟着我它也不肯说话。”姜泠只用了一秒的时间便放弃了绿毛,而外边的绿毛还不知道自己便这么被主人丢下,依旧欢快地吃着笼子里的鸟食,嘴里发出咕咕声。   别以为姜泠是为了替绿毛着想,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鸟食也好贵,能省一笔是一笔吧。   ——   临走时,消失了一个早上的Adonis终于出现了,虽然他还是不理姚白岩,但这并不影响姜泠看到他时发自内心地笑。   “小姜泠,走了之后可别忘了我,没事常来玩。”Adonis笑起来总是比姚白岩释放了几分,嘴角高高上扬,露出一口白牙,姜泠想,如果姚白岩也这么笑的话,肯定比他还好看。   “嗯,会的!”她说这话时,眼神不经意地朝边上的人望了眼。   那人双手插着兜,一脸闲适地看着这边,脸上的表情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姜泠觉得他好像有点巴不得自己赶紧走,好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儿。   Adonis似乎也注意到她的眼神,他轻哼了一声,极为不屑地扫了侄子一眼,又扬起笑容看向姜泠,“不用怕,有我在,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用怕某些人不让你进门。”   “……”额,这个Adonis是不是会错什么意了。   不等她说话,刚刚一直没开口的‘某些人’轻咳了一声,说:“赶紧上车吧,今天有个展览会,晚了车堵得更严重。”   好吧,某些人开始赶人了,还是赶紧溜了吧溜了吧。   最后跟大家说了声再见后,姜泠总算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车走了。   没了她在场,Adonis也懒得演了,眨眼收起了脸上所有笑容,斜了姚白岩一眼,冷哼一声,又转身回屋了。   老森看着闹别扭的俩人,有些着急地挠了挠脑袋,问还在外边的人,“先生,你真决定了吗?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姚白岩回望他,“你也觉得好吗?”   “……”   “可我觉得一点也不好。”他抬手揉了揉鼻梁,“老森……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这么个机会,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希望你们能支持我,而不是个个都来劝我。”   “可是……”他看了下屋里,“可是老先生能接受吗?”   姚白岩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幽幽道:“我已经很早就跟他说了我的决定,他也是时候接受了。”   老森垂下眼睑,深知前面这个人是真的卯足了劲要完成他那个愿望,他说太多,也于事无补了。   不过,他又抬头,“姜泠知道吗?”   姚白岩眸光闪了闪,摇头,“我还没跟她说。”   “那她会答应吗?”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蠢姑娘自己知道了。   “那她……会有危险吗?”   跟前的人沉默了一会,摇头。   老森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确定。   难怪,姜泠都走了,他还没把事情跟人家说,老森心里头是想自家的主人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的,可正是因为知道愿望实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又期盼着,还是不要了吧,真的,现在这样,真的挺好的。   先生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是因为评论过得太久所以不能送红包了吗???还是大家伙忘了登录啊~ emmmmm......既然这样,就这章评论的送红包吧,怪我前两天太没脑子了! —————— 不知道你们看过我之前的文没有,每次想憋个大招时,我写着写着就崩了,从头到尾都平平淡淡,所以这篇文我要克服自己这个毛病!这可能导致我时不时就卡文啊,断更啦,所以,如果不想被我折磨死,小仙女们最好还是......完结或者养肥一点再看吧嘻嘻嘻。 ☆、油桐花(4)      离开姚家的第一个晚上,姜泠过得并不是很开心。   也许是再不能像在姚家一样大肆地用水用电,因为青州的水电费很贵;也许是姚家的隔音效果太好,以致于住在夜市上的姜泠一时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在姚家吃惯了睡前点心,今晚的姜泠刚睡下便觉得饿得慌。   总之,是哪儿哪儿都不顺心啊。   可是,不管如何,还是要适应的。   她揉着肚子盯了窗户一瞬,又缓缓闭上,在心里默默道: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   第二天,位于郊区的姜家却不安宁。   周锋从实验室回来时,无意间听到自家姐姐在说姜泠的生活费问题,周锋虽然常年生活在国外,但对于国内的物价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不过听到一个数字,便觉出不对劲来,一问,还真如他想的那番。   周锋是十五岁跟着姐姐过来姜家的,他父母去世得早,可以说,是这个比他大了一轮的姐姐将她拉扯大,周锋对她言听计从,周云对自己弟弟更是宠爱有加,两人一直是相依为命,唯一的矛盾或许就是那天了。   在周云还未嫁到姜家时,姜成有过几次来家里被周锋碰到,一开始以为他们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周锋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当时的姜成年轻有为,长得又高大英俊,与她姐站一起可谓是天作之合。   可好景不长,有次放学回家,周锋亲眼看到姜成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手里还抱着一个女孩进入一家餐馆,那时候周锋还以为是姜成对不起自家姐姐,后来打听清楚才知道,那个和姜成出双入对的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那个女孩,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知道这件事的周锋第一时间回到家质问自己的姐姐,他心里是希望周云被蒙在鼓里的,是姜成欺骗两个女人的感情,没想到他却在自己姐姐的嘴里听到一句:他会和那个女人离婚的,周锋,我真的很喜欢他。   但凡一个三观正常的人都无法理解这些龌龊的想法,周锋亦然,他和周云冷战了很久,最后等来的却不是她的回心转意,而是另外一个女人去世的消息。   周云出席了葬礼,周锋怕她胡来,也跟着去了,那是他真正意义上认识姜泠。   小小的身子,抱着个布娃娃在人群里穿梭,她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上还带着笑容。   周锋当时就在想:她真是可怜啊。   可一想到自己姐姐做的事,他忽然又不敢面对他了。   也许是对姜泠的愧疚一直无法磨灭,所以自去了姚家,周锋很是照顾姜泠,这种照顾好到有好几次为了姜泠忤逆周云,后来,为了不影响姐弟两人的感情,周云在周锋面前都尽量表现得对姜泠客气点,尽量不去刁难她什么的。   今天刚好是一个好友来家里做客,说到中午去某个酒店吃饭,碰到了在那儿工作的姜泠,女人向来八卦,这晚上立马跑来这儿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周云当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为了让自己后母的形象高大上一点,她还是笑着说:“这是当然的。”   那好友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没给她生活费呀?”   周云勾唇,“给了,怎么可能没给,这四年的学杂费和生活费都打她卡上了。”   好友哦了一声,“给多少啦?”   周云报了个数,那好友听了,有些疑问,“够吗?”   “这就不知道了,不够再给啊,又不是不给她。”周云不以为意道。   好友点了下头,“话是这么说,但你别看那丫头一脸无害的,性子可倔了,也许宁可在酒店打工也不会回来跟你要钱,那酒店也是有点名气,别哪天老姜去那吃饭碰上了,到时候你可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周云皱了下眉,正想说这句话有道理时,那厢周锋就怒气冲冲地进来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弟弟便对着她大声说道:“姐!你还有没有人性了!她怎么说也是姐夫的亲生女儿,你这么亏待他女儿,你就不怕姐夫找你算账么?!”   周云被弟弟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心下已经不悦,还被他再次提醒了姜泠在这个家的身份,可以说,她这辈子最膈应的事,就是姜成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女儿,所以这些年她都努力忽略姜泠的存在,可是她这个弟弟似乎总要跟她作对,来提醒她,她和姜成的爱情并不是完整的!   “我怎么就没人性了?!我是少她一块肉还是怎么的?周锋你别忘了,谁跟你才是一家子!”   周锋冷笑一声:“跟这个没关系,姐,对不起她的人,一直都是你!”   周云脸色一变,整个身子抖了抖,厉声吼道:“周锋!!!”   周锋梗着脖子,低头与周云对视,两人谁也不肯让步,客厅一时安静下来。   周云的好友提那事本来就是说说玩的,没想到事情回发展到这个地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坐在沙发里独自尴尬。   姜成一回到家便看到姐弟二人在客厅对峙的场景,他微皱了下眉,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见他回来,周锋收回了目光,转身往外边走去,经过姜成时,他驻足,以不大不小的音量对这个姐夫道:“你是不是忘了,你不止姜然这一个女儿?”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气氛又降了几度,周锋冷嗤一声,迈步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本来是想去看看姜泠的,但一想到姜泠去打工的原因,他又觉得没脸见她,最后,他去了另一家酒店,在那儿开了一个星期的房。   ——   资本家都是吸血鬼这句话可不是吹的。   姜泠工作才工作了一天便觉得被扒了一层皮,回到家洗完澡一躺在床上便起不来了。   难怪薪酬那么高,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啊。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一整天几乎未碰的手机浏览了下,没什么重要信息,微信上除了几个群在活跃,其它都安安静静的。   一放假,大家便都沉溺了。   她将通讯录拉到底下,找到姚白岩的位置点开,快速地发了一句话:你在干嘛呢?   难得没有等很久,他便回复了:?   姜泠咧嘴笑了笑:没有,问问而已【傻笑】。   姚白岩:……   姚白岩: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姜泠:很累,不过习惯就好。   姚白岩:自找苦吃。   姜泠:【噘嘴】   姚白岩:你的鸟今天很吵   姜泠:为什么?   姚白岩:不知道   姜泠:会不会是知道我不要它了,所以很难过!   姚白岩:……应该吧   姜泠:你让它别太想我。   姚白岩:……   和姚白岩结束了一段算是比较愉快的对话后,姜泠便设了第二天早上的闹钟关灯睡觉,至于姚白岩,却没她这么幸运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活得很潇洒,不受影响,不被左右,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可直到和姜泠相处了一段时间,看着她每天没心没肺地活着,姚白岩头一次犹豫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他心底是不想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卷入到不属于她的事端里。   可诱惑,又是如此之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是页面有问题,有时候显示【送红包】有时候没有,奇奇怪怪啊。 ☆、油桐花(5)      Adonis早上下楼时便看到姚白岩坐在院子里逗那只绿毛鹦鹉,木着一张脸,两眼无神,不过棍子倒是戳得很准,一戳鹦鹉就鬼叫一声。   两人还在冷战中,Adonis也没想过去和他打招呼,看了眼后便转身去了餐厅。   虽然与侄子目前无交流,但凭着那么多年的相处,就刚刚那么一眼他便猜得七七八八了。   这厮多半还在犹豫呢。   也是奇了,他们这姚家的人向来狠绝果断,怎么到了这一代,却出了个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的主儿,不会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吧?   虽对他的这副作风嗤之以鼻,但就目前而言,Adonis还是觉得他优柔寡断得好。   不都当了三百多年的吸血鬼吗?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上赶着去投胎的!   “哼!”   刚从厨房里出来的老森脚一顿,正打算先退回去避避风头时,Adonis已经发现了他。   “老森~”   老森无声地叹了口气,脸上却是带着笑,当做不知情地将草莓慕斯放到他面前,问道:“喊我是有什么事吗?”   Adonis皱着眉,样子有些苦恼,“你说小姜泠会去哪?我听说她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   老森不动声色看了Adonis一眼,摇头,“这个不清楚,回家了吧,再不好也是家人啊。”   Adonis颇有些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家人哪有隔夜仇啊?”他笑了笑。   老森轻嗯了一声,“没其他事我先离开?”   “嗯,去吧。”   老森笑着转身,眨眼间,他脸上笑容不再,眉眼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忧愁。   下午Adonis出去会友,老森收拾好东西上了二楼,在姚白岩门口停下,屈指敲了敲。   姚白岩来开门时看到老森并不讶异,脸色淡淡,没什么情绪。   他最近常是这副样子,虽说以前也没差,但可能是姜泠来这后他的表情生动了许多,所以她一走,这么一比较下来,就更是明显了。   老森将手里的纸递给姚白岩,说:“先生,如果您已经做好了决定,就早点去跟姜小姐说吧,你也知道老先生那个人,他今天已经在打听姜小姐的下落了,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怎么样,该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   姚白岩看着他手里的纸张,没接,浓眉微蹙,紧睨着老森,“Adonis问了?”   “早上的话,八.九不离十。”老森的声音有些抖,“姜小姐她……会有危险吗?她毕竟是无辜的啊……”   姚白岩垂在一边的手紧握成拳,声音坚定,“她当然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老森抹了把脸,点头,“我信你的。”   老森下了楼,年纪长了,走路再不能和以前般轻盈,原木地板被踩得嘎吱响,一步一步,似敲打在姚白岩的心上,他抬手,老森硬塞给他的纸张被弄得皱巴巴的,但里边的字迹却还是很清晰。   不管什么选择,再和她见一面吧,也许就有答案了呢。   ——   在换衣间换了身衣服后,姜泠总算结束了一整天累人的活。   全身的肌肉和骨头由内到外渗着酸痛,虽疲惫,但这种感觉却让她感到踏实,甚至是自豪。   青州的高校大都放了寒假,因为这样,夜晚的街道似乎冷清了许多。   姜泠捂紧脖子上的围巾,藏在手套里的双手摩挲着杯冷风吹得凉飕飕的脸,加快步伐往地铁口跑去。   刚跑出不远,她忽地停了下来,往身后看了一眼。   除了三两结伴散步的人,其他都跟她一般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错觉吧?   怎么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脑海里闪过时不时在微博上看到过的新闻,她身子抖了抖,不敢在原地留步,趁着街上还有行人,走得更快了。   坐完地铁顺利挤上公交,姜泠总算松了口气。   与师姐合租的房子还不算太偏僻,下了公交后姜泠也就没那么担心,虽然夜晚的路有些黑洞洞,但看着近在咫尺的楼房,心里还算是比较踏实。   也许是放松了警惕,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后边不知何时起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人影,还有闲情在心里计算着拿了工资后要怎么分配,一部分作为生活费是肯定的,还有一小部分拿去买新衣服,每个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她当然也不例外,还有一部分是姚白岩的。   在他家里住了那么长时间,总该有些表示吧,只是,是直接给现金好呢?还是买礼物?   给现金的话似乎有些直接,最主要是怕他不肯收,买礼物的话……似乎比较适合呢,那该买什么呢?   领带?   唔…好像没见他戴过呢。   衬衣?   Emmmm……他平常穿的,应该都挺贵的吧!   那……   “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姜泠整个人抖了一下,回过头时,那表情就跟受惊的麋鹿似的。   姚白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正要说声抱歉,便看见跟前这个只刚过他肩膀一点点的女孩儿手一扬,那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包便往他身上招呼,紧接着叉着腰,瞪圆了双眼对着他呵斥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干嘛鬼鬼祟祟跟在后头,走路就不能发出点声音吗?!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吓坏了你负责吗?!”   噼里啪啦一大堆,声音嘹亮,引得许多过路人的注意。   姚白岩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痛斥,脸色有些不好看,加上姜泠刚刚还打了他一下,一直都被人供着的大少爷生气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嚷什么嚷,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端庄!”   姚白岩发现只要碰上这破小孩,懒得说话的他嘴皮子每次都痒痒的,没准两人上辈子是冤家来着。   “端什么庄?你见现在的女孩哪个端庄了?!”姜泠毫不留情地顶嘴道。   姚白岩皱眉思索了下,好像还真是这样呢。   他深呼了口气,一脸不忿地打量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怎么小屁孩好像瘦了点呢?   也是,出了他家,哪还有什么好待遇,就这么一瞬间,他心里那股子火忽然被淋了水,吧唧一声,全灭了。   “行了,别耍嘴皮子,我下次注意点,没吓坏吧?”他软下声音道。   姜泠也觉得自己刚刚发那顿火有些猛了,脸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没、没有,对不起啊,主要是,最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所以反应有些过度了。”   姚白岩听她这么说,神色微沉,“有人跟踪你?”   姜泠摇头,“我也不确定,可能是错觉吧。”她抿了下唇,脸上重新带上笑容,“你怎么来找我了,想我了吗?!”   姚白岩有些嫌弃地‘嗤’了一声,“谁给你这么大脸了?”   姜泠鼓了鼓腮帮,“哦,这样啊,那我先走了。”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姚白岩‘哎’了一声,伸手将人给拉住,口气非常不悦,“怎么一离开我家就翻脸不认账了,什么态度!”   姜泠闷闷笑了声,侧头看向他,“逗你玩的。”她顿了下,“姚老师,我发现你虽然活了很久,但还跟小孩子一样。”   姜泠对姚白岩的称呼一直改不掉,到现在为止,还是觉得‘姚老师’最顺口,姚白岩虽然不爱听,不过听久了也就习惯了,或者说,懒得去纠正她了。   听了她不知是扬是贬的话,姚白岩淡淡回道:“噢,这样吗?所以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   这人……   姜泠白了他一下,“你来这到底要干啥,总不会是真的来看看我而已吧?”   姚白岩嗤笑了一声,抬了抬下巴,“方不方便去你那?”   姜泠摇头,“我是跟一个师姐合租的,按往常她现在已经在家了。”   姚白岩点头,倒没坚持,“那走吧,我有事跟你说。”   “去哪儿?”   “等会就知道。”   姜泠见他居然还卖起关子来,心里有些不屑,真是的,大半夜黑灯瞎火的除了路边的烧烤摊麻辣烫,还能去哪儿呢,装模作样的。   不过她这回还真是打脸了。   看着底下盘旋交错的车流和霓虹光束,听着似在跟前又似乎远在天边的声音,感受着北风刮在脸上的痛感,姜泠紧紧地挽着身边人的手,那手虽冰凉渗人,在此刻却犹如汪汪大海中央一叶孤舟,是唯一能给她力量的东西。   “你干什么啊这是!就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坐坐么,为什么偏偏要坐在这儿,你知不知道很危险啊,掉下去怎么办呀呜呜呜……”   姜泠是真的哭了,温热的泪水流出来后很快便冷却,覆在脸上,北风一刮,整张脸撕裂般痛。   姚白岩嘴角噙着笑静静欣赏着身边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觉得今天就算没把话说了,也是没白来呀。   “有这功夫哭,还不如好好欣赏欣赏美景。”   姜泠仰着头不敢看,“不要!那么高!你快带我下去,我不要在这里!”   姚白岩闷声笑了笑,“就这么点胆啊,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姜泠微微睁开眼看他,反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厉害了!你快放我下去!”   他笑得眼角边都带着湿意,“这样啊,那我放啦?”他作势要将手抽出来,姜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将他的手抱得更紧了,不顾形象地嚷道:“不要!不要!不要!”   随着她的叫嚷,姚白岩也听出她哭得更厉害了。   看来是真的怕呀,不过也是,不怕才是怪胎!   “别哭了,我敢带你上来,你还不信我会保护好你么?”   姜泠埋在他胸前哭得入神,“谁知道你,阴险狡诈,我没见过比你更讨厌的人了!”   姚白岩觉得自己很无辜,怎么想带她看点特别的,就成了阴险狡诈呢?但念在小姑娘现在哭得爹妈都不认识,他也就好心不跟她计较了。   “别哭了,你试试睁开眼,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见到这副景象了。”他徐徐善诱,嗓音低沉温柔,灼热的气息喷打在她的耳廓上,像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志:你这是在干嘛!把妹也要适度啊,动不动就带人家飞天上去。 老白:这叫特色。 团团:我不要!/(ㄒoㄒ)/~~ ☆、油桐花(6)   也许是他说这话时给了姜泠很强的安全感,她的脸慢慢从他身上移开,慢慢睁开了眼睛。   就和第一眼一般,这座城市富丽的夜景尽收眼底,虽美丽,但因脚下的高度差,只一眼便让人头晕目眩,她抓紧了手里的‘救命稻草’,很是僵硬地抬起头,尽量不让自己去看下边的景色。   “你、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啊,非得到这上边来。”姜泠瓮声道。   姚白岩看了她那怂样一眼,哼笑一声,与她一般将目光投向远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姜泠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所以……这就是知道真相的代价?”她指的是他大半夜把她带到这上边来的事儿。   姚白岩勾唇,“那倒不是,只是觉得这儿比较适合而已。”   这……   他的想法还真是非常特别呢。   “那你……说吧。”   姚白岩侧头看她,点头,酝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跟电视上说的不一样,吸血鬼其实是有生育能力的,不过生下来的孩子却不是吸血鬼,而是带有遗传因子的人类,只有在特定时候才会被转化为吸血鬼,所以你现在看到的许多正常人,他们也许过了某些时候,就和我一样了。”   姜泠觉得这真相很是不可思议,她认认真真地又把姚白岩打量了几下,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也可能一辈子都只是正常的人类?”   “嗯。”姚白岩本想换个舒服的姿势,哪知一动,手便被人更用力地抓住,他才想起来身边有只胆小鬼,便忍住没动了,“我小时候身子不好,那个年代医术也没现在这么发达,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也没见好,我爸趁着我妈没注意,在我喝的药里放了他的血,我病死那天,感觉自己睡了个长觉,醒来就发现自己不一样了……不喜欢吃食物,只喜欢我爸带给我的鲜血,看着我妈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身上的血肯定很好喝……”   姜泠听他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担心,她知道,这些事对他来说,就像是伤疤一样,不揭不知道,一揭就疼。   “因为转化初期,我一直在适应着这种不一样的生活,等到意识到不对时,我爸已经跟我之前一般躺在床上了,不像正常人生病一样一直喊疼咳嗽的,他就那样,身子一点点在变硬,死的时候,就和你电视看到的一样,成了具干尸,我那时候才知道,要想成为吸血鬼,只有靠父辈的血液才能得到转化,而为了平衡大自然,每个转化了自己孩子的吸血鬼,都会慢慢死去……我爷爷也是这样的。”   “我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离开了人世,所以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叔叔两个人。”   大厦的楼顶北风飒飒,却冷不过姚白岩冰凉的手。   他当时的内心该是多么强大啊,才能过了这么大一道坎,姜泠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姚白岩打断了。   “我说这些不是要你的安慰。”   姜泠缩紧嘴巴,在心里哼了一声,谁要安慰你啊自大狂!   “我只是想说,作为叔叔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他把我看得很重,可是我和他不一样,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在当初那场大病里,我就已经死了,而不是又活了三百多年。”   姜泠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虽然吸血鬼可以长生不死不老的,但应该不是没其他方法死的吧?”   “你说得没错,心脏和脑袋是吸血鬼最重要的部分,木头插.入心脏可以结束我的性命,脑袋离开身子我也活不了,但我如果想这么就死了的话,也就不会还活得这么长了。”   姜泠懵懵地点头,“是啊,所以你要表达什么。”   姚白岩一脸严肃,“我给你的书,你看完了没有?”   姜泠想到那本厚厚的书籍,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还、还没呢,最近有点忙。”   姚白岩听了也不生气,只继续说道:“我想和正常人一样过完这一生,从小孩,到老人,而不是以那种丑陋的姿态死去……”他顿了下,看着姜泠的眼神更加坚定,“你可以帮我。”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姜泠更加迷糊,她皱着小脸,‘啊’了一声。   “精灵可以作为解药转化吸血鬼,耶朗当初创造你们这个种族,为的是这个,只是伊莎不明白而已。”所以只把精灵当成信差来使。   姜泠张了张嘴,说:“解、解药?那……我是不是会死?”   这个,姚白岩其实也不确定,“我不知道,所以我来问问你,你可以帮我吗?”让他成为人类。   姜泠抿着唇,不仅是脑子,连心也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姚白岩的问题。   人在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可能受威胁时,还真不是什么事儿都敢做的,虽然,她之前答应过他,不管什么事需要她帮忙,她都会答应的。   “我、我明天还要上班,我想回去了。”在不知道答案时,逃避往往是最好的办法。   姚白岩心里虽有些遗憾,但也没有为难她,本来这事,就是强人所难,她还那么年轻,如果为了他的愿望毁了自己一生,那才是得不偿失。   从大厦下来,姜泠的脚一碰到地才知道腿是软的,不过因为刚刚在上边听到的事,这回她没有寻求姚白岩的帮助,而是自己缓了缓才站起身来,与他拉开了不大不小一段距离。   姚白岩当然郁闷,可也不好说些什么。   将人送到她住的地方,姚白岩转身准备走人,刚走几步,突然想到她晚上说的事,还是回过头嘱咐了她一句:“我叔叔并不希望我这样做,所以你这段时间小心点,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打电话,我怕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做什么事?   伤害她吗?姜泠睁大了眼睛,实在无法想象Adonis那么一个风度翩翩的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不过联想到最近那些奇奇怪怪的错觉,姜泠却觉得这不是不可能的。   坏人可不一定长着一张坏人的脸。   “我知道了。”她说,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   姚白岩眉梢一挑,看得出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很是惊喜,没再等他说话,姜泠便匆匆上了楼,一起住的师姐正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她便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姜泠含糊地应了声,“和朋友去玩了。”   那师姐没有深问,姜泠看她顾着玩手机,也没有继续和她聊,直接回房拿衣服洗澡去。   ——   姚白岩到家时,Adonis还在客厅里没回房间,姚白岩没有避开他,走过去开门见山道:“不管我做什么决定,都是我自己的事,跟姜泠没有关系。”   Adonis皱眉,有些莫名其妙,“你这话什么意思?”   姚白岩深呼了口气,也没卖关子,“你是不是在跟踪她?”   听到他这一控诉,Adonis不怒反笑,他仰着头,脸上满是笑意,“小白啊,你觉得你叔叔一把年纪了还会去做跟踪狂吗?”   姚白岩哼了一声,别人也许不会,他就不一定了。   “放心吧,虽然因为你我觉得小姜泠很碍眼,但跟踪的事我可不喜欢,而且,不用跟踪,我也知道她住哪儿。”   姚白岩脸色一沉,Adonis轻轻一笑,“别这样,是你让司机送她过去的,我不想知道也难呀。”   姚白岩发誓,如果不是念在这人是他叔叔的份子上,他早一拳把他给打趴下去了,阴险狡诈,说的是他才对。   “别瞪我,谁让你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自找苦吃。”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稀罕当吸血鬼的。”姚白岩咬着牙狠狠道。   Adonis横了他一眼,“稀罕?我可不稀罕,姚白岩,你这条命是你爸,我哥给的,你就算不想活,也得给我好好活下去!”   “既然这么不舍得他,你当初为什么不拦着,为什么要让他把我给转化,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话音一落,姚白岩整个人便被人提着往后退,最后,后背狠狠地撞上了墙壁,发出巨大的响声,痛当然痛,但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   “姚白岩,如果我拦得住的话,你以为你小子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吗?我劝你别尽找借口让我抽你,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不想当吸血鬼的事儿,我让你再在棺材里躺个几十年,几百年,让你连死都不如!”Adonis抓着姚白岩的衣襟狠声道,俊美的脸庞变得狰狞,与吸血时无异,可见他是多么的愤怒。   “来啊!”姚白岩也不甘示弱,“当初如果不是你阻拦,我早不是什么狗屁吸血鬼!”   Adonis呵呵一笑,“是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油桐花(7)   Adonis和姚白岩闹得最僵的一次,应该是十四年前。   那时候姚白岩刚知道精灵这一种族的存在,并且在无意中发现它们对于吸血鬼的巨大用处,于是他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开始沿着古书上记载的方位,寻找它们的下落,想要改变自己的身份。   姚白岩的父亲与Adonis都是上古吸血鬼,从原始部落到文明社会,两人不知一起见证了多少个时代的兴旺与衰落,可以说,这个世上除了对方,再没有比他们更亲近的人了。   可是后来,姚白岩的父亲遇到了他的母亲,对于这个插足他们家族的女人,Adonis并不排斥,甚至感谢他为他们的家族带来了新的血脉。   但是,好景不长,这个新的生命自诞生时便是一直被病魔缠身,神丹妙药也未能让他好好活过二十岁。   对于侄子的命运,Adonis当时很是可惜,可他没想到,父爱能让他的同胞哥哥疯狂到放弃自己的性命。   当昔日一起玩闹放纵的大哥变成一具毫无生气的干尸时,他才知道,这个世界的风景,如果没有哥哥一起欣赏,那即便再绚烂多姿,在他眼里也是一片灰色。   他也想过跟哥哥一般离开这个世界,可当木棍抵上心脏的位置时,他又没有勇气下手,自嘲与羞愤在心里交战,却终究抵不过‘贪婪’两个字。   没多久后,他的嫂子也去世了。   Adonis把他们两个葬在了一起,看着墓碑上两张年轻的脸,再看身边自从醒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的侄子,他决定,不管未来发生什么,都要让这个侄子一直好好的活下去。   说是疼他也好,说是不甘也罢,在对姚白岩的感情里,总少不了那几分哥哥把他留在人世独自离开的不忿。   所以在知道姚白岩一直在找机会恢复人类身份,和正常人一般慢慢老去死去时,他恨得差点把整个家给拆了。   长生之人最害怕的不是自己突然不能长生了,而是害怕与自己相关的人一个个离开。   他爸,他妈,他哥,一个个都这样,剩下唯一一个虽然还在,可却一心求死,你说他能开心吗?   十四年前,姚白岩差点就找到了精灵,可因为Adonis的阻拦,那个精灵在他到达时就去世了,姚白岩当时以为是Adonis做的手脚,回来后与他大干了一架,甚至想要寻死,Adonis拿他没辙,找来了相识多年的巫师,下了道咒语让他沉睡了十几年。   本以为睡了这么久他已经想通了,没想到,他的心思还是一成未变,这次倒好,直接把精灵带到家里来了。   …   Adonis说到做到,用泡了马鞭草的藤蔓控制住了姚白岩,并打电话给了那位巫师,打算再一次启动咒语让姚白岩再一次陷入沉睡。   当年那场闹剧老森也是目睹了全程,那时候虽然觉得Adonis做得太过,可打心里还是支持他的做法,可如今又多了十几年的阅历,老森却不是这么想了。   他这个一辈子也活不了姚白岩一半的人到现在也觉得人这一生太长不好,更何况这个活了这么久的姚白岩呢?   可盛怒下的Adonis连姚白岩都反抗不了,他又能如何?只能在自己的屋子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想着对策,怎么样,也不能再让姚白岩睡那么久了,再醒来,可不成傻子了吗?!   电火时光间,老森想到了这件事的源头,姜泠,也许……她有办法也不一定?   姜泠接到老森的电话时正准备躺下睡觉,听到了他在电话那头说的事时,困意瞬间就消散了。   没想到,Adonis居然真的动手了!   “那现在怎么办?!”姜泠很是焦急问道,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是单纯地为了姚白岩,还是在担心Adonis下一个目标就是她。   “我就是不知道,令宇刚好去英国了,我只能找你一起想想办法。”老森在那边是压着声音在说话,可能是怕被Adonis听到。   姜泠皱眉,“那他现在在哪?”   “被他叔叔关在地下室了。”   “地下室?”姜泠睁大了眼,想到了在美剧里看到的场景。   “嗯,被马鞭草控制住了,Adonis也不给他血喝。”老森很是心痛道。   姜泠抠着被单,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有办法把Adonis引开吗?我去救他出来!”   “你?”老森有些不可置信,“你可以吗?他叔叔一直在地下室里守着。”   “应该没问题,你把地下室的地址给我,我们今晚就行动,赶在巫师到来之前把他救出来!”   “这……”   “别犹豫了!不然没时间!”   姜泠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很像战场上命悬一线,要英勇献身的士兵,她只知道如果姚白岩再沉睡个十几二十年,不说看不到他,到时候他醒了,他还是个翩翩的俊哥哥,而她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丑女人了,只是想想,就有点无法接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意这些。   “那……好吧,凌晨两点,我去接你过来。”   “不用了!你好好想想怎么把Adonis引开吧,我可以叫滴滴!”   “安全吗?”   “我会把车牌号码发给你!”   “那好,小心点。”   如果姚白岩知道老森居然会答应姜泠和她一起做这种无厘头的事,肯定是宁愿在地下室里被枯死也不愿意被他们救出来。   可方法虽低级,效果却还是不错的。   当姚白岩奄奄一息被姜泠救出来时,他严重怀疑Adonis是在故意放水,千年老妖,不精明能活这么长久吗?!   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叔叔怎么这么狠,不怕真的让你没命吗?”看到他被绳子捆住地方布满血迹,她很是不忿道。   姚白岩皱着眉擦了擦那些污渍,皮肤的表面还残留着马鞭草,所以伤口还未愈合,一碰就疼得慌,不过对他来说却无大碍,“受伤的是我,你哭什么。”他看着身边两眼泪汪汪的人,一脸迷惑。   姜泠抹了把眼,呵,还真是呢。   “可能是……马鞭草太辣眼睛了吧。”她怎么可能为他哭呢,哼!   “……”   “你现在也回不了家了,打算去哪呢?”   姚白岩还是觉得这件事太过简单了,Adonis并不是这么容易被耍的人,可出来都出来了,也断不可能再回去,至于去哪儿,就看这个把他带出来的人了。   “住酒店吧,你带钱了吗?”   一说到钱,姜泠整个人都警惕起来,虽说她还欠着姚白岩人情,但穷字当头,人情算什么呢?   “你……要住什么级别,住多久啊?”   “档次当然不能次于我家,至于住多久,看心情吧。”   “……”姜泠有些为难,“可我支持不了你那么久啊。”   姚白岩撇了下嘴,他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白眼狼,没良没心,翻脸不认人了,前不久还在她家白吃白住,才过去多久,资助他住个酒店脸上就写着‘我没钱’三个大字,他是那种会贪这么点钱的人吗?哼~   “是你把我带出来的,我不管。”姚白岩也耍起赖皮了。   姜泠面对这样的他,有些措手不及,“是我救你出来的!”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怪她多管闲事呢?!   “谢谢。”   “……”   姜泠拿出手机了下时间,现在也不早了,还好她明天没有早班,不然铁定去不了了。   “要不你先去我那凑合一下,我们等天亮了在合计一下?”   姚白岩皱着眉思索了一瞬,似乎很是勉强地答应下来,“……也好吧。”   这个时间,师姐在房里正睡得香,姜泠蹑手蹑脚地带着姚白岩穿过客厅进入到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关上门后,才打开了电灯。   黑暗里看不清,灯一亮,姜泠才发现姚白岩如今这副装扮实在是狼狈不堪,平常干净整洁的白衣黑裤不仅沾着黄色的泥土,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清隽的面容也是脏兮兮的。   如果不是认识他,还真不能把他和那个在城堡里处尊养优的大少爷联系起来,真是可怜啊。   “……本来想把床让给你的,可是你这么脏,现在又不是能洗澡的时候,又不你就在地板上忍一忍吧,反正天快亮了。”姜泠忍着被人撕的危险,很是硬气地把这话给说完整了。   意料之中,姚白岩在听她这么说时,脸很快沉了下来,不过,他倒是没抗议,瞪了姜泠一眼后就就地而坐,比姜泠还干脆。   姜泠拉了拉衣服的下摆,贴着床边去拿放在椅子上的睡衣,又贴着床边走出来溜去厕所换衣服,再回来时,姚白岩已经靠着床头柜闭目养神了。   他的脸上沾着几道污痕,不过却不影响他那与生俱来的俊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怎么说呢,有几分最近在言情小说上看到的,糙汉子的感觉,嘿嘿。   怕吵到他,姜泠把衣服放好后就立马上了床,并关了灯,以为房间里多了个人会睡不着,可她白天实在太累了,又熬了夜,头一沾到枕头,不过在黑暗里盯着姚白岩的侧颜几秒后就睡得跟死猪一样。   而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人却似有感应般,在她熟睡时睁开了眼,侧过头盯着她看了一瞬,似乎觉得不够,又换了个姿色,就像是面对面一起躺在床上般。   睡着的姜泠看着更小,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像个沉睡的婴儿,连睫毛看起来都觉得可爱。   姚白岩愣了一下,在心里又咀嚼了最后两个字,有点惊讶于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评价,不过,还是挺贴切的。   他又静静地观察着她,也许是夜太旖旎,他有些心动地伸了手,把垂在她额间那撮调皮的碎发给撩开,露出她洁白的额头。   做这个时,姜泠似乎有感觉,身子动了动,嘴里发出咕哝声,姚白岩手一僵,以为将会发生尴尬的一幕,还好,她只是嘟囔了几句就又睡着了。   他轻轻地呼了口气,过后,收回了手,勾着唇对着熟睡的人骂了句‘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团团: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他居然还骂我!哼! 老白:那哪是骂,那是爱呀。 团团:??? 老白:打是亲骂是爱。 —————— 甜到没?反正我是甜到了,没错,单身狗就这点志气~ ☆、油桐花(8)   第二天早上,姜泠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在一两秒的怔愣后,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些惊恐地盯着地板上的人。   “你干什么呢?!”   姚白岩动了动坐了一个晚上很是僵硬的腿,面不改色道:“看你的眼屎。”   姜泠只觉一股血气涌上头来,几乎是下一秒便背过身去,用手拭了下眼角的位置。   嗯,还真有。   可是,她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感谢姚白岩的提醒,反而觉得他真的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有眼屎怎么了?!   谁起床没个眼屎呢!   有什么好看的!   他自己没眼屎么?!   姜泠真的气坏了,可又拿他没办法,只能憋着一肚子的郁闷拿起衣服去外边的卫生间换。   姚白岩见她把地板踩得啪啪响,撇了撇嘴,也起身跟出去了。   姜泠听到后边的脚步声,很是着急地回头将他往回推,边推边说:“干什么呀你,这屋子里除了我还有师姐呢,被她看到就死定了!”   姚白岩被她推得很无语,伸手提着她后头的兜帽将人给拉开,姜泠手短,被这么一提两只手跟船桨似的划呀划,却划不出半点浪花。   “你那个师姐早走了。”   闹腾的人安静了下来,站直了身子仰起头,“那你也不能出来乱走啊,等会她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姚白岩听她这么一番话,脸色郁郁,“不能出来?你的意思是,我要穿成这样在你那屋子里坐一整天?”   被他这么一提,姜泠才想起来这人就是因为一身脏兮兮的才在地板上坐了一夜,还真是挺可怜的呢。   “你、你先进去坐着,我刷完牙再出去帮你买换洗的衣服。”见姚白岩还是一脸不情愿,她又道:“我这没新的日用品,你总该刷牙洗脸吧?!”   姜泠听到他轻轻哼了一声,然后瞪了她一眼,转身回了屋,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姜泠扶了扶额。   她这个救命恩人,当得可真是糟心呢。   不过很快,姜泠就不这么想了。   换完衣服出来时,她的微信立马收到一条转账消息,点开一看,居然是老森发来的。   那数额特别大,姜泠一看都不敢收了。   老森:先转给你这么多,先生就麻烦你照顾了,我还帮他订了个手机,今天应该能到你那里。   姜泠:我知道了,可是你不用给这么多的!   老森:在微信上每天只能转这么多,我还担心不够用呢,先生要求比较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姜泠:……   这就不必了,从他说要住在条件不比他家里差时姜泠就知道这人肯定非常龟毛。   姜泠:Adonis没有怀疑吗?你昨天怎么把他引开的?   老森:昨天晚上行动时,他已经不在了,早上也没看到他,好像出去了。   难怪这么顺利,原来是不在呀。   姜泠:那他回来发现姚白岩不在了,不会生气吗?   老森:放心吧,老先生昨天是气坏了,他比谁都疼先生。   两个看起来年龄差不多的人用‘疼’这个字来形容,姜泠还有些无法忍受,不过老森说的话她记下了,那就是就算Adonis回来发现姚白岩跑了,顶多就是发一通气,不会把他们这几个串通在一起的怎么样的。   和老森说完,她掀起眼皮子看向依旧坐在地上的某人,“你衣服都是多大码的?”   姚白岩凝眉,“你要帮我买?”   “那不然呢,我这又没有你可以穿的衣服,总不能让你穿这样出去吧,等会被警察抓去审问怎么办?”坐在床上的姜泠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很像高高在上的贵妇,而姚白岩,当然就是那落魄的穷书生了。   “我也不知道。”姚白岩说,“衣服都不是我买的。”   “……”   就知道……   “你等下。”姜泠从床上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柜,在里边翻了翻,翻出了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来,“试试这个可不可以。”   姚白岩一脸嫌弃地接了过去,“你不是说没有吗?这又是谁的?”   姜泠白了个眼,闷闷道:“本来是准备给前男友的礼物,没机会送出去。”   知道这衣服的来源,姚白岩挑了下眉,也没再多说些什么,拿起来去厕所换去。   谢凡的骨架比起姚白岩来还是小了许多,加上姚白岩常年运动,平时看着没什么,脱下衣服来其实全都是肌肉,这么一来,那衣服在他身上就和紧身衣一般,别说他穿着勒得慌,姜泠看着也觉得难受。   “哈哈哈,好像有点小了。”姜泠憋不住笑着说。   姚白岩撇了下嘴,有些无奈,“我和你一起去买吧。”   姜泠长长地‘咦’了一声,藏不住地嫌弃,“可是你还没刷牙呢。”   姚白岩深深地呼了口气,咬着牙根冷冷道:“我有漱口水。”   “你哪来的?”该不会是拿师姐的吧?!   “买的。”他云淡风轻道。   “你不是没有钱吗?!”姜泠一脸不可置信,这厮居然敢骗她然后赖在这一个晚上?!   只见对面的人瓮了瓮唇,脸上带着些窘迫,“你睡着的时候,在你包里拿的。”   这消息,简直比他私藏了钱还要来得震惊,姜泠握紧了手里的手机,才不至于让它从这里手里飞到那人的头上,真真是,气死人啦气死人啦!!!   “我只是跟你借一下而已。”姚白岩小声解释道。   姜泠横了他一眼,“我觉得你真的要回学校去重新学一下思想品德课,顺便把语文也温习一下,看看‘偷’和‘借’有什么区别。”   姚白岩本来就微微泛着粉的脸红得更彻底,他埋下头,头一回在姜泠面前表现出弱小的一面。   姜泠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念了几句‘不气不气’后,心情总算好了那么一点点。   “走吧。”她招呼道。   姚白岩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脸色,见她没有被气得哭鼻子或是怎么滴,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姜泠住的这地方是青州比较老的城区,楼房已有些年代,没有电梯,从楼上一路下来,每户人家的说话声形形.色.色,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平民百姓生活的常态。   虽然身上的衣服不合身,但姚白岩这副高大的身躯和出众的脸一出现在这片地儿,立马迎来了许多人的注目,姜泠看着那些大妈大爷的眼神,总有种他们是在看女婿的感觉。   “你一个晚上没吃东西了,带你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姜泠看到旁边一个猪肉摊上摆放着的猪红,瞬间想起来这件非常重要的事。   “没事,还可以忍受。”   “……”   这附近没高端百货商场,姜泠只能带着他去一家看起来还行的男装店,不过这档次,对于姚白岩来说肯定是不够的,看他在货架边挑挑拣拣的,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养孩子,一定不能太骄纵,不然如果养成姚白岩这样,那还不如别生了。   “这件就很不错啊。”姜泠在一堆衬衫里翻了翻,翻出了一件与其它衬衫并没有太大差别的款式。   旁边的导购员可能是觉得这位客人太过难伺候,见姜泠拿出这一件,立马说这是新款啥啥的。   姚白岩放下自己选的那件,接过姜泠手里的看了看,问她:“真的吗?”   姜泠重重了点了下头,“是的,快去试试吧。”   姚白岩很是听话地没忤逆她,到一边挑了条裤子后就进了试衣间。   导购小姐踮着脚尖朝试衣间的方向望了望,转过头来看向姜泠:“那是你男朋友?”   姜泠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倾慕,鬼使神差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回以一笑,虽是如此,但对于导购小姐来说,答案昭然若揭呀。   真是可惜了,这么帅的人呀。   姚白岩换好衣服出来,身上还穿着来的那一套,姜泠以为他是不合身,却见他让导购小姐按着尺寸拿一套其它的一起打包,顺便,又挑了几条内裤,姜泠对这些不懂,只是看到导购小姐听到姚白岩报的尺寸时脸上那笑容,心底有些疑惑。   “总共是XXXX。”   “哦,好的。”姜泠没再去想她那个笑容的含义,拿出手机调出收付款让收银员扫。   接过袋子准备出去时经过刚刚那个导购员,只见她笑得比刚刚还灿烂,以不大不小的声音对着姜泠说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姜泠脚下一个踉跄,还好姚白岩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不然肯定摔了个狗啃泥,顶着一张热腾腾的脸到外面时,姚白岩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你和她说什么了?我什么时候成你男朋友了?”   那声音与平时一般无波无澜,不过这会听在姜泠耳朵里,却是多了一层嫌弃的成分,她侧过头横了他一眼。   “怎么就一定要我说些什么?还不兴人家误会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白:我只是......问问而已。 团团:问什么问,什么事都得刨根问底吗? 老白:惹不起惹不起┑( ̄Д  ̄)┍ ☆、油桐花(9)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姚白岩静静地看了她两秒,问道。   姜泠眨了眨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啥意思?”   “我看你火气很大。”   “……”   有吗?没有吧……   “走吧。”姚白岩提着刚买的衣服,朝路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姜泠‘诶’了一声,喊道:“去哪儿?”   “买外套,这么冷的天,你都穿了四五件,我难道就不冷吗?”说这话时,姚白岩的眼神很是不屑地从她的上半身掠过,可见他对姜泠只顾着自己保暖不管他死活这事很是在意。   被他这么一说,姜泠才发现他身上穿得的确很单薄,如今青州的温度在十度左右,他只穿了那么件衬衫,的确很冷,只是……他干嘛不早说呀,居然忍了这么久。   “待会买完东西你就直接去酒店吧,老森早上已经给我转钱了,他还给你买了部手机,等会到货了我就给你送去。”不是姜泠没有同情心,而是房子不是她一个人的,他一个异性在那儿,实在不方便。   “知道了。”姚白岩坐了一晚上的地板,到现在骨头还发着酸,他如今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和家里的条件比起来怎么样,已经不在乎了。   姜泠想到一整个晚上过去了还风平浪静,总感觉不甚奇怪,她跟着姚白岩在店里转了几圈,见他心不在焉的,便出声问道:“你说,Adonis现在知不知道你已经不见了?”   姚白岩瞟了她一眼,“你说呢?如果他真铁了心要关我,就不会没做一点防范就走了,你还真以为自己和老森的方法是万无一失吗?”   这话说得……   “方法不好,也是我把你救出来的!”她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不然的话,你早变成一具干尸了!”   姚白岩挑了下眉,从喉间发出一个哼声,顺手将货架上的驼色大衣拿下,也没试,直接买单了。   姜泠看他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来气,可想到他现在无家可归,便暗告自己不能落井下石,忍一忍吧,等时机成熟了,报复回来也不晚,哼!   带姚白岩去酒店后,姜泠回家收拾了一会儿便去上班,人刚到,便有人跟她说酒店的老总找她。   姜泠有些莫名其妙,毕竟来这儿干了几天,别说老总了,除了带班的负责人外,更高级的管理人员她可是瞧都没瞧见。   “你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吗?”姜泠问那个带话的人。   那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摇头,“不知道,赶紧去就是了。”   姜泠‘哦’了一声,也顾不及换衣服便坐电梯去了顶楼的行政区,姜泠除了以前去学校办公室外,还是第一次到这种氛围有些紧张的地方来,紧张是肯定的,特别是敲了门之后等待的那一小段时间,就跟在凌迟似的。   ‘啪嗒’一声,没有想象中‘请进’二字,门被人从里边打开,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光秃油亮的脑门,紧接着,是一双带笑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时,来人已经对她开口道:“小泠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姜泠被他这话弄得更懵,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挪了进去。   她正准备问总经理喊她过来有何事,待看到里边的人时,到了嘴边的话便尽数吞了回去,不用问,心里也明白了。   坐在办公室会客区的周锋对她展颜一笑,作为客人,在这儿倒比总经理还要自在。   “快坐快坐……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在我这干呢,要不然也不用去底下做那么累的活儿。”总经理似乎很是熟稔地招呼她去周锋那边,脸上的笑容,明眼人里都看着尴尬,别提姜泠这个当事人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总经理,您别这么说。”姜泠思来想去,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再看过去时,周锋已经在忍着笑了。   姜泠郁卒,真是的,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这是实话,实话。”老总笑着说,眼神扫向一旁的周锋,“你放心,我肯定让人安排一份适合你妹妹的工作,在我这儿,你就甭担心了。”   姜泠打从看到周锋就知道肯定会出这种事,这不,椅子还没坐热,这老总便说了,姜泠也不是什么清高之人,但被人当着面说这种事,心里还是很过不去,急忙回道:“不用了总经理,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   总经理摆摆手,“别看我整天待这儿,对这里我知道的肯定比你还清楚,服务员的活,算是这儿最累人的了。”   姜泠抿了下唇,“总经理,工作各有难处,我当初来这儿只不过是想赚点零花钱使,而且再干十天半个月我就回家过年去,您如果再给我安排其它,别说我还要花时间去重新学习,到时候我走了,你不是更麻烦吗,所以就这样吧……”   总经理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回过神来后,转头看向周锋,又是哈哈一笑,“你这妹子想得可真周全……”他砸吧了下嘴,回过头来,“那行吧,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别藏着掖着,大大方方上来跟我说,在你哥面前我给你个担保,不会让你在我这儿受半点委屈的!”   姜泠被他这话说得脸红,只知埋头点了几下头。   后来,老总又和周锋谈了其它事,原来周锋最近在负责重建酒店的客户管理系统,两人原先也颇有交集,今儿个来不知谈到什么,便谈到了姜泠在这儿工作的事儿,老总人可精着呢,一听周锋提姜泠,立马清楚他在想什么,这不,便让人去把姜泠给喊来了。   不管他说的是真的或者只是做做样子,都不过是为了拉拢与周锋的关系罢了。   姜泠从办公室出来,见老总没跟着,心底的怨气立马在脸上显现,她深呼了口气,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让我为难。”   “对不起。”周锋没有为自己辩解,这倒让姜泠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更不舒服了。   “你接下来要去哪?”见她不开口,周锋问道。   “上班。”   周锋皱了下眉,“你真要在这里干吗?如果钱不够花的话,直接找我要就行。”   姜泠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他,“找你要?凭什么啊?”   周锋瓮了瓮唇,脸色有些沉,“姜泠,别说这种话。”   “那我应该说什么?”姜泠冷笑一声,“虽然我不想把对你姐姐的偏见强加给你,可是你毕竟还是她的弟弟,她的亲人,我永远做不到对你毫无芥蒂,同样的,你也别打着什么名号来插手我的事儿,你这样并不能让我感到半点安慰,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姜泠。”周锋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喊她。   姜泠不去看他,“你走吧,别再管我的事,我心里有分寸。”   “你非得把话说得这么绝吗?”周锋实在不懂,自己明明是站在她这边的,她为什么每次都不懂,还一直把他往外推。   “抱歉,最近火气有些大。”   “……”   “你走吧,不管你姐姐做什么,那都是她的事儿,你没必要每次都为她擦屁股。”周锋为什么对她好,姜泠从很早之前就明白了。   他大概是与周家有干系的人里,心肠最好的一个了,可就跟她前边说的那样,不管他做多少,在她心里,周家人就是周家人,是那个让她母亲年纪轻轻就去世的周家人。   …   姜泠晚上拿着老森给姚白岩买的手机去酒店找他,路过一家烧烤摊,她忍不住停下脚步,一口气买了几十串烤肉,在边上等时,看见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瓶瓶啤酒,她心间微动,也要了两瓶。   提着烤串和啤酒到酒店时,姚白岩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件酒店准备的浴袍,头发湿哒哒的,慵懒迷人。   “买什么了?”他嗅了嗅,问道。   “烤串,还有啤酒!”姜泠笑着道,也不等他开口,便从他身边挤过去进到房间里头。   姚白岩对她这不打声招呼便往男人房里窜的习惯很是看不过去,可念在她给他买吃的份儿上,也就强忍住没挑刺儿了。   他关上门走进去,见姜泠拿着瓶啤酒观摩着,皱着眉,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开瓶盖,他也没多说,直接从她手里接过冰镇的啤酒,将瓶盖沿卡在桌边,大掌似乎轻轻一拍,那瓶盖便应声落下。   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开了另外一瓶,也不需姜泠说,仰头直接喝了一口。   姜泠见他喝得这么豪爽,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捧起酒瓶子,小小的抿了一口,麦芽混着酒精的味道,一嘴的苦涩,并没有别人说的那般好喝,相反,难喝至极,姜泠皱着眉,有些艰难地吞下第一口。   姚白岩把她的样子看在眼里,见她拿了根烤串在吃,也取了一串试了试,调料味道很重,不过口感倒是不错的。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喝酒?”而且自己还不会喝。   “没有啊,买串的时候看到别人都在喝,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难喝……”她又试了一口,味道真的一言难尽。   “要不要试试其它?”姚白岩见她那皱得跟花生壳一样的脸,难得笑着问道。   “还有什么?”姜泠问。   “红酒。”   姜泠睁大眼眼睛,“你怎么会有?!”   “让人拿来的。”   让人……   看来这人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啊,居然还让人拿红酒来,是打算在这儿度假么?   就在姜泠腹诽之时,姚白岩已经起身将红酒拿来了,纯红色的酒汁自瓶口往往流出,在晶莹剔透的高酒杯里,有些像他平时喝的鲜血,还好味道在那,不然姜泠肯定会怀疑这是不是他的晚餐。   “试试吧。”   姚白岩只给姜泠倒了一杯,他自己继续喝那啤酒,姜泠见他吃着自己的,也没与他客气,端起杯子闻了闻后,又小小地喝了一口。   这酒不像啤酒那般刺激,入口顺滑,甜酸咸苦的味道循次渐进,却意外的并没让人觉得难喝,入喉之后反而有些意犹未尽。   姜泠有些新奇地看了眼姚白岩,低头又喝了一口,砸吧了下嘴,毫不保留地赞赏道:“很好喝耶!”   “没见识。”姚白岩哼了一声,话满是嫌弃,眼底的笑却是温和的。   姜泠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人,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身子有些热,下意识地,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孤男寡女一起喝酒,你们说,会发生啥? ☆、油桐花(10)      姚白岩如果知道姜泠的酒品会差到这种程度,在一开始肯定不会手欠去把自己珍藏了很久的红酒拿出来,拿出来后,也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喝了一口又一口,一杯又一杯……不,没这么夸张,她只是喝了一杯就醉了。   发现她不对劲是在他拿了不知第几根羊肉串打算咬一口的时候,肉未到口,对面忽然传来一阵低泣声,姚白岩举着烤串的手一顿,有些疑惑地朝对面看去,只见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没心没肺的人,居然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只是坐在那儿不停地擦着眼泪,听得出她在拼命地压抑着哭声,肩膀一抽一抽的。   姚白岩伸手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问道:“好端端的哭什么?”   姜泠抬起头看他,瘪着嘴,黄豆粒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看着甚是凄凉,“难受。”   她带着浓浓的鼻音,瓮声瓮气道。   姚白岩蹙眉,“哪难受了?”   “哪都难受,身子难受,心里也难受。”她擦了下眼泪,说。   姚白岩看了下桌上的东西,心里有些了然,“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嗯。”她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说来听听?”   “不想说!”   “……”   姚白岩看了眼她的脸色,猜她多半是醉了,正准备将她面前的酒杯给拿走,谁知手还没碰到,便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干嘛跟我抢,你自己不是有吗?!”   “……”看了是真的醉了,还醉得不轻,“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她紧紧地握着高脚杯,把整张脸都贴在了杯壁上,本就染着薄红的脸蛋更显得红润。   姚白岩抚了抚额头,后知后觉自己惹了大祸。   醉了酒的姜泠比狗皮膏药还要难缠,姚白岩几次想从她手里拿过酒杯无果后,只能换了种方式。   “不是还想喝吗?我知道有个很好的地方,带你去试试?”   姜泠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摇头,“不了,我有点困,想睡觉了。”   “……”   姚白岩以为她是打算坐在这儿睡,没想到刚刚还死赖着不走的人突然站起身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跌跌撞撞地走到旁边的大床,呈大字型趴下,成功霸占了他的床位。   姚白岩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很是气愤地走到床边,拍了拍上边的人,“喂,这儿不是你睡的地方,赶紧起来!”   姜泠‘嗯’了一声,慢慢从床上滑了下来,跟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朝前走了几步,躺到床的另一边。   这还不够,几秒过后,只见她忽地睁开眼看向姚白岩这边,安静一瞬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他道:“快睡啊。”   “……”   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高风亮节,她这样子对一个正当健壮的男人来说,是有多危险吗?!   姚白岩摇了摇头,转身从桌上拿过手机打算再去开一间房,哪知还没走到门口,一股力量忽地从背后袭来,下一秒,姚白岩便觉得肩膀一沉,有人挂在了他身上。   未等他发飙,姜泠倒先说话了。   “妈妈,别走……”   真是……   姚白岩‘嘶’了一声,身子不累,心更累,“姜泠,下去!”   “我不要!”   可能是怕被丢下,姜泠抱得更紧了。   姚白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对一个喝醉酒的人,试图跟她讲道理只是徒劳,加上男女授受不亲,姚白岩也不敢怎么动她,两人便一直僵持着。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找个人来帮忙时,脖间忽地传来一阵温热感,姚白岩知道那是什么,这不,下一秒,刚刚已经消停的人又哭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小姑娘哭得比刚刚还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姚白岩才是让她伤心的那个。   “……你先下来好吗?”   “不要!我一下来你就走了!”   “……”姚白岩叹了声气,“我不走。”   “那也不要!除非……”   姚白岩侧过头,只听姜泠闷闷道,“除非你陪我睡觉!”   “!!!”还真把他当她妈呢!   “姜泠,你给我清醒点。”   “我很清醒,你如果不陪我睡觉,我就不下来!”   “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打我吗?”   “……”如果可以打女人的话,他是想这样做的。   肩上忽然一轻,刚刚还跟牛皮癣一样贴在身上的人滑到了地上,姚白岩回头,姜泠正仰着头看着他,一双眼浮着一层水雾,波光涟涟,一片清澈,看不出醉酒的姿态。   姚白岩凝眉,沉声道:“酒醒了?”   姜泠瘪嘴,眼泪又猝不及防地掉下来,即便再有脾气,姚白岩被她这么一出一出的,也给弄没了。   “回床上睡去。”   醉成这样,也是回不了家了。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又来了……   姚白岩揉了揉眉心,“别想太多,先睡觉。”   “我睡了你是不是就走了。”   这……是当然的啊。   不然等她明天清醒过来以为他对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过姜泠现在是把他当成她妈,如果他直接这么说的话,不用想,她肯定又要搞出点幺蛾子,所以姚白岩只能违心地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真的?”姜泠刚刚还灰暗的脸变得明亮了些。   “嗯。”   “那拉钩!”   “……”姚白岩不情不愿地伸出小拇指。   有了这承诺,姜泠脸上总算多了点笑容,很是听话地脱了鞋上床去,并将被子拉开自己先钻了进去,旁边预留了一个很大的空位。   她拍了拍那地方,笑着看向姚白岩。   姚白岩张嘴就想拒绝,可见她又要垮下来的脸,只能屈从了她。   与她隔着将近一米的距离躺下,姚白岩盯着天花板,打算等她睡着了再离开。   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他给自己筑了个坚强的堡垒,却抵不过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醉鬼,被姜泠手脚并齐困住时,姚白岩想,以后如果跟一个醉鬼客气,他就肯定不姓姚!   ——   因为周锋的关系,姜泠第二天上班即使迟到了,领班也不过是在没人的时候稍微让她注意一点,并没有多说其它,可见昨天老总在周锋面前做的担保还是非常有用的。   姜泠并没有像昨天那么排斥,相反,如今占据她心头第一的事,可比周锋给她走后门的事强多了。   就在她一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理不清思续时,高美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进来。   考完试后,高美参加的那个音乐社团,也就是谢凡也在的那个和其它高校有比赛,所以在青州拖了将近两个星期她才准备回去。   因为姜泠工作的地方离她现在暂住的地方很近,所以她打算回去之前和姜泠一起吃顿饭。   正好今儿个的排班她只需要做到傍晚就结束,姜泠便与她约在晚餐那段时间。   晚上下班去约好的地方见面时,姜泠一看到高美时眼前立马一亮。   高美其实底子不错,不过在学校时因为不太注重自己的装扮,所以放在人堆里一直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不过今儿个她不仅换了身不同风格的衣服,还化了个淡妆,改变似乎只是一点点,但效果却是大相径庭。   “你今天好好看!”   姜泠一坐下便开口道。   高美看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头发,笑道:“是吗?我也是这么觉得。”   “……”   “你在那工作怎么样啊?”自恋完,高美开始关心姜泠的生活。   “还好啦,习惯了。”   “那就好,跟我师姐相处得还行吧?”   “师姐人挺好的。”   平常如果两人都有空的话,姜泠也会和那位师姐聊聊天,可能是两人性格像,所以共同语言还是挺多的,大有相见恨晚的趋势。   两人聊着聊着菜就上来了,高美和她左聊一句右聊一句,在一小段沉默后,忽然有些娇羞道:“诶,跟你说个秘密。”   姜泠抬头看向她,眨了下眼睛,“说啊。”   高美捂嘴笑了笑,这么斯文,和平常那个大大咧咧的人实在不一样。   “我……脱单了。”   姜泠‘嚯’了一声,一脸震惊,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后内心才平息下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过得比糙汉子还糙的她,居然开始注重自己的外表了!   “什么时候的事?”   “emmmmm……前天吧……你先别跟别人讲哦,我不希望那么早被人知道。”   姜泠点头,“那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高中同学嘿嘿~”   姜泠睁大了眼睛,“不会是你说的那个吧?!”   高美点头。   姜泠‘嘶’了一声,“太幸福了你!”   高美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男生,这是在宿舍卧谈会的时候她时常提到的对象,大家当时嘴上虽然说他们还有机会,但其实都是不抱什么希望,说说玩而已,可没想到,高美居然真的做到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姜泠真心地祝福了他们,再想到自己的事,忽地叹了口气。   高美一脸不解地看她,“怎么了吗?”   “问你个事哈,如果你和一个朋友发生了一件很尴尬的事,往后,该怎么和他打交道呀?”   高美没想太多,以为是她和谁闹了矛盾,便道:“吵架啊?因为什么?”   “也不算……就是……”她顿了下,想到早上睁开眼时看到的场景,此刻的内心还跟刮大风似的,“我‘玩’得太嗨,好像不小心把一个人得罪了。”   高美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笑着反问道:“玩的太嗨?我没听错吧?你居然会玩得太嗨,还把人给得罪了?666……”   “……”   可能是看姜泠不似在说笑,高美打趣完之后也认真对待了些,“看你咯,如果你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就找个时机和他道个歉呗,如果他也和你有同样的想法,肯定会接受你的道歉的。”   姜泠默默听完,在心里权衡了下,觉得这方法对她来说似乎没什么用。   她跟姚白岩发生的事儿,可不是她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哎,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老白好惨,这么久了别说亲嘴嘴,连个手都没牵过,为了安慰他,就让他先感受一下温柔乡的味道吧嘻嘻嘻~ 前天还是三十几度的高温,昨天忽然降到二十几度,今天已经成二十了,瑟瑟发抖(开玩笑的)记得多穿点衣服啊亲们~ ☆、油桐花(11)      和高美聊着聊着,放在边上的手机忽然震了震,姜泠原本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待看清消息是谁发来的之后,整个人一激灵,坐正了身子,搞得对面的高美以为她被电到了呢。   不过,这可不就是电到了吗?!   姚白岩居然主动问她在哪儿,他想干嘛?!秋后算账吗?   “怎么了你,一惊一乍的。”   姜泠轻咳一声,“刚和你说的那个朋友,发信息问我干嘛呢。”   高美并不觉得惊讶,“好事啊,说明他并没有把你说的事放在心上。”   “真的?”   “嗯,不然嘞?”高美往嘴里塞了块酸萝卜,“话说,你这朋友男的女的…我猜是男的吧?女的一般不会这么容易释怀的。”   “是男的。”   高美挑眉,“好看吗?”   “还不错。”   “哟,感觉有情况啊……”   正经了一晚上的高美又开始不正经了。   “嗯,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姜泠与她相处久了,也知道她这人,你越否认的事儿,她越来劲,相反,你顺着她的意思,她反而就没兴趣逗弄你了,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个真奇怪的生物。   姜泠用很是正常的语气回复了姚白岩的短信,问他有什么事。   姚白岩也是很干脆,直截了当道:“饿了,下班给我带份吃的吧。”   姜泠从工作的地方回去正好要路过他住的那家酒店,虽说顺路,但作为一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这么让一个走夜路回家的单身女孩特意去给他送份晚餐,真的好吗?   可介于昨天醉酒后对姚白岩做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儿,姜泠只能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你想吃什么?”   “随便。”   “……”   这世上,最难买的东西就是随便了。   不过奇怪了,“你不是喝血就行吗?”   “偶尔换换口味不行吗?”   ……好吧。   见姜泠放下手机,高美忍不住问道:“他找你什么事?”   “让我帮他带饭。”   高美张着嘴,样子有些呆,“老实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姜泠撇了撇嘴,“别管太多,赶紧吃,吃完我还要去买吃的呢。”   “……”   ——   姜泠提着吃的东西来到酒店,站在姚白岩的房间门口,她本能地伸手要去敲门,好在在最后一秒时她反应过来,堪堪停下了。   她凝着眉,表情有几分犹豫。   待会看到他应该说些什么呢?   是把昨晚的事儿翻篇了?还是主动提起,跟他好好道个歉?   可是……如果他都已经把这事放下,因为自己多嘴又记起来,那不是徒增尴尬吗?   算了算了。   她重重地呼了口气,屈指敲了敲门。   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呗。   姚白岩来开门时依旧顶着一张扑克脸,门开了之后自己便先进去,也没等为她送饭的姜泠,可以说是非常不绅士了。   “我给你带了饺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随便吧。”   “……”   意思是吃粑粑也不介意咯?   姜泠在心里腹诽道。   姜泠在他对面坐下,明晃晃地注视着他。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女性,姚白岩这副皮囊连她都嫉妒,不仅长得好看,皮肤也光滑细腻,饶是这么近的距离,姜泠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可比荧屏上那些涂着厚粉底的明星强了不知多少倍!   当然,如果脾气能再好一点的话,就完美了。   姜泠摸了把鼻尖,轻咳一声,“昨晚……对不起啊,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姚白岩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从鼻尖轻轻哼了一声。   姜泠脸微红,“我也不知道自己酒量那么差。”   姚白岩抬头,一双眼黑如曜石,“现在知道还不晚,以后跟人出去别喝太多……不,是别碰。”   “噢,知道了。”姜泠扒了扒头发。   姚白岩听她这口气,以为她是不服气,又道:“没跟你说笑,你知道一个女孩醉酒了有多危险吗?”   姜泠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不知为何,脸比刚刚更热了,连心跳也变快了不少。   “知道啦……以后都不喝了。”她抿了下唇,“你今天让我来是有事跟我说吧?”他这人虽然很事儿,但一般时候都不会麻烦别人的,除非是另有其事。   姜泠估计得不错,姚白岩找她的确是有其它更重要的事要讲,而重要的事不是其它,就是他转化成人类的事。   “我上次跟你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姜泠听他这么问,刚刚还灼热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不少。   她埋下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我…我不知道。”她声音有些哑,“你知道的都是从书上来的,实际操作都没有,转化后的代价是什么你也不清楚,我有点害怕……我还这么年轻。”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她相信,就算是非常相爱的两个人,也无法做到毫不犹豫地便把自己的命堵上,更别提他们两人这种连朋友都不太像的关系了。   姚白岩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插嘴,动作慢条斯理,他沉默了大概三秒,才缓缓说道:“我明白了。”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这让姜泠很震惊,当然,震惊后面,还藏着一丝惭愧。   “对不起。”她瓮了瓮唇,说。   姚白岩轻轻扯了下嘴角,又抽了张纸巾,这回是递给她,“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姜泠摸了摸眼角,还真的有些湿润。   对啊,她哭什么呢?   她不应该松口气吗?姚白岩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大发雷霆。   “好了,别整天哭哭啼啼。”他站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什么鬼,姜泠抹了下眼角,瓮声瓮气道:“我什么时候哭哭啼啼了?!”   姚白岩冷笑一声,“我真该把昨天晚上的事儿给录下来。”   姜泠一脸不可置信,“我昨晚除了霸占你的床,到底还做了些什么?!”   “……我不想说。”某人拽得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   姚白岩是打车送姜泠回去的,等车的时候,姜泠看着身边高大的人,小声道:“其实,从这里到我那坐地铁很方便的。”   插着兜的人低头睨了她一眼,“可以舒舒服服地回去,为什么非要和别人挤?”   “……”   好吧,有钱人了不起。   姚白岩是亲自将姜泠送到她楼下的,和她告了别正打算回去,又被她给叫住,他只能像一棵苍松一般站定在原地。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听他的意思,他从很久之前就想着要变回人类了,不可能因为在姜泠这儿碰了壁便放弃。   意料之中,姚白岩说:“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   姜泠眸光闪了闪,内心底忽地升起一股酸涩感。   “一定要这样吗?”   “嗯?”   “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吗?”姜泠凝眉,“肯定有其它办法可以代替的。”   “也许吧……”姚白岩不咸不淡道。   “这个世界就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为什么非要离开?”姜泠知道自己管得有些多了,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对于姚白岩要做回人类这件事,姜泠感觉自己有些紧张过度了,不是怕他真的成了人类,而是怕他在这过程出了什么事,残了倒还好,如果没了呢?   姚白岩平静地望着她,解释说:“不是离开,只是想换个方式活,好好去看看这个世界。”   “那如果失败了呢?!”   姚白岩抿了下唇,“那也是命吧。”   看,他看得多透彻啊,总之背着吸血鬼这个身份,他对自己的人生是没有一点看头的,这并不是一时兴起。   终于,姜泠总算明白这人为何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一个对自己的人生没有盼头的人,无论活得多么光鲜亮丽,也和行尸走肉一般,他活得如神祗,却也如许多居高位者般,带着与身俱来的孤独。   姜泠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认识了他这么久,似乎从未见过他真的对某件事大喜大悲过,那不是因为他看破了红尘,而是他厌恶了这段没有终点的人生。   人们之所以会积极向上,大多数是因为生命有限,且行且惜。   而他……就从未有这种顾虑了。   有人嫌命短,有人嫌命长,他大概就是后者吧。   “你再等等好吗?”虽理解了他的痛苦,可姜泠还是无法接受他去尝试那个没有一点反馈信息的转化,内心的恐惧早已超过了理智,让她不顾姚白岩的惊讶,抓住了他的手,“我们翻翻记录,总会有一点蛛丝马迹供我们参考的!我不希望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  姚白岩之所以要成为人类,大概就是姜泠想的那样。 作为吸血鬼,他亲眼看到了太多人从他身边离开,他的父母,他以前的好哥们啊,也许还有情人啊,总之,这种看不到头的日子他真的是过够了。 所以他此生的愿望就是能再次成为人类,安安静静变老,再安安静静地死去,而不是那种非自然状态下的死亡(他很事儿你们是知道的啦) 而在这个时候,也可以看到了,姜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这个人慢慢吸引而不自觉,所以在听到他非要去尝试那个转化时,她才会表现得这么激动!这不是别的,这就是不舍得,这就是爱! BB了这么多,就是因为怕自己写得不好,你们看不懂,作为一个写文的人,我对自己也是醉了哈哈哈哈 ☆、小鸢尾(1)   当最后一句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时,姜泠自己先愣了。   她想要找个理由解释自己这么说的原因,可脑子在刚刚噼里啪啦说了那么一大堆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冬夜的风湿寒刺骨,刮在姜泠的脸上却早已没了感觉,或许说,因为想着接下来要如何收场,姜泠已经无暇顾及其它了。   就在她独自惆怅时,头顶忽地被一只手罩住,那只手在上边轻轻顺了顺,不过两秒不到便移开了,紧接着,属于姚白岩独特的嗓音从上边传来,“自上回碰到精灵,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再找到下一个,恐怕没那么容易。”   姜泠抬起眼皮,见他脸上一直不咸不淡的,有些困惑,“你怪我吗?”   姚白岩抿唇一笑,“失落是有,但谈不上怪,毕竟这也是强人所难。”   姜泠蹙眉,小声道:“你确定你这样能达到你的目的吗?”从人海茫茫中找到一个精灵何其困难,更别提要让这个与他无亲无故的精灵为了他而拿自己的命去做赌注,想想便觉得不可能。   这些姚白岩不是没想过,可是姜泠或许忘了,在他的世界里,只要他想做的事儿,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之所以姜泠能轻而易举地逃过这次献祭,不过是因为……姚白岩也不想让她冒险罢了。   究其原因,姚白岩觉得,应该是喝惯了血袋里的血没去捕猎,心肠变好了吧。   “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快点回去吧。”他脸上浮起一贯的不耐,朝楼上抬了抬下巴。   姜泠轻轻地哼了一声,正打算转身,想起什么,忽然向后歪了下头,糯糯道:“你、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姚白岩眯了下眼,微侧过头时,刚好看到不远处一楼的屋子里,一扇窗户没有关严,透过那缝隙,正好可以瞥见那客厅里,一家老少正围着个电视机看剧,欢欢喜喜。   他心间微动,在姜泠准备放弃答案时,只见他回过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姜泠,带着几分认真,“为什么不希望我死?”   姜泠下意识抓紧了身侧的衣摆,迎着他愈发炽热的眸光,说出了心里的最真实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和你说一下我的看法,而且,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如果在我面前消失,搁谁谁都无法做到平静对待好吗?”   姚白岩对于她这个答案也不知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只是微挑了下眉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来时和她一般坐着的士,回去却是用他那一套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技能,姜泠看着忽然空落落的地方,轻轻地吐了口气。   其实,刚刚说的并不是全部,一想到姚白岩可能突然消失,姜泠的心口就像是被人用棉花给塞住了一般,堵得慌,甚至于,似乎有一双手握住了她的心脏,一点点地用着力,让她觉得闷痛难捱。   这种感觉,在发现谢凡出轨时,也有过的。   姜泠扒了扒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拖着一具疲惫的身子,慢慢上了楼。   姜泠住的这栋楼有一些楼层的照明灯坏了,好巧不巧,姜泠住的那一层就是。   抹黑走到所在的楼层,迎面便飘来一阵烟草味,姜泠没多想,以为是对面住户的,低头正准备找钥匙时,只听角落里传来咔擦一声,接着,一团火焰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姜泠倒是没被吓着,只是眯眼仔细瞧了下那人。   可能是知道她要干嘛,那人也很配合地将火苗移到自己的脸边,当看清楚是谁后,姜泠‘嘶’了一声,压着声音问:“你怎么在这?”   周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让这地方更显逼仄,随着这动作,姜泠也闻到了他身上一股很浓的烟味儿。   “你说呢?当然是来找你的。”   姜泠想到上回两人的不愉快,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便干巴巴回道:“找我什么事?”   “和你道歉,不该不经过你同意就插手你的工作。”   他这么干脆,倒显得姜泠那天的反应很幼稚了,一时之间,她不知道作何回应。   周锋等了她几秒未果,便出声打破了沉默,“来了这么久,不请我进去坐坐?”   姜泠站着没动,“不行,师姐也在这儿住,不方便。”   周锋听了,也没坚持,只是偏头望着楼底下的风光,问:“刚和你回来的人是谁?”   姜泠在心里叹了声气。   还真的逃不过他的眼睛,被他给看到了。   “朋友啊……”姜泠只说了这么多,周锋已经脑补了许多不一样的,在心里消化了很久后,他问:“男朋友?人怎么样?”   “不是,别乱猜。”   周锋见她一晚上都不咸不淡的,有些不悦地蹙了下眉,不过到底没有说她什么,只嘱咐道:“一个人在外小心点,就算是认识的人,三更半夜的,也要提高警惕。”   他指的当然是送她回来的姚白岩,姜泠‘嗯嗯啊啊’应了下,很不耐烦道:“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   周锋似乎很轻地叹了声气,转身下了楼梯,走了几步后,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地停了下来,对楼上的人说:“姜泠,你的戒备,真的不需要用到我身上。”   姜泠低头睨着他,有些好笑,“你刚刚还说,就算是认识的人,也要提高警惕的。”   “……”   周锋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低低笑了一声,摇摇头,下楼了。   姜泠开门进去时,同住的师姐正在看剧,一见她第一句话便问:“刚在外面你和谁说话呢?”   姜泠换了鞋子,回道:“我朋友,他在外面待了应该有一会儿,你在这儿不知道吗?”   师姐一听很是惊讶,“真的吗?!对不起啊,他没敲门。”   姜泠知她是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让你以后小心点,如果外面是个坏人的话,那就危险了。”   师姐长长地‘哦’了一声,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又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下次会注意的!”她笑得眉眼弯弯,“对了,我刚刚回来买了奶茶,放在冰箱里,你拿去喝吧。”   “谢谢你!我洗完澡就去!”   师姐‘嘿嘿’了两声,又戴上耳机看剧了。   ……   日子悄然逝去,姚白岩在外边住了几天后便回了家里去,和他一开始所想的一般,Adonis并没有怎么为难他,两人的相处模式还和姜泠一开始见到的模样,没有坏到哪儿去,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而姜泠也以为,事情应该就这么结束了,哪知道,其实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姜泠在距离除夕还有两天的时候总是辞去了酒店的工作回了家。   陈姨和周锋对于她回来当然是高兴的,令她觉得难得的是,这次回来,姜成对她居然也有了好脸色,甚至主动问起了她在学校的状况,除此之外,还在周云没注意时,偷偷塞给她一张银.行.卡。   姜泠原本还要推辞,但想到这人作为她的父亲,她拿他的钱无可厚非,便心安理得地拿下了。   默了,与他说了一声‘谢谢’。   平平淡淡,没有多一丝感情。   姜成对于这个大女儿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把卡拿给她之后,就坐到一边看自己的报纸了。   吃了一顿还算和谐的晚餐后,姜泠便回房歇息去。   在床上才躺了一会儿,房门便被人敲了几下,听那敲门的节奏和力度,姜泠早已知道是谁。   门一打开,周锋便挤了进来,顺手将门给关上。   姜泠撇了下嘴,爬上床躲进被窝里继续玩手机。   周锋自顾自拉了吧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姜泠玩了一会儿,在某人的眼光注视下,还是憋不住了,抬起眼皮望向他,“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周锋挑了下眉,没否认,“他是你父亲,自己的女儿过得怎么样,他本来就应该关心关心。”   姜泠翻了个白眼,“你管得可真宽。”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给你的那张卡,里边的数目肯定不小。”   这倒是。   姜成虽然把家里的财务交给周云管,但也只是家里而已,作为一名商人,他少不了商人特有的精明,在公司上的一切业务都不会让周云插手,这么一来,资产最大头的那份肯定是把握在他的手里。   他亲自给姜泠生活费,用的也肯定是归他管的那份,除了量不少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这笔费用周云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总之,回来一趟,姜泠已经摇身变成一个小富翁了。   周锋在里边坐了一会儿,姜然便过来找他出去了。   姜泠望向门边,正好和门外的姜然对上眼,这小姑娘不过十四岁,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满满是对姜泠的不满。   姜泠冷笑一声,收回了目光。   姜泠记得很小时,那时候他们的家还未散,她和她妈也是住在这一栋房子里,姜成除了要出差外,其它时候都很按时上下班。   她记得很清楚,姜成上班时,总会和小孩子一般对着她妈撒娇,俊朗的男人做这些事并不让人觉得奇怪,反而让女人的心跟揉了蜜一样甜滋滋,她那个被他表面蒙住双眼的妈妈总会佯装生气,然后颇有些无奈地在倾下.身的丈夫额上印下一个吻,下班亦是如此。   姜成对她也是百般宠爱,像每个父亲对女儿一般,不过这些都跟过眼云烟般,很快消失了,姜成出轨,是姜泠稍大了之后才清楚的,那个时候她妈妈已经去世了几年,听说是割腕自杀的,姜泠看到她的最后一眼时她躺在病床上,一脸的灰白,姜泠当时小,不知道怎么回事,而她那位模范父亲在那个时候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姜泠的母亲去世后,姜成对她的态度也急转直下,似乎一夜之间,她的身边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这对于一个四岁孩童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让她后知后觉自己可能被遗弃,是在姜然出生的时候,姜成抱着她,脸上带着的笑容与姜泠小时候的记忆重叠,也是那个时刻,姜泠才发现,自己的父亲,不知在何时开始,已经没怎么拿正眼瞧过她了,更别提和小时候一样抱着她举高高。   想起这些往事,姜泠心中虽还有怨言,但可能是时间长了,这种怨已经一点点地变淡,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站在记忆的边上,冷漠地看着记忆里那个女孩一点点被人从天堂拉到地域,笑她居然被人如此践踏还不自知。   别人都说她单纯可爱,却只有姜泠自己知道,她的心里住着的,一直都是一个魔鬼。   因为如此,在发现姚白岩的身份后,她并不像一般人似的望而生畏,反而有种找到同类人的惺惺相惜。   只不过啊,姚白岩这人只是有着一身可怕的狼皮,底下,却藏着一个绵羊般温顺的心。   姜泠放下手机,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不禁在想:他现在,在干嘛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似乎比以前都肥呢哈哈哈哈 最近作业比较多,明后天满课(是的,周六日),大家见谅哈! ☆、小鸢尾(2)   除夕夜,原本应该是个欢欢喜喜的日子,不过对于姜泠来说,却和平常没啥区别,相反,面对着饭桌上言笑晏晏的一家子,反倒觉得自己这个落了单的更显孤寂。   吃完饭,姜泠也没和别人家的孩子一般在客厅里待着等收红包,而是上了楼将自己反锁在里头,周锋知道她的脾性,在这天一般都不会去招惹她。   姜泠在房间里头戴着耳机玩游戏,刚玩了一般游戏界面忽然禁止,紧接着被迫切换到来电显示的界面,姜泠下意识地‘卧槽’了一声,待看见来电人是谁后,鼓起腮帮子,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不过还是接听了。   “干嘛呀!我都快赢了!”她满是怨气道。   姚白岩在那边安静了几秒,才温温吞吞道:“要不要出去玩?”   姜泠微微睁大了眼,“玩?和你?就我们两个?”   “嗯。”那边的人沉沉地应了声。   姜泠‘嘿嘿’一笑,很是干脆,“好啊,你等等。”   “你住哪,我去接你。”姚白岩知道她已经回家里住了。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去哪儿碰面?”   与姚白岩商量好了地点后,姜泠立马下床跑到衣帽间里换衣服。   过年之前买了几套新衣衫,因为一直待在家里,姜泠还没机会穿上呢,姚白岩真有眼福。   她换上新衣衫,站在试衣镜前美滋滋想。   姜成他们对她除夕夜要出去这事似乎都很惊讶,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姜泠除了上学和吃饭外,几乎所有时间都呆在她那一小方天地里,时间一长,他们已经对这个定律习以为常,以至于忘了,她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女孩,早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看她这一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要做什么去了。   周云作为继母,当然不会多说其它,作为与她关系不太亲密的姜成,除了一句‘注意安全’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周锋微蹙起眉,问她和谁去玩。   姜泠打心里不希望姚白岩与太多的人接触,他的身份特殊,多一个人知道,他就多一分威胁,所以面对周锋的问题,她只轻飘飘回道:“朋友,你不认识的。”   诶,怎么和姚白岩待久了,说起话来都和他有点像了呢?   她用手边点着下巴,边走到玄关处换鞋,周锋见她一颗心都快飞出去,心里很是郁闷,可还是站起身来跟在她后边。   “去哪儿,我送你过去吧。”   姜泠侧了下眼,犹豫了一瞬,点头,“好吧。”   在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时,姜泠便让周锋把车停在那,等他开走了,她才小步跑到和姚白岩约好的地点。   除夕夜按传统是要在家守岁的,但现在这些框框条条对年轻一代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约束力,所以这天晚上街上的人依旧很多,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虽是如此,姜泠还是一眼便找到了人群中的姚白岩。   穿着一身灰色的中长款风衣,配着一条黑裤,衬得他身姿修长,风度儒雅。   姜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粉色针织线衫配一条米白色纱裙,配上一双分分钟修饰腿型的小白鞋,真真是仙女气爆棚,姜泠自觉得这样的自己,站在姚白岩身边,真的刚刚好嘻嘻嘻。   “嗨。”姜泠走到姚白岩面前,摆了摆手。   姚白岩回过神来,第一件事便是抬手看腕表,看到上边的时间,他习惯性地扭了扭眉,看向姜泠,一字一顿道:“你迟到了十分钟。”   “……”如果是一般人,面对女生的迟到,大多数人都是习以为常,可是姚白岩他不是正常人呀,他的生活就跟上了发条的腕表一样,一步步都恪守着规律,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可以,这么呆板的木头人,难怪活了那么久,还是单身狗一只。   “对不起嘛,出了点小状况。”   她鼓着腮帮闷闷道。   姚白岩哼了一声,迈开步伐往前走了,姜泠只能赶紧跟上。   ——————   明明说是出来玩的,但姚白岩的样子可不像,脚下生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上哪儿寻宝去呢。   “你不能慢点走吗?”气喘吁吁地与他走了一段路后,姜泠突然停下脚步朝他喊道。   姚白岩回过头,双手插着兜,脸上依旧无动于衷,他静静地看了她两秒后,点头,说:“OK!”   姜泠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除夕夜的步行街人头熙攘,就算是靠右走,逆行的人还是硬生生把特意慢下步伐的姚白岩给一点点隔开。   姜泠娇小的身板在人群中像叶没有掌舵的小舟,随着人潮飘飘荡荡,就在她以为要眼睁睁看着比大多数人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姚白岩与她越来越远时,那个高大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朝后边望了过来,目光搜寻了一瞬,很快便落到了被人群困住的姜泠身上。   他似乎很是无奈地撇了下嘴,然后拨开挡着他路的人朝这儿走来,姜泠的心随着他的接近一下一下跳得更快了,周围的喧嚣跟着消散,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她,和那个不知不觉,勾得她心神荡漾的人。   姚白岩很快就来到她跟前,长臂一伸,抓住了她的臂膀便将她带到了他身旁,接下来的一段路,姜泠就是这么被他抓着往前走的。   虽然看起来有点像是在押解犯人,但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呢,姜泠看了眼自己臂膀上那只修长的手指,暗自想。   “你不是最讨厌来这种地方吗?今天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离开了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姚白岩适时放开了姜泠,不过因为之前那暂且说是亲密的动作,这回就算放开了,姜泠离他仍旧是拳头不到的距离。   “无聊了。”他轻描淡写道。   “噢……”就知道问什么都是白问,姜泠如是想。   其实这个问题,姚白岩还真的很难解释,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除夕了,一是因为在棺材里躺了十几年,还有是家里人丁少,Adonis大多数时间也是在外面逍遥,所以除夕这天,他过得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躺在床上时,他本来是打算睡觉的,可闭着眼睛许久却睡不着,不是想起以前的事,就是在想着以后的事,这还好,最重要的事不管想到什么事,临了姜泠这人总会出来晃悠。   次数一多,他才意识到自从回了家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正好今儿个老森的女儿来这里,和他谈到晚上要带着孩子去步行街逛逛,姚白岩便拿起电话,约姜泠出来了。   这些事一套一套下来自然无比,连他自个儿也想不到什么理由,就是觉得,和她一起出来,比在家里傻躺着让人愉悦多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这个被他拉出来的人总是笨手笨脚的,但他并不太介意。   “去买冰淇淋好吗?”姜泠突然拉住身边的人,指着一个方向问。   姚白岩看了眼排着长队的店面,下意识就想要拒绝,可到嘴了,还是换了另一种说辞,“大冷天的吃什么冰淇淋。”   姜泠白了他一眼,“冰淇淋就该这种天气吃才爽,别磨叽了,快去,不然待会人更多。”她边说着边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姚白岩往那儿走。   姚白岩见她是真的想吃,无奈,只能任她拉到长队的尾端排着了。   姜泠排了一会后,侧头打量了姚白岩一下,见他从刚刚到现在一直皱着眉头,不禁有些好笑,仰头打趣道:“一看你就知道以前没和女孩子约会过!”   姚白岩正因为队伍以龟速前进而心烦气躁,乍听姜泠这么说,脸上的表情松动了几分,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什么意思?”   “你看你,才多久了就一脸不耐烦,你是没真正见过女孩子逛起街来有多恐怖!”她一本正经道。   姚白岩沉思了片刻,也是很认真地问道:“那我们这样算约会吗?”   他问得实在太过正式,以致于姜泠都不知道该羞还是该恼,一张脸热气腾腾,黑眸水亮,在姚白岩注视下,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后别开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骂道:“你怎么这么讨厌!”   姚白岩一听,更懵了。   后边排队的一个美女亲眼见证了两人这小打小闹,心里暗笑这个帅气的男人还真是少见的一根筋,见女孩子已经不想搭理他,美女见不得帅哥这般受冷落,便凑近了几分,和那帅哥道:“你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哦。”   她勾着唇,朝帅哥眨了下眼睛。   这话一出,刚刚还想离姚白岩远远的姜泠立马像只被抢了食物的公鸡一般炸毛了,护犊子似地将姚白岩和美女隔开,一脸警惕地盯着美女。   美女见她反应这么大,心里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可脸上却依旧纹丝不动。   姜泠深锁着眉头,僵硬道:“你要干嘛?”   美女微笑,“跟他解释一下怎样算约会啊。”   “你打算怎么解释?”姜泠气鼓鼓道。   “言传身教啊。”话是对姜泠说,美女看着的却是身后的姚白岩,顺便,又朝他抛了个媚眼。   姜泠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气爆了!   什么人啊这是,还能不能有点节操了!   居然当着她的面调戏姚白岩,把她当什么了?!   炮灰吗?!   如果美女知道她此刻的心理活动,肯定会点点头,说:是的。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解读他的心思时,姜泠已经气哼哼地朝他们两个人喊了一句‘那你们言传身教去吧’后便转身离开了。   美女微张着嘴,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有些玩大了。   她正要说些什么挽回局面,刚刚一直像个局外人一般看戏的帅哥忽然冷冷地斜了她一眼,沉声道:“有你什么事?”   美女再一次被震惊到,不过这回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这‘一根筋’帅哥发起脾气来,还真特么帅气啊啊啊!   姚白岩三两步便追上了那个气得跟只河豚一样的人,他也是不明白了,自己明明什么事都没做,怎么看这形势,自己才是大恶不赦的那个呢?   “跑那么快干嘛?冰淇淋不吃了?”他抓住她的手,问道。   姜泠很大声地哼了一下,“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那总要跟我说一声吧?”把他一个人丢下算什么事?   姜泠撇了下嘴,“她不是要陪你约会么,我就不打扰了。”   姚白岩甚是无语,“一个陌生人的话也值得你这么较劲?”   姜泠哼哼了两声,别过头,以前知道姚白岩这人在这方面是个榆木脑袋,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典型,她都说了这么多表现得这么明显,他是一点没有看出来点什么吗笨蛋!   “走吧,我记得再往下还有一家冰淇淋店,口碑不比这家差。”   他提着姜泠的后领,将人往要去的方向带。   姜泠跟在他身边,见他似乎没把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心里有些不知味,她暗戳戳地拉住他的衣角,不动声色道:“你有没有想过要谈一场恋爱啊。”   姚白岩低头,“这是必须的?”   姜泠抿了下唇,“正常人的人生,不就是结婚,生儿育女吗?你的理想不是这样?”   姚白岩默了几秒,觉得似乎有道理。   “这样的话,那的确需要考虑考虑。”   姜泠心里一动,似乎燃起了一戳小火苗,“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啊,或者,以前有没有?”   “没有。”姜泠刚问完,姚白岩便干脆利落道,快得她以为他听错题目了。   她脸上有些沮丧,正要假装无动于衷时,又听姚白岩开口:“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个……还真难说,不过大概来讲,无非就是……   “做每件事,都会不经意地想起他吧,想把自己看的,听到的都和他分享……发现他和异性多一点交流,就会忍不住生气……”   她仰着头与姚白岩细细说着自己的感受,灵动的眼睛映着街边的红灯笼,神采奕奕,像最富吸引力的窗口,让人忍不住去发现探索。   姚白岩在那儿失神了片刻,移开目光后,他缓了几秒,才慢慢道:“你对班里头那个男生,就是这种感觉?”   “……”   姜泠想,这世上情商最低的人姚白岩排第二,大概没人能排第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先让他们甜一甜,然后......你们懂的嘿嘿嘿。 ☆、小鸢尾(3)      “别提他了,早不当回事了好吗?”姜泠切了一声,嚷嚷道。   姚白岩挑眉笑了声,打趣,“怎么感觉你们谈个恋爱跟过家家一样?”   姜泠转了转眼珠子,没有反驳,其实比起过家家,她经历的那段恋情,应该更狗血才对。   姜泠看了下也在看她的姚白岩,扯开了话题,“你这一个晚上就打算这么一直走下去吗?”   她看了眼前方,人潮汹涌,根本看不到尽头。   “快到了,你等会就知道。”姚白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淡淡说。   姜泠听他这么说,刚刚还有些疲惫的人瞬间精神焕发,心里也涌起一点小小的期待。   他是不是……要给她什么惊喜呢?!   因为有了目的地,两个人前进的速度比刚刚快了很多,在过了几个十字路口后,姚白岩带着她拐进一条分岔路,比起主干道,这儿的人流量少了至少两倍,灯光似乎也比那儿昏暗了几分。   姚白岩一看就知道不止一次来过这儿,轻车熟路地带着姜泠拐了好几个弯,把嘈杂的人生置于脑后后,姜泠才后知后觉自己和他已经走在一条没有路灯,没有其它行人的小胡同里。   夜深人静,黑乌乌的小胡同除了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外,就只剩下两人走路的声音。   姜泠在黑暗里的脸色变了几变,与姚白岩拉近了距离,一刻也不敢离得太远。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姜泠压着声音问他,“你确定你不是走错路了?”   姚白岩脚下不停,轻声道:“等会就知道了。”   “你就不能先透露一下吗?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她拉了拉领子,将一半的脸给遮住了。   姚白岩听她这么说,有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卖你?你这样的,倒贴都不知道有没有人接手呢。”   姜泠一听他这么埋汰自己,瞬间气成了河豚,正要出言反驳,身边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只见他侧头打量了下离得最近的屋子,开口,“到了。”   姜泠也跟着他停下来,她看了眼这个一没匾额二没招牌的地方,一脸估疑,“你确定是这儿?”   姚白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走上前,伸手敲了几下门。   这房子一看就有些年代,大门还是那种带门环的,门上的油漆早已脱落,露出里边泛黑的原木。   姜泠站在姚白岩的后边,踮着脚尖从他的肩膀上注视着紧闭的大门,等待主人的到来。   大约等了一分钟左右,门里边总算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扭动了里边的门栓,吱呀几声后,门总算开了。   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没想到来的却是个年轻的女人,身上披着件宽大的皮草,透过脖间那棱角分明的锁骨,和胸前那隐隐约约的沟壑,姜泠严重怀疑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女人看到姚白岩并没有什么惊讶,打了个哈欠后便转身进去,步伐婀娜。   姚白岩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等姜泠进来后便把大门给带上,然后跟着进了里屋。   姜泠在进来之后便闻到一股类似中药的味道,进了里屋味道更甚,粗略看了下,大概是不远处一个飘着烟气的炉子传来的。   姚白岩带着姜泠在一张长沙发坐下,那个皮草女就坐在姚白岩旁边的沙发上,两只纤长白皙的腿交搭着,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指头莹润如玉。   她半阖着眼揉着一顶蓬松的卷发,脸上睡意未散,慵懒至极,诱惑之至。   看着这美人,同为女人的姜泠陡然间升起一股子浓浓的危机感。   “说好了九点到,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女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未苏醒般的沙哑。   姚白岩并没有因为自己迟到而感到半点羞愧,他的眼神平静地看着沙发上的女人,淡淡道:“去把东西拿来吧。”   女人听到他这话,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眼睛缓缓睁开,看向男人的方向,“你可真敢说……”她看了眼姜泠这边,换了个姿势坐着,手支着下巴,“你亲我一下,我立马去。”   女人的声音低低柔柔,口中这话对她来说,似乎和吃饭一般正常。   姜泠只觉头皮一麻,下意识看向姚白岩,很想知道他要怎么回应这个女人。   好在姚白岩并没有给她多少时间胡思乱想,很快就回绝了女人的要求,“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现在住的地方发给傅令宇看看。”   女人一听,有些无趣地撇了下嘴,“好好的干嘛提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她顿了下,“从以前到现在,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啊!”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简直让姜泠如遭雷劈,虽然知道姚白岩长着这副皮相肯定很容易招蜂引蝶,但在他身边这么久,姜泠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真正意义上的追求者。   若是以前,她才不在乎,可是,可是最近她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带着这种情绪,再面对这个从半路杀出来的敌人,姜泠心里不痛快是肯定的!   一是因为这女的居然在她之前跟姚白岩告白了!   二是因为这女的不管是长相或者气质上,好像比她略胜一筹呢,虽然她一点都不想承认!   姚白岩应该已经习惯了这女人露骨的表达,面对这告白,他依旧镇定泰若,目光还比刚刚更凌厉了几分,看得出来,他是在逼女人去拿那件他要的东西。   杜瑶和他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最先绷不住了,只见她鼓着一张脸站起来,跻拉着脚下的拖鞋去了里边,捣腾了一瞬才出来,姜泠还没看清楚她拿的是什么,便见她很是粗鲁地将东西扔到姚白岩怀里,然后板着一张脸坐回刚刚的位置。   姚白岩无视她的气愤,将她给的东西转递给了姜泠,“戴上。”   姜泠有些懵懂地‘啊’了一声,接了过来,居然是条项链,坠子是个银质六角星,上边刻着一个她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什么?”   “原来你让我加工加点做出这个就是为了给她?!”   姜泠和杜瑶同时开口,不过杜瑶的嗓门大,很快便把姜泠的声音给淹没了。   姜泠和姚白岩同时朝沙发上的人看去,杜瑶涨红着脸,因为过于生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有问题吗?”姚白岩并不觉得有什么。   “你说呢!”杜瑶尖着嗓子抗议,“你说有没有问题!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给她这个!”   姚白岩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为了保护她。”   “你!!!”杜瑶差点咬破了唇,美丽的眼睛泛着泪光,“姚白岩!我再也不想理你了,哼!”   姚白岩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本来就打算拿完东西就走,所以听她这么说,立马站起身来,顺道提起一旁的姜泠,对杜瑶说:“那我先走了。”   杜瑶见他无动于衷,‘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高昂着下巴,“我问你——”   后边的姜泠看她这样子,又气又好笑,不是说不理人家了吗?   善变的女人!   姚白岩低头看她,等着她开口。   杜瑶扫了眼后边探头探脑的姜泠,微撅着嘴,“你喜欢她?”   姚白岩没想到她问的是这种问题,下意识皱了眉,不想回答,“走了,有空请你吃饭。”   杜瑶没得到答案,但脸色却不比刚才差,相反,似乎只是眨眼间,她脸上的委屈便尽数散去,换了一副容貌。   她嘿嘿一笑,温温柔柔道:“好啊,那我过几天去你家找你。”   姚白岩‘嗯’了一声,迈开步子往外走。   姜泠跟着他出了杜瑶的家,看着前面那道宽厚的背影,突然之间有点不想跟上去了。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心眼儿可以小到这种程度,只因为觉得姚白岩和那个女人的关系看着不一般,自己的心就跟几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酸酸麻麻的,如果他跟那个女人关系真的不一般,那她是不是会纠结到死啊?!   姚白岩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姜泠没有跟上,他回过头一看,只见小丫头跟乌龟似地在后边慢慢挪动着,脚似有千斤重。   “这地方到了晚上可不干净。”他出声想逗逗她。   可是姜泠此刻不在状态,根本get不到他的点,慢了半拍才‘啊’了一声,带着疑问。   姚白岩叹了声气,原路返回。   见她手上还拿着项链,不由分说地拿了过来,打开上边的扣子,在姜泠还没反应过来时,双手环在姜泠的脑袋边,倾下.身子给他戴上。   可能光线问题,他扣上时费了些功夫,姜泠回过神时看着他近在咫尺胸膛,和脖颈上那滚动的喉结时,刚刚心里那股酸酸的醋意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由内到外一点点蔓延的热气。   扣好扣子离开,姜泠觉得呼吸通畅了点,可那萦绕在鼻的气味却怎么也挥不去,脸颊上的热气更甚。   “你……”   姜泠张了张嘴,一时不该说些什么。   姚白岩没发现她的异样,做好了这些后便立马出言催促她,“快一点,都几点了。”   姜泠这回已经没精力思考其他,他说啥就只知道点头答应,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小呆瓜。   因为太晚,最后是姚白岩送姜泠回去。   经过一个大卖场时,姜泠指着那性质昂扬道:“你还记得吗?你以前住的地方就是这儿!”   姚白岩听她这么说,有些好奇地扫了一眼,不过可惜,改得的确面目全非,并没有引起他什么印象。   不过去姜泠家的这条路,他倒是有一点印象的,他扫了趴在窗沿的人一眼,状似无意问:“你一直住在这?”   姜泠点了点头,“是啊,看,就是那!”   姚白岩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是一片别墅区,姜泠家正好是临近道路的那一栋,遇到姚白岩那一年,他们搬到这也才两三年而已。   姚白岩看着那地儿,陷入了沉思,以致于差点开过头了。   “刚刚跟你说的记住了吗?”姚白岩在她准备下车前问道。   姜泠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点头,“知道啦,我不会把它拿下来的。”她笑着说,沉默了一会后,她小声道:“你跟你那个朋友拿这个,真的是为了保护我吗?”   “嗯,不然呢?”姚白岩神色如常。   姜泠咬了下唇,“那……你跟你那位朋友,是什么关系啊?”   姚白岩皱眉,“怎么你们女人都喜欢问这种问题?”   是吗?看来那个人也问过咯。   “好奇嘛,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挺喜欢你的。”姜泠的话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儿,不过姚白岩这种情商的人是肯定嗅不出来的。   “眼睛这么灵?才第一次见就看出来了?”姚白岩一只手搭在窗沿支着脑袋。   姜泠哼了一声,“女人的六感向来很准的,而且她都说得那么清楚……”她瞥了他的脸一眼,“你没有什么感触吗?”   姚白岩摇摇头。   姜泠撇了下嘴,“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是不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动心啊?”   姚白岩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出了一句他今晚一直想说的话,“小丫头,你今晚有点奇怪啊。”   姜泠脸有些热。   她紧了紧身上的背包,低声说道:“喂,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是我跟你告白的话,你会动心吗?”   这话一出,车厢里瞬间陷入死一般宁静,姜泠正打算开车门溜之大吉,驾驶座上适时传来属于他低沉的嗓音。   “……姜泠,收起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他的声音沉静,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   姜泠瞬间觉得很是委屈,可为了配合自己刚刚说的‘如果’,她只能假装成一脸轻松的模样。   “嘿嘿嘿,看把你吓得,我先回去啦,谢谢你的项链,我会一直戴着的!”   不等他开口,姜泠便开了车门跑下去,一直跑啊跑,从院子跑到屋子,从楼下跑到楼上,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锁上房门,自暴自弃似地把自己摔倒床上,和死鱼般在上边静躺了十几二十秒后,才发泄似地‘啊’了一声,紧接着,一阵低泣断断续续从被子里传出来。   姜泠又失恋了,这一次,比上一次,更让她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千字!四千字耶! 看了这章的宝贝,能否举一下你们的手,让我看到你们和我一样的激动!!! ☆、小鸢尾(4)   杜瑶说要上姚白岩家找他可不是朋友间客气客气而已,第二天立马全副武装杀到他那儿去。   姚白岩来给她开门时,这女人一点也不怕生,进了门后四处张望了下,才转过头问穿着居家服的男人,“老森不在啊?”   姚白岩朝沙发走去,“你希望他在?”   杜瑶扬唇一笑,在他与自己擦肩而过时,适时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臂,踮着脚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朝他耳廓吹了口气,“只要你在就行啦,其他人无所谓的。”   她身上传来一阵花香,淡淡的,并不难闻,但那一刻,姜泠说过的话却忽然从脑海里掠过,姚白岩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身上的人,并与她拉开一段不小的距离。   杜瑶不止一次被他这么对待,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并没有发现这次姚白岩推开她时,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慌乱。   她兀自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之资,姚白岩却是视而不见。   杜瑶支着下巴注视着他,时不时眨眨眼,朝那俊朗的男人放电。   “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姚白岩的目光没从手上的书移开,“老森昨天包了饺子,冰箱里还有。”   杜瑶的脸色变了变,咬着牙根道:“大年初一,你就让我吃饺子啊?”   姚白岩轻轻‘嗯’了一声,又补道:“反正我不吃。”   “……”   好吧,看在自己喜欢他的份儿上,就原谅他这次的不体贴。   “我有个问题。”杜瑶说,“昨晚那个女孩是谁啊?”   姚白岩听到她提姜泠,总算有了些反应,他扫了她一眼,说:“一个朋友。”   杜瑶挑了下眉,“真的只是朋友?”   “你想表达什么?”姚白岩放下翘着的腿,坐正了身子问道。   杜瑶望天,“也没啥,就是觉得你对她好像太在乎点了吧?那条项链有什么作用,你大概比我还清楚吧?”   姚白岩屈指抵着下巴,神色如常,“不是跟你说了,就是想保护她。”   杜瑶见他说得如此轻松,有些愤愤然,“为什么啊,你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   “你给我句实话,比起我,你更喜欢谁?”杜瑶心想着他如果敢说出除了她之外的另一个称呼,她一定会念个咒语让他痛不欲生恨不得自己没说过那些话!   不过姚白岩如果能乖乖回答她的问题就奇了,面对她的胡搅蛮缠,姚白岩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正,杜瑶自己会憋不住的。   这不,才不到一分钟,杜瑶就缴械投降了,“好吧好吧,不逼你了,不过很显然,那个女孩可没有哪一点比得上我,这个,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姚白岩翻了一页书,不明白她说的话和之前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只能说,这世上最难懂的事物,的确非女人莫属。   …   姜泠在自己屋子里消沉了两三天,期间若不是陈姨和周锋监督着,她可能直接演化到滴水不进。   陈姨看她这样,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姜泠只摇了摇头,缄默不语,从被子里露出来的双眼红红的。   陈姨见她这么执拗只能唉声叹气,好在她还算听话肯吃饭,要不然,她更愁。   周锋没有打听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坐在姜泠的房间里,脸色比她还要沉郁。   第三天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周锋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姜泠意想不到的问题——   “就那么喜欢他吗?”   一直跟死尸一般躺在床上的姜泠听到这话,轻微地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出声。   周锋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声音更透着沙哑,“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有了解过吗?”   本来还闭着眼的姜泠听到这话,蓦地睁开了眼,里边满是疑虑,不过在周锋说下一句话之前,她依旧没有动静。   “离他远点,姜泠,他和你不是同一路人。”   姜泠总算忍不住了,她从床上坐起身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死死地盯着周锋,“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离他远点?你见过他吗你?!”   周锋张了张嘴,叹了声气,“你不需要理由,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   姜泠心里猜测周锋可能知道姚白岩身份了,但她又不敢过于试探,怕弄巧成拙,只能抿了下唇,冷冷道:“我的事我自己清楚,不用你管!”说罢,她又把自己蒙到被子里。   周锋见她如此,只觉得头更痛了。   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油盐不进,这么犟了?   姜泠在周锋走后,总算放开被子下了床,她走到梳妆镜前往里一看,里面憔悴邋遢的人还真把她给吓了一跳。   她举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因为最近几天过得比较将就,皮肤都差了许多。   就这么喜欢吗?   她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罢了。   还没跟人家袒露自己的心声,就被人堵了后路,她想,姚白岩应该是知道了,知道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才会突然变脸。   她咬了下唇,本已经干涸的眼睛又开始湿润。   其实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为什么同样在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胡同里那个女人他就可以任她为之,而自己就连机会都没呢?   应该是……他对胡同女也是有心思的吧。   嗯,肯定是这样的。   ……骗子,还说什么没有喜欢的人。   明明就已经动了心。   在心里吐槽完正想走开,姜泠忽然顿住,她伸手往脖间摸了一把,拿出了那根项链。   昨晚给她戴上项链后,姚白岩一再嘱咐她不能把它拿下,问他原因,他只说对她有好处,导致现在姜泠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戴着它。   明明对她没意思,干嘛还对她这么好,干嘛还一次次给她希望?!   姜泠哼了一声,将项链塞进领子里。   虽然很想把它摘了来个眼不见为净,但危言耸听向来不是姚白岩的风格,自己还是听他的话,好还戴着吧。   …   夜深,久未入睡的周锋独自一人来到前院,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元宵节,天上的月已渐渐有了银盘的轮廓,月辉轻洒,照亮了乌黑的夜。   咯吱——   夏日里绿油油的草地经过冬日北风的侵袭,已变得干枯无神,人一走在上边,很容易便能听到枯草被踩碎的声音。   周锋侧头看向来人,一半的脸被黑暗吞噬,看不出表情。   “你也看到了,那个人对她,真的很重要。”   周锋眼底划过一丝沉痛,他有些僵硬地别开头,闷声道:“那又如何?”   周云在他身边落座,一脸沉郁,“那意味着,只要姚白岩开口,她就一定会答应他……”她伸手,覆上了周锋的手背,“寻找精灵有多困难,没有谁比你我更清楚,我们好不容易守了她这么多年,你真舍得拱手让人,让她成为别人转化的工具?”   周锋将手抽出来,“你说错了,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意而已。”   周云听他这么说,表情有些呆怔,不过也是一会儿便恢复如常了。   “你以为你还能脱得了身吗?小峰,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啊。”   周锋不敢看她的眼,“姐,算了好吗?我不可能做伤害她的事。”   周云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就没做过吗?你现在身上流的血,说不定还有她妈妈的份呢!”   这句话很显然戳中了周锋的命门,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院子里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了他苍白无血的脸庞,和盘旋在眼底的自责与慌乱。   “你不要再说了,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我可以忍的,月圆那天,我可以忍的。”似乎怕周云不信,最后一句话,他是死死地盯着她,瞠目欲裂。   “忍?你说得倒是轻巧,你还记得我们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吗?就是因为无法忍受变身之痛,他才在最后一次即将变身时他先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你如果也和他一般懦弱,我们的部族将会面临什么你知道吗?”   “不会的!如果连变身都承受不了的话,还算什么狼人?!”   周云冷哼一声,“你是觉得这个身份很光荣吗?周锋,我们的身份是一个诅咒,每个部族首领唯一的职责,就是让整个部落的人脱去这层枷锁,而不是逆来顺受,你虽然痛快了十几年,但也别忘了你身上背负的责任!”   “我没有……”周锋低头,话说得有些虚。   周云也不点破他,“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吧?我做的,都是为你好。”   …   姜泠早上醒来时一看手机便发现姚白岩给她发了条短信,约她去一个地方见面。   那地点看着有些古怪,姜泠打电话给他想问清楚时,却被告知他的手机占线中。   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因为上次迟了一些引她不快,姜泠这回不敢耽搁,换好衣服后便出门了,脸上带着点笑容,前几天的不开心似乎在昨晚睡了一觉后便没了。   地图上显示的位置只是大概的地点,他的电话又打不通,姜泠只能先坐车过去等到了再说。   比起那天晚上的小胡同,今儿个这地方更是偏僻,姜泠坐公交转地铁又坐了次公交才到达。   她按着地图上的路线又走了一段路,等自己的位置和目的地重合时,姜泠看着周围的景色,有些懵了。   四处环山,绿树遮天,周围没有一个村落,连手机上的信号都弱得在第一格和第二格之间跳动,她皱着眉,拿出手机想继续拨姚白岩的号码,就在她刚按下拨号键时,一阵刺耳的音波忽然自四面钻进她的耳朵里。   姜泠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觉得自己的大脑神经似有千万只手在不断往外拉扯着,整个世界的声音尽数失去,只剩下令人恐惧的宁静和煎熬的痛处。   手机从手里滑落,她尖叫一声抱住自己的头蹲下身躯,饶是这样,却丝毫没有减轻那种痛。   她整个人蜷曲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两道人影慢慢出现在视野里,背着光,看不清面目,待走近了点,她才依稀看到其中一个人伸着手将掌心对着她,嘴唇瓮动,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随着她的接近,姜泠只觉自己脑中的血管一点点在膨胀,似乎下一秒就会承受不了压力爆裂。   痛意自头部蔓延到心肺,呼吸一滞,一口鲜甜的血液从喉间溢出时,她也随之陷入了昏暗中。 ☆、小鸢尾(5)   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自周锋记事开始,一直是族人最痛恨最畏惧的时刻。   他永远不会忘了第一次变身之时,乌黑的苍穹薄云褪开,露出如盘圆月,全身每一段骨头似架在烈火上冶炼,一点点变软,又一点点被组成不一样的骨骼。   身上的毛发似雨后的春笋,不过眨眼间便茂密如林。   不止是他,整个北征狼族除了狼人因子未被启发的人都如此,他们在罕无人烟的原始森林,承受来自神的诅咒,随着年龄渐长,变身之痛愈加强烈。   每到这个时候,狼族里总有人承受不了这惨无人寰的惩罚而选择自缢,他的父亲也幸免不了,狼族繁衍本就薄弱,因为这样,北征狼族几近濒临。   为了部落的延续,每一代首领被任命之时,都身负着让狼族脱离诅咒的重任。   十几年前,精灵可以转化超自然生物的谣言在世界里传开,狼人因子未被启发的周云不忍看弟弟一生都被变身所羁绊,便带着他走上了寻觅精灵的道路,所以,他们找上了以为人.妻的精灵后人姬殊,姜成的妻子。   而周云后来会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总之,周家姐弟二人欠姜泠的,不止一个家,还有一条命,姬殊的命。   …   已经十天过去,姚白岩看着烛台上那依旧微弱的火苗,脸色比外面的天还要暗沉。   杜瑶盘腿闭眼坐在蒲团上,红唇瓮动,专心地念着咒语,烛台上的火苗明明灭灭,在即将恢复到如初的火焰时,‘噗’地一声又黯淡下去,杜瑶被迫睁开眼,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对着姚白岩又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对方的咒语实在太强大,如果强势破围的话,恐怕会被反噬。”   姚白岩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不觉合拢,“定位咒呢?”   杜瑶依旧摇头。   姚白岩脸色又沉郁了几分,他深深地呼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往外走。   杜瑶不明所以,跟着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你上哪儿去?!”   “你继续做你的事。”他头也不回道。   杜瑶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你不会想去找你叔叔吧?如果他真想跟你说,会晾你这么久还不透一点风吗?你别做傻事!”   “总要再试一试的。”姚白岩一说完人就不见了。   杜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再看看地上那依旧微弱的烛火,愁上眉头。   姚白岩回到家时便直奔Adonis的房间,Adonis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惊讶,他坐在飘窗上泡着茶,悠闲自在的神情与姚白岩形成强烈的对比。   “哎……”Adonis摇了摇头,“小白啊小白,难得看你如此锲而不舍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小姜泠在哪儿,你来多少次也没用。”   姚白岩抿唇,沉声道:“你肯定知道,这件事就算不是你所为也和你脱不了干系。”   Adonis轻笑一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哦?就这么肯定吗小白?你这样说,我真的很伤心。”   “十几年前姬殊被杀,你也是这么说的。”姚白岩也是那天送姜泠回家,才发现原来姬殊就是她的母亲,他找到的上一个精灵,可当初他晚了一步,找到她时她已经死了,姚白岩对人体组织有一定了解,姬殊并不是姜家对外所说的自杀,而是被杀,而姚白岩找到姬殊的同时,也在那儿看到了Adonis。   这么巧的事,怎么可能让他相信姬殊的死和Adonis没关系?   Adonis依旧笑得风轻云淡,仿佛姚白岩对他的指责都不值一提。   “她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就忍心这么对她吗?何况她也并没有答应帮我转化不是吗?”   Adonis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道:“是啊,她是个少见的好姑娘了,我挺喜欢她的……”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角的笑意更深,“小白,你呢?你喜欢她吗?”   “……”   Adonis颇有些失望地摇头,“小白啊,男子汉大丈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那么多女孩子的绕绕弯弯,喜欢一个人,并不可耻,更别提小姜泠这么可爱的了。”   姚白岩皱眉,直视着他,在他好整以暇的目光之下,他总算开口,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是,我喜欢她,可是……”   Adonis举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小白,喜欢就够了,你还是太懦弱了…你父亲当年看上你母亲时可不是这样,他没你那么多后顾之忧,他不怕你母亲一天天变老时自己还青春常驻,他也不畏惧你母亲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对于他来说,你母亲的一生,就是他生命当中的一段历程,走过这遭,还有下一个旅程,如果不是因为你,坐在这和我喝茶的还是他,和我谈笑风生的,还是他。”   “命长命短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你要怎么个活法,这三百多年,你看看你把自己活成什么样了?!”   姚白岩低下头,并没反驳,他安静了许久,才又开口,“我可以答应你就这么一直活着,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好吗,我求你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难得的哭腔。   Adonis深呼了口气,感觉自己和他说的话他都没听到一个重点,他脸上的笑容褪去,沉声道:“我说了,我不知道。”   姚白岩抬头,Adonis看到他的眼底一片红润。   他静静地盯了他几秒,眸中渐渐恢复冰冷,没有再多说什么,收回了目光,他转身离开了,背影决绝。   Adonis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离开,杯盏中的茶已凉,他也没有继续喝的兴致。   姚白岩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姚家,天黑得可怕,就如他的人生一般灰暗一片。   他给姜泠戴上的那条项链,是他托杜瑶制作的连命锁,在她戴上时,放置于杜瑶家里的命烛也会被点亮,烛火正常,代表着她无恙,烛火一有差池,意味着她的生命将受到威胁。   姚白岩当初给她这条项链,一是为了以防万一,二是为了满足私心,即便不能和她天天在一起,也能知道她的安危。   可是没想到才多久,这项链就起作用了。   姚白岩想起十天前,杜瑶打电话来跟他说烛火火势有变时,他正站在落地窗边喂着姜泠留在他家的那只鹦鹉,杜瑶的话从话筒里传来,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消化完这个消息,因为这样,拿着鸟食的手被鹦鹉啄了几下。   那痛不值一提,却似电流一般随着神经中枢传到了他的心脏,然后被一点点放大,只让他觉得整片天都暗了。   姚白岩回到杜瑶家,杜瑶依旧和那个控制着姜泠的咒语作对,咒语极耗精力,杜瑶此刻已经汗水涟涟,脸色苍白   姚白岩虽然急,却也知道适可而止,便出声叫停了她。   杜瑶收了尾,整个人瞬间颓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一旁的姚白岩,满是歉意道:“对不起啊,帮不了你。”   姚白岩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   杜瑶很少看到他这副表情,她静静看着他,又在心里结合着他这几天的表现,有个念头慢慢从脑海里浮上来,她不是个会藏心事的女孩,心里怎么想,嘴上便立马怎么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姚白岩看向她,目光沉沉,却没否认。   杜瑶很是失落地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气鼓鼓道:“真羡慕她呢。”   姚白岩微扯了下嘴角,“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杜瑶瞥了他一眼,“上回你带她来我家我就发现不对劲了,自以为把‘保护她’这三个字说得正义凛然的,天底下大概就只有你一个吧!”   姚白岩回想了下,没头绪,“什么意思?”   “我说,你已经把‘喜欢她’这件事表现得很明显了,也就是那个傻逼瞎了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看到我对你示好,都恨不得扑上来咬我了!”杜瑶与他拉近了距离,“你说,你是不是也瞎了,怎么就看上她没看上我呢,知不知道,这样很让我的自尊心受挫。”   姚白岩低头看她,难得发自内心与她说道:“你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   杜瑶因为他这句话,眼眶蓦地红了,她掩饰性地‘切’了一声,别开了眼,赌气道:“我的心地才不善良,我现在恨不得把她撕成几半。”   说完,她便清楚地感受到周围的气压低了几个度,她缩了缩脖子,怂了吧唧道:“行啦行啦,我说着玩的,你看我不还是为了你一直在耗费自己的精力找她的下落吗?!”   周围的气压恢复常值,紧接着,传来姚白岩低沉的嗓音,“谢谢你。”   杜瑶哼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许久,杜瑶又道:“你也别太担心,烛火未灭,说明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能是被人用咒语压制住了,每个巫师的精力都有限,不可能坚持太久的。”   “……喂,”杜瑶拿脚踢了踢他,“你知不知道,她也喜欢你啊?”   姚白岩微眯了下眼,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也接近尾声啦,所以我来宣传一下新文——《大老粗与小蛮腰》 周老板和赵妖精的故事,没收藏的仙女们有兴趣就收藏下呗,助我早日飞黄腾达,感激不尽→_→ ☆、麦秆菊(1)   周锋再次从黑暗中醒来时,自己的四肢依旧被浸满了乌头草汁的铁链锁住。   周云请来的巫师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咒语,他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不管睡多久,眼皮也厚重无比,下一刻就会再陷入黑暗中。   但他知道现在不能睡,他数了数,今天多半已经到月圆之日了。   天还没暗,但他能感觉得到骨头中的异样。   十五年了,距离他上一次变身已经十五年了,姬殊的血统不纯,经她的血液,只能让他暂时摆脱十五年的变身之痛,这也是为什么,周云虽然厌恶姜泠,还把她留在身边养着的原因。   她一直在等待着今天的到来,让她和她母亲一般,成为他的祭品。   周锋有些艰难地转动着脖子看了下周围,姜泠依旧躺在那张临时搭建的木床上,周围摆满了燃着的蜡烛,是女巫用来压制她心神的工具。   如果今天月圆之前她还逃不出去的话,可能就真的再也睁不开眼了。   想到这,周锋挣扎起来。   可是身上的铁链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不断地割着他的皮肉,又因为全身使不上力气,他只挣扎了一会便筋疲力尽,有汗水顺着额头滴下,眼角也跟着变得湿润。   他这辈子欠姜泠的,恐怕十辈也换不完了。   洞口传来脚步声,周锋朝那望去,只见周云双手都提着东西,身边跟着位女巫,这女巫,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个。   他眯了下眼,从洞口的亮度推断现在可能已经是下午时分。   他张了张口,因为久未说话,声音沙哑,“姐……我求你,放过她好吗?”   周云把她拿来的东西一点点放入一旁的石钵中,一点点磨成粉。   她头没抬,话却清晰地传到周锋那,“别妄想了,这件事不止是你自己的事,也是我们部族的事,由不得你。”   周锋咬着牙,“我会恨你的!”   周云轻笑一声,“自从我跟姜成一起,你对我这个姐姐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她看了眼昏迷的姜泠,“我已经不在乎了。”   “……”   暮色四合,无人踏足的森林寂静得可怕,只有远方不时传来几声狼嚎。   周锋和姜泠被人移到了洞外,月被厚云遮住,不久后便会出来,随着时间推移,他全身的骨头都叫嚣得厉害,渐渐地,对于一边的姜泠,也无力顾及了。   “可以开始了。”女巫看着渐渐露出一角的明月,对周云说。   周云点了下头。   …   “姚白岩!”杜瑶惊叫一声,“找到了!”   话音刚落,有人从窗外跳进来,正是刚刚被叫的姚白岩。   “你看!”杜瑶指着地上的地图,“刚刚烛火火势恢复,我趁机念了定位咒,她在这儿。”   她凝眉注视着地图上的位置,“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北岭,我外婆跟我说,这儿是北征狼族的一个窝点……”她下意识朝挂在墙上的电子钟看去,“今儿个是月圆…月圆……”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外婆曾说过,精灵不仅可以转化吸血鬼,也可以成为引子,让狼人脱去变身之痛……”   “喂!你等等!”   杜瑶话未说完,姚白岩已经朝外边跑去。   她知道狼人对姚白岩来说有多危险,可是自己就算开着四个轮子的车也抵不过他那双腿,只能打电话给了这世上唯一能制衡他的Adonis,让他去把他给拦下。   她挂了电话,目光落在地上的烛光上。   烛火虽明亮,但杜瑶却能看出它正在一点点的黯淡,这跟之前十天一直处于弱势不同,杜瑶眯了下眼,真的很想知道那些人到底在对这个女孩做什么?   难不成,真的被她给猜到了?   自从城市的交通日益发达后,姚白岩已经很少这么肆意地靠着自己的腿在外面闯荡了。   冷冽的风毫不怜惜地刮过他坚硬的脸庞,他的方向只有一个,也无需去认路,只在高楼大厦间飞檐走壁,当他经过当初带着姜泠一起坐过的那栋大楼时,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那个被他吓到的女孩子正坐在上边哭鼻子,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敢放手。   那一次,似乎是他们两个最为亲密的一次了。   不过十分钟左右,姚白岩便抵达了那片森林。   离目的地越近,因咒语产生的磁场变化更明显,姚白岩脚下不停,很快便找到了森林中央,被大火团团围住的姜泠。   她的手腕被人用刀割破,鲜血顺着她的皮肤滴到了地上的石钵里,而旁边那个同样躺着的男人手腕也与她一般流着血,两人的血在石钵里融为一体,待咒语一成,只要将石钵里制成的解药给狼人喝下,他身上的变身之咒就会暂时被解除。   而姜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愤怒使他的面目变得可怕,尖利的獠牙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危险的光芒。   周云面对他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畏惧,相反,她此刻正以一种看戏的眼神抱臂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姚白岩不是傻子,要运用这么强大的咒语,女巫最忌被人打扰,周围一般都会驻起外人无法入侵的结界,这也是周云为什么不惧怕他的原因。   可周云忘了,要施展这么大阵法的女巫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其它,在姚白岩眼里,根本就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蚂蚁。   他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块尖利的大石头,大手一挥,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包括那扰人心神的咒语。   周云一脸惊恐地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头颅,只差一点就背过气去。   姚白岩一步步朝她走去,步伐虽慢,却也没给周云机会逃跑。   他的手掌握住了周云的脖颈,轻轻松松便将人给举了起来,死亡来临,周云在几秒间的恐惧后,整个人又瞬间平静下来。   她冷笑一声,对姚白岩道:“你以为这时候,她还活得了吗?”   姚白岩手中发力,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只知道,你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下一秒,只听到皮肉撕裂和骨头折断的声音,周云便头身分离了。   姚白岩猩红着一双眼,朝正在木床上挣扎变身的周锋看去,因为双手双脚被束缚,他看起来似乎更加痛苦,又或许是因为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死去,他看着姚白岩的眼神充满着烈性。   姚白岩轻轻扯了下嘴,正要把他一同解决了,却没料到周锋的双手忽然挣脱了铁链的桎梏,整个人从木床上翻了下来,虽然行动因为木床很受阻,但他还是很敏捷地扑到姚白岩身上,张着血口,本来英俊的脸庞变得扭曲,正一点点往狼身进化。   他的力气很大,姚白岩也不弱,两人在地上打斗了一会,最后在周锋化身为狼逃走结束。   姚白岩也不恋战,甩了甩手后便回去找姜泠。   她手上的伤口因为太深,现在还一直在流着血,吸血鬼的血液有愈合功能,姚白岩给姜泠喂了一点自己的血,看到她手腕的伤一点点愈合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闭着眼睛的她,十几天没见,她比除夕那天晚上消瘦了很多,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姚白岩有些不忍地摩挲了一把,只恨不得把刚刚逃走的那条小狼也给碎尸万段。   不过现在,还是先带她去医院比较重要。   姚白岩在抱着姜泠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赶来的Adonis,姚白岩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抱紧了怀里的人,走得更快。   Adonis见他如此,有些无奈地跟了上去,“现在你相信这事和我没关系了吧?”   “不是你做的,不代表就和你没关系。”姚白岩淡淡道。   “你!”Adonis咬了咬牙,“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争这个。”   姚白岩闭口不语,他本来就没和他争。   “十几年前姬殊遇害,也是他们姐弟所为。”走了一段路后,Adonis突然说道。   姚白岩听他这么说,总算肯停下脚步来看向他了。   Adonis收起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一脸正经,“小白,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姬殊的。”   姚白岩眯了下眼,“什么意思?你认识姬殊?”   想起往事,Adonis的脸上有一抹哀伤划过,“何止是认识……”见姚白岩等着他的下文,Adonis难得有些扭捏,“行了,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请你相信我。”   姚白岩打量了他几眼,“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   “因为我没想到你对我的信任度这么低。”   “……”   控制了医院里的一个医生插队给姜泠看病,听他说没什么大碍后,姚白岩总算松了一口气。   Adonis见没他什么事了,便先回家了。   而后来赶到的杜瑶见自己喜欢的男人一直抓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一双眼跟狗皮膏药似地一直黏着人家不放,醋意瞬间淹没了她本来的同情心,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话后便气哼哼离开。   姚白岩见人总算都走了,心里总算舒坦了些,脱了鞋子,硬生生挤到本来就很小的病床上,把还在昏迷中的姜泠揽进怀里。   你一定要好好的。   姚白岩在心中说。 ☆、麦秆菊(2)   这十日,处于昏迷状态下的姜泠并不好受。   在似梦非梦的世界里飘荡行走,几次似乎破出重重结界重见天日时,总有一股力量把她打回去。   在梦里,她似乎听到了周锋的声音,姜泠,姜泠,一声声地喊着她。   她开口想要回应,却发现喉咙被什么卡住一般,除了呻.吟外,根本无法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到后来,她也便放弃了。   当许久未见的阳光真切地闯入眼帘中时,姜泠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醒过来了。   失去的知觉尽数回来,姜泠发现久未动的四肢酸软异常,她动了动脖子,正想从床上坐起身来,却被忽然进来的人压住了肩膀,刚刚的力气都白费,她整个人又躺回床上去。   姜泠看着在她昏迷前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眼里满是疑惑,酝酿了许久,才缓缓道:“这…这是哪啊?发生什么事了?”   姚白岩给她倒了杯水,将事情娓娓道来。   姜泠听完,兀自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所以妈妈不是自杀的?”   “嗯。”   姜泠想到那个给了最多的爱,也是陪她最短暂的人,鼻头微微泛酸。   “难道在他们的眼中,我和妈妈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因为想要自己快活,所以不顾别人意愿就剥夺了人家的性命,这个真相,比她为了嫁给她爸逼死她母亲还要来得残忍。   姚白岩听了她的话,想到自己之前也动过的念头,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脸面站在她面前。   姜泠没发觉他的异样,感伤了一会后,才想起来自己是被他所救,她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姚白岩幽深的目光,那天晚上他说的话犹如在耳,姜泠颇有些尴尬地移开眼,小声说道:“谢谢你啊。”   她扭了扭被角,“对了,那天我会去那个地方,是因为你给我发了条短信,约我在那见面的,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手机是不是中毒了呀。”   姚白岩掏出手机看了下,并没发现异样,不过既然她这么说,那还是小心点为好,“等会我去买个新的。”   “……”亘古不变的姚白岩作风。   “你饿不饿?”姚白岩问。   饿,当然饿,算起来都十天没吃东西了吧?   也不知道周云和她那个女巫给她做了什么,她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嗯。”她应道,“我想吃汉堡,炸鸡,冰可乐!”   姚白岩皱眉,“你那么久没吃,还是吃些清淡点的吧……白粥好吗?”   姜泠苦着脸,“就白粥啊?”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再加屉小笼包成吗?”   “可以,我让人去买。”   姜泠以为他说的是老森,便心安理得地坐在床上等着了。   姚白岩吩咐完回来,见姜泠靠在床头,侧着头看着窗外,双眼发着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白岩在她旁边坐下,本想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她,却不想姜泠回过神来,与他道:“我失踪这段时间……你有去我家找过我吗?”   “去了。”开始几乎天天去,后来确定在那儿没希望后就没有了,但他有让人守着。   姜泠的心里微微有些期盼,“那,那你见着我爸了吗?”   姚白岩抬起眼睑,记得去那的几次里,有三次都碰到了,姜泠长得有他爸爸的影子,姚白岩一眼就认出来,不过奇怪的是,当听到自己的女儿可能出事之后,这个作为父亲的男人却只在片刻的担忧后,又恢复了平静。   姚白岩清楚姜泠的心思,别看她上学那会儿一直排斥回家,可他知道,这个心思细腻的女孩,比谁都渴望家庭的温暖,为了不让她心寒,姚白岩扯了个慌,“嗯,他很担心你。”   姜泠的眼睛如星星般亮了亮,唇边也带着些笑意。   她又问了姚白岩几个问题,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忽地瞥见他额头的细汗,有些疑惑地凑近几分,问:“你很热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姚白岩抹了把额头,轻“嗯”了一声,“我先出去一下,待会吃的送过来你记得吃。”   “好。”   姜泠目送他出去,本来想拿手机玩玩,找了一会才没找着,才想起可能是自己那时候掉地上后就没捡起来过吧。   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送餐的人总算到了。   姜泠看着穿着紧身连衣裙披着件红色呢子大衣的杜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姚白岩居然让她给自己送吃的?   是是是不是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个已经互表心意好上了?   想起刚刚姚白岩打电话让她买吃的时那副理所应当的口气,本来好好的心情,‘Duang’地一声,全没了。   “我杜瑶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你这小丫头可真幸运。”杜瑶咬着牙恶狠狠道。   姜泠撅了下嘴,谢得不情不愿。   杜瑶瞧了眼她急转直下的脸色,在心里冷哼哼了几声,毛还没长齐的丫头,也不知道姚白岩到底看上哪点了,要胸没胸要臀没臀的,长得也是马马虎虎,难不成是有什么不为人说的过人之处?   心思想来不单纯的她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床上人的身下。   可惜,被厚厚的被子裤子挡着,连个毛也没见着。   “他上哪儿去了?”   杜瑶朝四处看了下,没发现姚白岩的人影。   姜泠摇头,应得干瘪瘪,“不知道。”   杜瑶这块老姜听她这口气,心里很是好笑,说她傻还真的傻,都什么时候了来吃飞醋,气量这么小,姚白岩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看上她的?有毛病!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看不惯我?”杜瑶明知故问。   姜泠有些心虚地别开头,嘴硬道:“没有。”   杜瑶挑了下眉,“真的?”   “……”   杜瑶觉得这小丫头既然这么仇视他,那她得抓住这机会,好好给她添点堵才行啊。   “这几天他都睡不好,待会他来了,你让他今天早点回家休息,我先走啦。”   姜泠脸色一白,看着那道婀娜的身影一点点往门口移,在她即将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时,只听见她焦急道:“你们俩住一起了?”   杜瑶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没有回答,直接走掉了。   姜泠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坐回床上,她看着摆在面前的食物,再寻不到刚刚醒来时的胃口了。   姚白岩回来时看到几乎未动的白粥和小笼包,很是不解地看向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的人,“不合你胃口吗?”   “没有。”姜泠冷冷淡淡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吧。”   姚白岩不疑有他,“不用,我在这陪你。”   “不需要,你赶紧回去吧,有人等着你呢。”她阴阳怪调道。   “谁等我?”   “……”姜泠咬了咬唇,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住,“我哪知道,让你走你就走!”   饶是在这些事上反应时常慢半拍的姚白岩见她如此,也知道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上前拉了下她的被子,姜泠没防备,藏在被子里的脑袋就这么露出来了,她气鼓鼓地想拉回被子,可手劲不及姚白岩,最后只能放弃挣扎,把脸埋到枕头里。   “起来,把话说清楚。”姚白岩的声音有些沉,看得出他动怒了。   可姜泠才不怕他,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呗,反正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朝三暮四的混蛋,明明家里就藏着一个,还在这儿给她献殷勤,她生平最讨厌跟人搞暧昧了。   姚白岩没想到姜泠拗起来这么难搞,无法,只能打电话去问那个来一次就把事情给弄糟的人。   电话一通,未等杜瑶开口,姚白岩便先声夺人,“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杜瑶在那边很是幸灾乐祸,小丫头真是不禁逗啊,她清了清嗓子,话里带着笑意,“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给我老实交待。”   “略略略,有种你来我家打我啊,哼!”不等他再说,杜瑶便将电话给挂了。   姚白岩憋着一股气发不出去,只觉得整个人更晕了。   他走回了病房,对床上那个包得跟毛毛虫似的人说道:“杜瑶这人心不坏,你别把她的话放心上。”   姜泠心里本来就憋屈着,听他这么一说,火更大了,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枕头便朝他身上扔去,“是是是,她最好了,你可以走了吗?!”   姚白岩更是莫名其妙,“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就是不想看到你,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路上碰见了你也不用和我打招呼,我也当不认识你!”她越说眼越红,到最后,很是气愤地别过头去擦了擦眼泪。   姚白岩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将枕头放回原位,然后去拿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顺便在她身边坐下。   姜泠没好气地接过纸巾擦了擦,心里想着反正都这样了,那她豁出去得了,一直憋在心里她都快憋出病来。   “你心里明明就有人,干嘛还三番两次给我希望对我这么好,山上的尼姑还有七情六欲呢,我一个普通人,经不住你这样,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就离我远点,好好跟人家过。”   姚白岩默默听完,心里除了好笑外,更多的是想去杜瑶家把那个整天胡说八道的死丫头扒了皮抽了筋,到底跟这傻妞说了什么,让她误会成这个样子。   姚白岩静静地看了她两秒,才轻声道:“我心里是有人了。”   姜泠嘴一瘪,觉得从别人嘴里听到和从他嘴里听到,杀伤力还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啊。   “嗯,我知道了。”所以你可以滚了吗?   “你不想知道是谁?”姚白岩这话带着笑。   “呵,不想。”除了那个胡同女还有谁呢?!还嫌她不够可怜吗?   “是你啊……”   哼,都说不想了还说,谁不知道是你啊!   诶?!   是你?   是……我?!   姜泠兀自消化了几秒,才一脸惊恐地转过头去。   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庞依旧俊美绝伦,配上他嘴边那若有似无的笑意,就像是冰雪融化,迎来了和沐的春日。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那人忽地凑近几分,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浅尝辄止,却比那些甜言蜜语还有效,即刻让刚刚还炸毛的人收起了全身的刺儿,呆怔过后,是少女怀春般的羞赧。   啊……该说点什么呢?   姜泠红着一张脸,心里腹诽着。   姚白岩见她这副呆样,笑意爬上了眼底。   ‘咕嘟’,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旖旎的氛围。   姜泠脸上的笑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绝望。   姚白岩忍着笑意,将一边的白粥拿了过来,“吃吧。”   姜泠垂死挣扎。   “要不要我喂你?”   她即刻摇摇头,将白粥接了过来。   …   姜泠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后便被姚白岩送回家里。   令她意外的是,姜成居然在家里,还出门迎接她的回来,周云去世,在他脸上好像找不到一丝的悲伤。   姜然因为失去母亲,前几天一直在家里又哭又闹,听陈姨说,姜成一怒之下,给她买了张机票把人给送出国外了,所以现在这个家里头除了姜成和她外,再没有外人。   虽说和姜成的父女情已经淡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如今这结果,姜泠还是挺满意的。   和姚白岩虽然没有真正确立关系,但自那次互表了心意外,两人的相处模式已经和普通情侣没有什么区别。   寒假的最后一天,姚白岩约姜泠出去玩,姜泠开开心心地打扮了一番便去赴约了。   到了地方,她才发现姚白岩是带她来游乐场玩。   从刺激的过山车到悠闲的摩天轮,姜泠抓着他的手尖叫过,也在摩天轮到达最顶端时,和只小妖精一般主动地捧过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一把,弄得姚白岩一愣一愣的。   玩累了两人一起躺在草坪上,姜泠枕着他的手臂,又把玩着他的手指,闻着他身上成熟的男人气息,心里是无比的安宁。   正在昏昏欲睡时,头顶传来姚白岩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伤心吗?”   姜泠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带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便也玩笑道:“想得美,我肯定不用一秒就把你忘了,然后立马找下家!”   姚白岩的胸腔震了震,是被姜泠的话给逗笑了。   “那说好啦,等我走了,记得找个人照顾你。”   “……”,姜泠皱眉,打量了他一眼。   姚白岩似乎没有发觉,依旧看着远方,“不过我有个条件,要找,就找个比我好看的。”   嘁……说笑是吧?谁不会呢!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这世上要找个和他一样好看的都难。   “也是,这要求是高了点,那就……找个比我对你好的吧。”   姜泠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想到这人的劣迹斑斑,口气很是不屑,“我的要求还没这么低!”   姚白岩皱眉,低头见她笑得眼都弯了,负气似地将她整个人捆紧,“算了,你还是陪葬吧。”   姜泠咯咯一笑,笑完后才道:“傻吗你,你才不会死,要陪葬,也是你陪我。”   他得以永生,可撇去精灵的身份,她却是个普通不过的人类,终其一生,最多也就一百年而已。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姜泠继续把玩着他的手指,“我们还是别想太多了,有句话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你说是吧?”   姚白岩揉了揉她的脑袋,点头,“是的。”   …   第二天回校,姜泠本来是打算坐家里的车去,可没想到老森居然亲自带着司机来接她了。   姜泠很是意外,下意识朝车里看去找另一个身影,老森看出了她的意图,笑道:“先生没来,他让我来送你。”   “噢……”在老森面前,姜泠有些不好意思。   车子停在了姜泠的宿舍楼下,司机一人便把她的东西给搬上去,老森临走前,从兜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了姜泠,笑着道:“有空多来家里玩啊。”   姜泠觉得老森的表情有些奇怪,可没等她体会过来,他已经上车走了。   等不及上楼,姜泠便已经拆开了信,上面是姚白岩的字迹,和当初他给她那本书时在上边做的标记一样……   后来,姜泠继承姜成的事业,成为国内富豪榜前十名里唯一一位年纪不过三十的女富豪时,有人问她靠的是什么。   褪去青涩的女孩对着镜头,想起了往事,嘴角的笑容不变,“有个人在我读大学时,让我要活得比他还好。”   主持人笑了笑,“他是你的什么人?”   “一个朋友。”   “他今天有来到现场吗?”   镜头里的人笑容淡了下来,“没有啊,他离开这里很久了。” ☆、尾声      十年以后   已近四十的杜瑶看着眼角边细细的纹路,很是悲凉地叹了声气。   如果时间还可以重来的话,她想要回到二十年前,继续做一个未满十八的美少女。   可惜这个只能成为不可实现的白日梦。   气愤地扔开手中的镜子,杜瑶伸手从果盘里捡了颗樱桃,张嘴吃下。   叩叩叩   老旧的大门传来沉闷的敲门声,杜瑶朝外边看去,在沙发上愣了几秒后,才急匆匆站起身来往外边跑。   熟练地拉开门栓打开大门,当多年未见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门前时,杜瑶以为自己做梦呢。   片刻的怔忪后,是因为思念而带来的怨怼。   杜瑶握拳锤了一下他的胸膛,气愤道:“和那小妖精合不来就合不来呗,干嘛分个手还要闹失踪,走之前就不能和我说一声吗,你以为我还是小女孩吗,等你个十几二十年回来还是个年轻女孩,老娘都已经奔四了你知道吗!”   她这一拳下了不少的功夫,姚白岩伸手揉了揉,才缓解了点痛意。   “抱歉。”他真心诚意地道了歉。   杜瑶吸了吸鼻子,原谅他了,“进来吧进来吧……”她打量了他一眼,“哎,老天真不公平,都十年了你还这么年轻,我都快成老太婆了。”   姚白岩勾唇笑了笑,“没有,我也老了。”   “别逗了成吗?你哪会老啦……”杜瑶下意识说道,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了下来,惊讶地回过头去,“啥意思?”   “我现在已经是人类了。”   “!!!”   杜瑶绕着他走了一圈,又戳了戳他的身子骨,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能叉着腰站在他跟前,“你给我好好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十年前,姚白岩去北岭救了姜泠后,一直瞒着大家一件事,在山上和周锋打斗时,他不慎被周锋咬了一口。   吸血鬼被狼人咬到必死无疑,在姚白岩的认识里,狼毒也无药可医,为了别让大家担心,他在安顿好了姜泠的一切后,便选择离开了。   他的家族四处游荡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Adonis和老森都以为他只是纯粹地出去外边玩玩,并没有其它想法,更别提去找他了,所以他离开时可能除了杜瑶和姜泠外,其他人都并不放在心上。   狼毒的作用日益加重,到后来姚白岩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为了避免伤害无辜,只能尽可能找没有人烟的地方躲起来。   后来,他被一名过路人所救。   那人似乎不是普通的人类,不知拿来了什么东西给他吃下后,身上的痛苦便全都没有了,等脑袋清醒了,他睁开眼,那个救他的人第一句话便问他想不想要解药,变回人类。   姚白岩不知道他是怎么明白自己的心思,只知道点头,然后,自己便成为这个人的试验品,在充满着消毒水的实验室里,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试药。   药物每一次进入体内,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所幸老天还厚待他,每次都给了他希望。   那段时间,他见过自己的头发一点点掉光,也见过自己的皮肤一点点腐烂……希望一点点落空,他也想过放弃,可这项实验自参与进来开始,就没有停下的可能。   后来,在一次从黑暗中醒来时,那个人跟他说成功了,他欣喜若狂,想立马回到青州跟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分享这个信息,可那个人却说,要经过观察期才行。   后来的确如他所说出现了许多不好的反应。   等到姚白岩真正走出实验室时,他才猛然发现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   杜瑶听他说完简直唏嘘不已,掰过他的肩膀揉揉捏捏,确定不会一碰就碎后,才松了一大口气。   “你一来就奔我这,看来在你心里,我还是很重要的。”杜瑶很是感动。   姚白岩默了几秒,才打破了她的幻想,“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了?”   “……”这个她,杜瑶当然知道是谁,她脸一沉,转过了身子,痛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   姚白岩不怒反笑,“拜托你了。”   杜瑶受不住他这模样,木着脸去取了姜泠的命烛,下了个定位咒。   ……   姜泠大学还未毕业时,姜成便慢慢地让她去接触公司的业务,等她完全掌握了公司的所有事务后,便以身体欠佳要休养退出了公司的高层,让姜泠代理。   可能是遗传关系,姜泠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在姜成时不时的指导下,公司的业务越做越大,等到姜成完全放权后,姜家的事业已经到了空前盛况。   公司繁荣,作为领导人,姜泠要处理的事每日都是堆积如山。   今儿个照例是天暗了之后才能下班,她收拾了东西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库取车,然后开回她自己一个人住的公寓。   这几天降温,晚上北风刮得大,这个时候公寓已经很少人在晃荡。   姜泠坐电梯到了自己所住的楼层,刚出来,她房子对面的门便打开了,姜泠对那出来的人视若无睹,直接往自己家门走去,按密码锁。   “吃饭了吗?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酸辣鱼,来试试。”   “不用了,最近上火。”   “……”周锋一厢热情被冷水浇下,心里拔凉拔凉的,见她已经开了门要进去,立马跑了过去抓住她的手,“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姜泠甩开了他的手,因为如今混迹于商场,发起怒来比之前更有威慑力,“原谅你?原谅你我妈就能回来吗?!原谅你,他能活过来吗?!周锋,这世上最不配我原谅的,就是你。”   她无情地关上了门,周锋站在原地,心里除了酸涩外,还有浓浓的不忿。   当初在北岭上咬了姚白岩那一口,完全是为了自保,为什么姜泠就不能理解了?是不是当初换成他死在姚白岩的手下,她才能释怀吗?   周锋知道在这世上,感情一事本来就没有公不公平可言,但为何,偏偏所有不公平都落在他的身上。   像往常每一次被拒绝一样,他收拾好了心情后,又独自一人回到屋里。   对面的姜泠出了气后又恢复平静去洗澡,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她看着里边映着的人,觉得陌生得紧。   曾几何时,她的脸上也是经常带着笑容的,直到那一天,姚白岩突然离开……   不,应该是,在她又遇到周锋的时候,因为失去了亲人,又在外面无家可归,他比路边乞讨的人还凄凉。   两人不知道说到什么,他突然冷冷地笑了一下,对着她残忍地说出她意想不到的一个结果:姚白岩被他咬了,现在也许已经死在某个地方。   姜泠不敢相信,想去问老森,可到那却发现他们已经搬家了,Adonis更别提了,根本找不到他。   她又去找了杜瑶,可杜瑶却根本不信她的话,只懒懒道:“姚白岩这种特殊的身份,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搬一次家,人家不跟你说,只是因为你对他来说不重要罢了。”   姜泠呆了几秒,反问道:“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但我不会找的,小丫头,男人不要你了,作为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离他远点,别死缠着人家,给自己留点体面,啊。”   姜泠找不到任何有关姚白岩的行踪,连他当初留给他的信里也找不到一点破绽,但姜泠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这个前一天还温柔地和她畅想未来的男人,不可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可他就真的,这么消失了十年。   姜泠有时候在想,到底哪个才是真相,可是似乎不管哪个,对她来说都不是最好的结果。   思念可以被时间冲淡,但埋藏在心底的爱却并不一定,姜泠每每想起这个像风一样从她生命里经过的男人,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总是泛起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涩。   姚白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当面跟我说清楚,一封信就想把我打发,是不是太可笑了。   “姜总,外边有个自称姓姚的先生找你。”   埋头批文件的姜泠握着笔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颤着声音问:“谁?”   “一个姓姚的先生。”   “……”   ……   姜泠恨过姚白岩,怨过姚白岩,但当这个男人跨别了十年又重新站到自己面前时,她发现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那些酸楚,都抵不过他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她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丢下自己不管的。   就算不要她了,也不会连当面告个别都做不到,这不是他,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姚白岩。   姜泠忘了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的,她伸手,摸了摸他那张似乎已经褪去青涩的脸,从鬓角,滑到他落了疤痕的眉骨,再滑到他的唇边。   她的手在唇上摩挲了片刻,忽然之间,踮起脚吻了上去,她的吻毫无章法,似乎只是为了泄愤,牙齿在上面咬了几下,最后一下,一股血腥味在口中传开,她忽地推开了他,睁大了眼瞪他,一脸怒气。   姚白岩喘着粗气,伸手拭去唇上的血迹,一双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满身刺的女人。   “没什么想说的吗?”姜泠咬着牙问。   姚白岩张了张嘴,最后,摇摇头。   姜泠冷笑一声,“你给我滚,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我才不稀罕你!”   姚白岩又是摇摇头。   姜泠鼓着脸推他,可姚白岩却像一座山般岿然不动,最后姜泠放弃了,垂着脑袋,像个被弃的小孩。   “你怎么能这样…”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你当我好欺负吗?”   姚白岩表情有些许波动,他走上前,将她揽到自己怀里。   姜泠本来还在挣扎,可姚白岩力气大,她最后还是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对不起。”   听到他跨别十年的声音,姜泠的眼泪掉得更凶,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腰,抱得很紧很紧,怕下一秒他又跟梦里一样消失了。   “我不管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答应我,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我不是三岁小孩了,已经不年轻了。”   “我答应你。”他将头埋进她的脖间,“我们都不年轻了。”   姜泠后来才知道姚白岩已经变成了人类,虽然对于两人错过的那十年姚白岩一直缄默不语,但姜泠知道,他一定经受了很多磨难,才迟来了那么久。   后来的后来,姚白岩问她,如果自己还不回来的话,姜泠会等他多久。   姜泠望着他比星星还耀眼的眼睛,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没有在等你,只是觉得,会有更好的人在后面等我,所以才一直单身一个人,你只是刚好回来而已。”   姜泠说完后,又反问他,“如果时间回到过去,你还会只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吗?”   姚白岩看着她,不假思索道:“会。”他捋了下她耳边的碎发,“我无法想象自己如果在你面前离开这个世界的话,你该有多伤心。”   因为无法想象,所以不敢有任何侥幸……   姚白岩和姜泠是在一年后结婚的。   盛大的婚礼上,久未见面的Adonis也出现了,对于侄子成为人类这件事,他虽然还有微词,但木已成舟,多说也无益。   老森携着儿女也来出席两人的婚礼,十年未见,老森比起当年已经苍老了许多,可面容依旧慈祥。   傅令宇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过常年健身,身材保持良好,也就不显年龄了。   姚白岩离开几年后他就已经结婚了,对方是学校里的老师,两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一到现场便撒着腿丫子满地玩。   每个人似乎都有了变化,但又似乎还一如之前一般没有改变,姜泠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因为变成人类,以前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到的皱纹似乎已经开始长起来了,就和她再也经不起折腾的皮肤一般,回不到当初了。   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开心的。   就像是求婚时,姚白岩对她说的一般:最开心的事,是可以娶到你,还有,能牵着你白头偕老。   是啊,如果姚白岩还是吸血鬼的话,她如今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但她相信,在自己垂暮之时,恐怕不希望看到自己爱着的男人还是那个翩翩少年郎。   大概,最好的事就是。   每个和你一起的时候,都是最美好的年纪吧。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篇文就到这结束了,没有番外(希望不会让你们觉得仓促),因为我觉得停在这是最好的啦。 然后,给我的微博(w陈老志w)打一下广告,最新的消息都会在那发布。 最后,再为我的新文打个广告——《大老粗与小蛮腰》,我预感会很好看→_→ 最后的最后,这章留言发红包,很久没发红包了呢~~~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下本文再见啦么么哒(づ ̄ 3 ̄)づ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